另一处光线明亮的包厢内,女人坐在沙发上浑身透着些淡漠,反观坐在她对面的男人,眼神有些复杂的望着她。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没想让他过来。”季晴桑开口,放下原本交叠的双腿。
“但他还是来了。”男人开腔,语调平平淡淡,“因为担心你吗?”
“或许吧!”季晴桑微转着头,视线落在包厢的房门上,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顾盛安盯了她片刻,发现除了冷淡她的身上再也不见其他的因素。她无疑是美的,甚至对某些人更是致命的,但是对于他来说,每次见到她只有心疼的感觉。
“你确定要这么做,我看的出来他对你是真心的。”喉结滚了滚,他紧抿的薄唇缓缓的开合,说出的词句却无比的平静。
“就因为他对我真心我才要这么做。”季晴桑侧头看他,动作漫不经心的倾身上前,“你这么帮他,是要拒绝我的意思吗?”
她又落回原位,徐徐的说道,“也对,你还有江澜。”
没有失望或是纠缠不休,季晴桑想的很明白,她不擅长做强人所难的事情,就如她自己也不希望被强迫。
顾盛安不答应她,她还可以找其他人,总会找到的,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
顾盛安拧眉,见她没有丝毫的不悦,反而声线一如既往的温凉,他怔楞了片刻,才肯定的说道,“我答应了你,只要你自己不叫停我也不会反悔。”
“那你准备怎么解决江澜,跟在你身边七八年的女人,就这么一脚踹开吗?好像有点不太好。”
她说着不太好的词句,却半分愧疚都没有。
也是,她根本不需要愧疚,在季晴桑的心里,顾盛安是为了帮柯荣赎罪才答应了她的要求。殊不知,顾盛安其实是自己想帮她。
“这个你不用操心。”
他的话音刚落,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次北推开门,低声说道,“顾总,季禾生朝这边来了。”
“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离开了。”顾盛安说着就站起身,熨烫服帖的名贵西装裤包裹着他的长腿,呈现出流利的线条。
“你怕他吗?早晚要正面交锋的。”季晴桑微扬着头看他,唇瓣的笑意渐深。
“在解决江澜之前,我暂时还不想节外生枝。”他说完这句话,就抬脚朝着外面走去。
季晴桑没有回头,只端起了桌子上的一盏茶水慢慢的喝了起来。
她才喝了两口,包厢的门就被打开了。
男人穿着白色的衬衫,微微卷起着袖口,俊美的脸庞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愈发的深沉。他的身后跟着沈秘书,看到她的时候似乎松了一口气。
沈秘书觉得再找不到季晴桑的话,自家季总可能会疯。他不知道漫无目的的拧开了多少个包厢的门了,宋羽那间不是意外,而是必然。
索性,他们找到了。
季禾生抬起步子走了进来,目光涉及到季晴桑对面的沙发上时微拧了一下。
除了季晴桑手上拿着的杯子,桌子上另外摆放了一只,很显然刚刚她不是一个人在这里。
可是现在整间包厢除了季晴桑以外就没有其他人了,估计在他到来之前就已经走开了,目的是什么不难猜,不想让他看出来是谁。
“怎么会来娱乐城?”季禾生没有纠结那些既定的事情,只是轻声问道。
季晴桑将杯子放到桌子上一下子就站起身来,“怎么我不能来这里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见她转身要走,季禾生拉住了她的手。
她将视线移到彼此相握的手上有些微怔,他们相交那么久好像都没有自然而然的拉过手。
“你跟我来。”季禾生拉着她的手,率先跨了出去。
季晴桑仍旧盯着那一双手,也没有顾忌到自己就这么跟男人离开了。
直到被塞进了车里,季晴桑才反应了过来,问着,“你要带我去哪里?”
男人没有回话,只是一向淡漠的眉眼生出了些笑意,很浅,像是一种幻觉。
车子一直往盘山公路的山顶位置开着,季晴桑转头看着男人的侧脸,刀削般的凌冽却又在黑夜之中显出几分柔和。
一路无言,到了半山腰位置之后,早就有几个看起来像工作人员的人专门在那等着。
季禾生将她拉到缆车门边,他先进了缆车随后伸出手期盼的望着她。
他的眼神似有光,叫人看见了就不忍移开。
季晴桑觉得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着,那种感觉不太强烈,却随时能让她整个心底的防备变得薄弱。
她没有伸出自己的手搭上他的,而是转过身,同时语气也极尽凉薄,“不知道你要干什么,我要回去了。”
季禾生跨步将她拽了回来,直接上了缆车。
门缓缓被关上,随后缆车启动了起来。
不多时,万家灯火在眼前变得越来越渺小,随后只剩下大大小小的一些光点。
季晴桑走到玻璃面前看着,有些诧异。
此时此刻,她竟然觉得周围都浪漫了几分。
侧头看着站在一侧的男人,他还只穿着单薄的衬衫。旁边的椅子上放了一件西装外套,他也没有将它披在身上的意思。
接近十一月份的天气,早已经不再暖和。
缆车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才爬到了山顶,季禾生看了看手表,勾起薄唇漾开浅笑,“十点半,还来得及。”
季晴桑下了缆车,走到山顶的平台位置。
朦胧的夜色里,周围的一切都好像变得很奇妙。抬头,是深蓝色的天幕,低首,似是踩着万千山河。
天幕上镶嵌着许多的小星星,伸出手,这些好像触手可及却无论如何也抓不住,于是这些星星和灯火连接起来,用无数光亮汇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
季晴桑看的有些痴,直到身侧的男人走过来。
他低着头看着咫尺之间的女人,溢满柔情的目光不加掩饰。
“十一点十一分会有一场流星雨。”他启唇说道,五官温淡之间遍布着矜贵和慵懒。
流星雨吗?她曾经很想看见,也很想对着它许愿。
季晴桑微抬着下巴看他,不以为然的说道,“不就是陨石降落吗?”
“你不喜欢吗?”男人垂下眼睑,低声问道,“那我们回去吧!”
他说着就向缆车停着的地方走去,季晴桑咬着下唇叫住他,“来都来了。”
见他回头笑着,她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我暂时不想离开。”
她的谎言有些蹩脚,但是季禾生不太在乎。
她愿意接受他的安排,就已经是很让他开心满足的事情了。
上个月她生日的时候还在沉睡之中,所以他也只是陪在她身边在十二点到来的时刻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现在,他想为她做点什么。
山顶的风有些微凉,季晴桑也只穿了件薄外套。
她紧了紧手臂,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天边。
“桑桑,你冷吗?”季禾生见她似乎有些冷,问道。
山顶的温度本来就比山下要冷,况且现在还是夜间,他其实想过去抱住她,但是害怕她不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于所有有关她的一切都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季晴桑摇摇头,“很快就好了。”
季禾生迈步去了缆车那里,想将那件外套拿给季晴桑,然而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山顶上已经没了季晴桑的身影。
“桑桑……”他叫道,回答他的只有静静的风声。
“桑桑……”他再次喊了一声,仍旧没有回应。
这是山顶,一览无余的地方,他实在想不到她可以去哪里。
不见了季晴桑的踪迹,在这样的一个山顶上,他突然不敢想下去。
跌落在山下吗?
想着想着,他的心间似是翻涌过一个巨浪,直接将他的骨血压制的一滴不剩。
没由来的慌乱,或者唯独只剩下了那些慌乱。
“桑桑……”他加大声音,声线里都克制不住那些颤抖与发冷,直到……一侧响起了一个很轻的回应。
“季禾生,我在这里。”
听到熟悉的声音,季禾生的心脏仿佛才活了过来,他走过去就看见一个凹槽,而季晴桑正蹲在那里。
难怪他找不到她,原来她就躲在这里。
“桑桑。”柔软的嗓音带着喜悦,却让季晴桑有些发懵,她大概不清楚刚刚那一刻季禾生心里翻涌而过的诸多情绪。
“你在干什么?”季禾生问道,下了凹槽就看着她。
“你看,是昙花。”季晴桑稍微的移开了一点,一朵蓝紫色的花朵开的正好,片片相拥包裹在一起,挥洒着醉人的芬芳。
“嗯,很美。”季禾生轻声说道,目光却未曾从季晴桑的身上移开过半分。
此时此刻,天边突然划过很多流星,只是转瞬即逝的那一刹,照亮了半边天际。所有的光芒迸发,似是将积蓄一身的璀璨完美的展现出来。
季晴桑扇动着睫毛看着满天的流星雨,满目惊艳。而这一刻,某人眼中的惊艳却全部给了她。
之后,天空的裂痕慢慢地淡了,化了,随后又恢复了绚烂的宁静,像那一场流星雨从未出现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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