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BOSS不准死

    钛金房子罗列的星空图，与皮皮猜想的十分一致。他们每进一间实验室再出来，格局都会发生变化，至于怎么变的，“脸盲”的皮皮转几圈之后就无从推测，但是她预感其布局最终会回归原型，具体需要多少次变化、怎么回归，也没办法计算。
    历经二十八次穿越，二十八个时期的地球生物以真实、鲜活的面貌出现在当代人面前。
    身临其境，皮皮很是不适应，眩晕感裹挟着胃酸在身体里翻江倒海。她几次想去扶墙，都险些扶在树上，要不是陶然眼疾手快，她能把长在树杆上的鸟人扒拉下来。
    正以为走不出去、要活埋在这里的时候，陶然带她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漫天清辉落下，犹如繁星点点。举目望去，高空是亭亭如盖的枝叶，叶片上落下的点点萤光，不知道是什么物质造的，总之很美。
    就在树枝枝干开始分叉的地方，有一双巨大雪色羽翼环过树枝，羽翼合抱裹着一个小小的柔嫩的身体。那是个尚未出世的婴儿，是“公主”，弯弯的羊角卷在耳后，雪白的狮尾蜷起来，时不时伸出翅膀外摆动几下，又蜷回去。可爱至极！
    ——斯芬克斯，是最经典的希腊原型之复刻版。
    如果不说这是人造的，绝对有人相信是神话里被封印的公主。
    “亲生的吗？她怎么下得了手！”皮皮轻呼一声，惊愕得捂住樱唇，很是不解。她在通讯里听到尔撒·依玛和蓓儿的谈话，晓得他们有个尚未出生的女儿，没想到是这样的。
    不消陶然提醒，她也该晓得这是到了什么地方——“星空图”里的“斯芬克斯双子港”。
    只是……皮皮不太愿意接受现实。
    “去‘主岛’瞧瞧。”陶然拉上皮皮，绕过大树朝预设的出口方向离开。他手心又凉又湿，全是汗，却是一脸见惯了的波澜不惊。
    皮皮想问他些什么，脑海里里的思绪已乱作一团麻，半晌缕不出头绪开口，他动作又那么快，就在她无暇思考的那么一会儿，拖着她在“雪色斯芬克斯”的世界里消失，去了‘主岛’。皮皮只能胡乱一通猜测，认为他也接受过改造基因，见惯了这样的事情，不像普通人那样三观毁尽，只是亲手把女儿改造成非人非物的东西，于他而言还是有点撕心撕肺，接受不了。
    “怎么空荡荡的？”“主岛”实验室什么都没有，皮皮心里暗自庆幸，尔撒·依玛不在这里。
    “是光影屏风。基因实验室常用的，你可能没见过。”陶然这是怎么了，温文尔雅的音调都古水无波了？“前方那堵墙是光幕，穿过去，就可以见到实验作品。”
    皮皮：“……”
    轮到她手心冒汗了。扭头望向陶然，却没能从他木然的眼神中得到任何答案。
    撒开陶然牵她的手，皮皮撒丫子奔向前方那堵墙壁，也不考量一下那墙壁是否真的只是屏风。瞧她那股疯劲儿，不晓得的，还以为乡下来的冰激凌野狼要血溅墙壁，祭献上小命呢。
    “尔……撒……”
    屏风背后的一幕，足矣让人震撼。
    皮皮傻愣愣的站在原地没动，不敢上前，不敢去核实眼前所见是否真实。
    所谓的实验作品，与他们在“斯芬克斯公主”实验室见的一样，一人一树。人与树相互连接的地方，是改造变异的部分，血肉未丰的翅膀穿过枝干垂在背后，骨节分明的狮尾穿过树干缠绕到膝盖窝以下。
    树不高，两米左右，莫约是新种的，树上那人两脚立地，没像“公主”一样悬在枝丫分叉的地方。“长”在树上的男人，正是尔撒·依玛，按蓓儿的话说，他是隔壁那只“斯芬克斯小公主”的生父。
    见惯了平日里嬉皮笑脸、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阿依土鳖王子，再见到“长”在树上歪头昏睡的尔撒，皮皮脑海里断掉那根弦，一时间有点续不上。
    “基因改造初期，都是这样的，半睡半醒的昏迷状态。他能听见你说话，只是……没办法挣脱束缚灵魂的躯壳，给不了你任何回应。”陶然什么时候站到她身后的，皮皮一点都没察觉到，只感觉到他的声音依旧枯燥。“要不要来一支高浓度的苏醒剂，跟他讲讲话？”
    皮皮讷讷地回头，“可以吗？”
    “可以。苏醒的时候头痛欲裂，是难免的。”陶然从衣袋里取出一支高浓度苏醒剂，没等皮皮吩咐，替她动手去给尔撒扎了一针。
    ——陶然近百年的特工生涯，拇指大小自带注射针头的常备药品，衣服那个犄角旮旯里摸出来一两支都很正常。
    “嘶……啊！”尔撒忍痛低喊一声，面容扭曲地缓缓抬头。因为头痛，他没有睁眼。“皮小鹿……你来干嘛？！”
    “我不来，你打算死在这里吗？”皮皮气不打一处来，随身携带的医疗机器人翻出来，就往尔撒跟前过去。“那对野兽翅膀要怎么弄出来，还有尾巴？”
    医疗程序设置完毕，拳头大小的机器人从尔撒肩头过去，开始研究他身后穿过枝干的翅膀。
    剧烈的头痛似乎缓和了一点，尔撒这才没精打采地撩起眼皮，搜罗了那只冰激凌小野狼的模糊影像。他额前卷曲的碎发散乱地粘在脸上，可能曾经汗湿了又风干，生生造就出一副盐碱地植物干涸根系的形容，再没了从前的飘逸、清爽。狼狈至极！
    “我死了你也不会心疼，死一回又何妨？”尔撒还笑，只是笑不达眼底，很勉强。
    “你再胡说八道，我保准你这辈子……”只有隔壁那个“小公主”一个继承人。
    平日里最奏效的狠话，僵硬地中途卡了一下。后半句，皮皮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耳畔，是医疗机器的研究结论，平铺直叙且清晰易懂，“抱歉！是混合植物基因的奇美拉嵌合体，现处于机体融合的第一阶段，强行把变异部分拔出木质结构，可能会造成生命危机。建议采取保守措施！”
    皮皮傻眼了。她直愣愣地盯住尔撒身后的双翅膀，竟然不晓得该说什么。
    寒光掠过，她手里的军刀，在落下的一瞬间，被一只大手截住。“斩断翅膀他会死的！尔撒现在所有的能量补给都来自植物体，不要轻举妄动。”
    “那就把实验室搬走。”冰激凌小野狼眼底闪过寒光，有势不可挡之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