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花谷

第88章


  皆因甘泉提起武功,使她猛然想起一人,她夫妇对此人都心存忌惮,是以顾不得与甘泉磨菇,乘机交代了两句门面话以后,便自疾步离去。
  甘泉也不在意,向宗钟轻轻说道:“咱们也避开一下,免得惊走了叶兰珊他们。”
     上官鼎 >> 《红花谷》
        第二十七章 螭蛙之珠
  宗钟和甘泉悄悄渡过黄河,拣了一处可以监视渡口的隐秘之处,坐了下来,互相说起别后往事。
  宗钟首先谢了甘泉助他母亲逃出金光教之恩,然后才把自己在金光教得一个老婆婆暗中维护的经过说了,最后并问起此人是谁?甘泉道:“你道前次相助令堂出险的人是谁?她也就是暗中维护你的那人。她姓什么我不知道,就知道她外号叫做‘铁甲婆婆’!”
  宗钟十分惊讶,以她在金光教显露的身手,绝不在尘玄禅师之下,为何会被尘玄禅师打伤?又方何三番两次相助自己母子?心中十分困惑,但问:“你姊姊是金光教的堂主,她如何肯答应你做叛教这事?”
  甘泉道:“说来也真奇怪,不知她如何窥破了我急欲逃离金光教的心事,自动向我暴露身份,并且答应相助令堂出险,我还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惠哩!”
  宗钟茫然地摇摇头,猜想道:“也许是我外公的好朋友。”忽然想起她两次发掌相助的奇怪武功,像是新近学成的,便是:“你那打我一掌,帮我的忙的武功是从哪里学来的?”
  甘泉眉开眼笑,喜孜孜地说道:“跟师……师父学的。”
  宗钟一向没和她谈过师承事情,又问道:“你师父是谁?江湖上好像没听到什么了不起的成名女人嘛?”
  甘泉笑道:“成名的女人确乎没有,男人总有吧?”
  宗钟这回听懂了,说道:“你师父也是男的?那功夫叫什么功夫?”
  甘泉微微一笑,不答反问道:“我师父正是男人,你为什么要说也是男的?是不是你的新师父是男的?哦!你和狄叔平过了几掌,并没见他输过你,他为何情愿认输?是不是他真的输了?那末你也必定使出师门绝技了!是么?令师是谁?”
  宗钟本待说出来,但话到嘴边,猛又想起“地老”再三叮咛,不得向外人泄露之言,便据实说道:“他不是我师父,但传了我一手功夫是真;至于他的姓名么,他吩咐过我不准向外人说出来的。”
  甘泉芳心一动,试探地道:“他既不是你师父,为何又传你功夫?只怕总有原因,甚至还有事托你吧!”
  宗钟一想,甘泉不是外人,而且“地老”也不曾交代,说这些话也不能说,因道:“你猜得对!他传我这手功夫,有几个原因。第一,好教我尽快找回‘万象宝录’;第二,要我替他找一个人。两样只需做到一样就行!”
  甘泉问道:“可是你一件也没做好,对不对?”
  宗钟道:“‘万象宝录’我已找到了,但对他可说是毫无帮助。只为他对我太好了,所以我又自愿替他做寻人的事。”
  甘泉问道:“但不知他要你寻找的是谁?是朋友?是仇家?”
  宗钟道:“是谁,我不能向你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两人原来是极好的朋友,后来这个人害了他,从此又变得仇深似海了!”
  甘泉殊为失望,苦笑道:“你既不便说出要寻找的人,我也爱莫能助了!”
  宗钟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不过我可以碰碰运气,只须找到一点点线索,他就躲藏不了!”
  甘泉心疑,缓缓道:“你是用……”
  宗钟蛮有信心地接口说道:“我有我的方法,这个我也不能告诉你。”
  甘泉笑了笑,没有作势。
  两人沉默了片刻,宗钟忽然问道:“你光问我,我还没问你哩!你师父是谁啊?”
  甘泉笑道:“他老人家说过,不教我对外人说。”
  宗钟奇道:“为什么?”
  甘泉道:“我师父是要我出来寻访一个仇家,恐怕说出来传到这仇家耳朵里躲藏起来,便没法报仇了!”
  宗钟暗道:“她该不是和我开玩笑吧?怎地那么巧,也不让她说出来呢?”便道:“你不说出来也就算了,你帮了我两次忙,我很喜欢那功夫,你能不能把那功夫的名字告诉我?”
  甘泉很快地思忖了一下,笑道:“这是一种极为寻常的功夫,叫做‘隔体传功’”。可是她心里却在得意的暗笑:“可惜我不能对你说明,我这种隔体传功的功夫,不同于一般的隔体传功功夫!”又随即笑问道:“你的那功夫呢?叫什么功夫?”
  宗钟一想,说出来也无所谓,便道:“我这种功夫虽不怎么太强,却是天下无二的独门功夫,叫做‘挖肉医疮’!”
  甘泉一听这名称芳心蓦地剧震了一下,只倏然之间,又恢复原态,笑了笑,道:“那位老前辈只怕早年在江湖中极具威望吧?但不知他要万象宝录何用?即已到手,为何又对他没有丝毫帮助?”
  宗钟绝不提防甘泉会拿话试探他,因道:“他早年确是一位震惊天下的武林前辈,只为……只为……”他想到如果说出“地老”变成猿人的模样,一定难免涉及秘密,便变过话题说道:“只为万象宝录在我用内力化开的时候,使得时间过久,给烧了一大半,只剩下两几页了!”
  甘泉忽有所触,当下故意欣然笑道:“前辈奇人传留下来的宝录,纵然再少,也定有许多宝贵的记载,你获益谅必不少吧?”
  宗钟叹了口气,道:“谁知道写的些什么?一句也看不懂!”
  甘泉微微笑道:“是么?当今之世,总有人看得懂的!”她听她师父说起过,方今武林之中,知道万象宝录记的奥秘的只有两人。一个已经作古,另一个便是她师父,可是她师父说过,大仇未报之前,不愿接见任何人,
  她有心向宗钟要过万象宝录,要求师父讲述,又怕宗钟生出误会多心,便缄口不言,只用虚浮的话安慰他;
  宗钟不以为然,大声道:“总有人看得懂?!传我功夫的那人也看不懂,还会有谁看懂?”
  甘泉劝慰道:“假如你爹爹如今还在的话,会看不懂?!”
  宗钟最是信服他爹爹,一听之下,立时兴奋万分,傲然道:“那是自然啊!我爹爹他会有不知道的事?可惜他早死了,谁还能比得上他呢!”
  甘泉微愠道:“那倒未必,人家不及你爹爹也就是了,我不信普天之下,就找不出一个能够懂得万象宝录奥秘的人来!”
  宗钟见她竟然有不平之意,便不与她争辩,低下头不再开腔。
  顷刻间,黄河两岸炊烟四起,庄稼人已荷锄返家了。
  再一刻,夜幕已经低垂,很少有人渡河了。
  宗钟见天色已晚,便道:“今夜晚,他们恐怕不会过河东了!”
  “咱们宁可耐着性子等,也不能放弃这唯一的机会呀!”
  宗钟问道:“咱们就在这儿通宵等?!”
  甘泉笑道:“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呀!我看这样吧!我守夜晚,你守白天,咱们轮着班儿来守候好了。”
  宗钟想了想,电别无办法,因道:“分着班儿等也好、我守夜晚,你守白天好了,你此刻就去附近找个客栈休息去吧!”
  甘泉也争着守夜晚,怎奈宗钟执意不肯,没奈何,她只好依允,临走更嘱咐道:“万一他们人多,你就大声叫唤好了。”
  宗钟点头答应了,这才独自走开。
  流光如驶,转眼间,两人不觉守候了十来天,而叶兰珊姊弟的踪影,迄未出现。宗钟自然是无限焦急,频频动问。甘泉也觉沉不住气了,只说再等五天仍守候不着时,再作其它计议。
  这天——甘泉决定再等五天的第三天中午时分——
  黄河南岸,一艘平底的木渡船摇到北岸来了”
  甘泉隐在一株大树上面,眼看渡船就要抵岸了,凝眸望时,船上有个少年依稀像叶润甫。再扫视全船时,二十多个船客中,倒有两名少女,只是那两名少女都各自站在一边,看模样并不像是叶润甫的同伴。
  皆因甘泉只认识叶润甫,并不认识叶兰珊。她想:“假如他姊弟同行而不走在一起,再万一三目螭珠也是放在叶兰珊身上,又不顾她弟弟被人截拦,径自去吕梁山金光教,我又不认识叶兰珊,那时怎么办?”
  思忖中,船已抵岸,船客正纷纷上岸。
  甘泉悄悄纵下树来,慢慢向前面路上斜斜走去。她的意思是要看看那两名少女之中,有没有面貌与叶润甫近似的。
  两名少女,有一名走在最前面,甘泉暗一仔细打量,她是和一个农家子弟结伴而行,看她走路的步伐和一举一动,都不像是练过武的人,另一个少女独自走在中间,她比前面少女略长两岁,生得一副惹人怜爱的面孔,衣裳也剪裁合体,剪水双瞳更是勾人魂魄,可是并不像叶润甫。
  她颇怀疑中间这女人不是什么好路数,要想从叶润甫神色中窥出一点迹象来,目光便又转到后面叶润甫的身上去。
  哪知叶润甫自从偶然见了甘泉之后,便为她那绝世姿容所惑,几乎患了片面相思,一心要弄到手。后来一打听,乃是金光教鹤寿堂堂主的亲妹子,而且是龟龄堂堂主狄叔平视为禁脔的对象,只好死了这条痴心。
  这时忽见甘泉怔怔注望着他,他可不知甘泉与金光教作对之事,以为艳福从天飞来,一双色迷迷的眼睛,也向她死死盯住,一瞬不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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