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花谷

第93章


  天荒不觉半信半疑,强词夺理道:“你相信么?一派胡言!”
  甘泉道:“不是泉儿代外人分说,这实在是双方误会了。地老说是您将他变成猿人模样,害他终生见不得人;而您又说是他毁了您的双腿,你们两位老人家原是好朋友,为什么突然要彼此加害?并且都怀疑对方?是不是当时在场的就只你们两位老人家?”
  天荒理直气壮地道:“当时并无外人,不是他在酒里使了手段,乘我酒醉之后害我,还有谁来?”
  甘泉一怔之后,忽又问道:“他害您的时候,您有知觉没有?当时为什么不抵挡?”
  天荒卓三畏愤愤道:“我当时人事不知,如何抵挡?”
  甘泉道:“既然这样,当时他如何不下毒手,如今事隔数十年,还念念不忘对您报仇?”
  天荒卓三畏着实想了一想,便不言语。
  甘泉乘机说道:“据泉儿看来,定是有人在暗设计陷害你们两位老人家!”
  天荒卓三畏猛然记起一件事来,大声道:“不对不对!是他派人送信给我,约我去八公山的迷云峰顶去饮酒的,别的可以假,他的笔迹岂能假得了。”
  话刚说完,宗钟立即抢着说道:“好好好,我拿样东西给你看看!”说时,怀中摸出一张折叠整齐,颜色发黄,几乎腐烂的信笺,怒冲冲地递给天荒卓三畏。
  天荒卓三畏接过一看,脸色频频转变,先是愤怒,继而诧异,终于惊疑不止!
  甘泉觉出事情必有惊人发展,也凑上前去看了看信笺上的内容,只见上写:“宇付双兄亲览:秋高气爽,橙黄蟹肥,九月九日,聊备无肠公子数斤,果酒数坛于皖中八公山顶之迷云峰顶,扫尘以待,有兴盍乎持螫对酌一番。”
  甘泉看了,满面迷惘,向天荒卓三畏讶然问道:“师父,这不是您的手笔么?”
  天荒卓三畏半晌无言,忽然感叹地道:“太像了!太像了!连我自己也分辨不出来!”他转头望甘泉肃容说道:“不过我绝没写过这封信是真!”
  宗钟以牙还牙,一旁冷冷说道:“笔迹岂能假得了?”
  天荒卓三畏默默无言,甘泉望他说道:“这人既然能伪造您的笔迹,而且假的可以乱真;自然地老老前辈写给您的信,也是这人一手伪造的了!只不知您的一些友人中,有谁熟悉您们两位的笔迹?”
  天荒卓三畏略一寻思,猛然省悟道:“一定是她,准错不了!”
  甘泉宗钟齐声急问是谁?天荒切齿道:“就是卜通的老婆儿哈忽真客!她不但识得我们两人的笔迹,而且善于摹仿。我这许多年来,只知一味气苦,却忘了这个老贱人!”
  宗钟接口说道:“难怪我前次找卜通问你的行迹,他不肯说,反而问出地老的居处,率领金光教人马,前去骚扰,幸而没有得手,倒是不幸中之幸事。”
  甘泉道:“如今真相已明,师父,您应该不再责怪地老前辈了,关于报复卜通夫妇的事,您看泉儿也胜任得了么?”
  天荒卓三畏嫌隙一消,心情立刻开朗起来,他打趣着两小道:“英雄出少年,这件事情就在你小两口身上了结了。你们何时动身?”
  两小脸色绯红,宗钟道:“我要先回九连山看看我外公的病势去。”
  天荒卓三畏笑道:“这是你的孝心,可喜可嘉,泉儿,你也同去吗?”
  甘泉仰望天荒道:“您不是一个人孤单单地留在这儿了?!”
  天荒卓三畏笑道:“几十年的孤独生活已经习惯了,你若有心,便等卜通夫妇的事了结之后,设法接来地老,共度余年,我的心就满足了。”
  宗钟道:“有机会我先办这件事情。”
  天荒卓三畏又谆谆告诫两小好些有关江湖上的事情,两小这才拜别离开潜山,取道九连山而去。
  途中,甘泉问宗钟道:“你与张介寰两年的约会就快到了吧?如今回九连山去,来得及?”
  宗钟道:“已经取消了,前次他亲口对我说的。”
  甘泉道:“其实他并没什么了不起的成就。别说你,就是我也未必怕他!”
  宗钟一阵脸红,道:“我哪里比得上你?”
  甘泉正色道:“真的嘛!别的不说,你该相信张介寰总接不下我师父一掌吧?而你却接了两掌,并且没有受伤,可见你的成就已经超过张介寰了!”
  宗钟面红红地道:“只怕‘三目螭珠’发挥功效了!”
  甘泉道:“听说张介寰一向眼生于顶,何以又自动取消呢?只怕还有旁的原因吧?”
  宗钟道:“你猜得不错,果然别有原因,他因受不了卜通夫妇的胁迫,所以才到处替我找寻‘三目螭珠’,想让我吃了发挥‘三日螭血’的威力,除掉卜通夫妇。眼下虽已服用一颗‘三目螭珠’,却不见有什么奇效,只怕空负他的期望了!”
  甘泉安慰他道:“你眼前不是已见功效了么?还有甚好怀疑的!”
  宗钟一想,也自欢欣不已。
  两人走了几天,这天经过江西宁都县城南郊,只见两骑骏马,由南向北,飞驰而来,马上两人,一律劲装,背上斜背单刀,威风凛凛。
  两人猝然发现宗钟,老远就滚鞍下马,趋至宗钟面前,躬身行礼道:“宗少爷,您到底被小的们找着了!”
  宗钟打量了两人一眼,并不认识,因道:“你们是……”
  两人中,一人忙接口道: “小的张兴义,顺天帮红旗堂了的一名头目。为了寻您,蓉姑娘派出了十几拨人马,要您赶快回帮,越快越好!”
  宗钟一怔,甘泉急问道:“赫连帮主好吗?”
  张兴义回道:“帮主虎驾金安。”
  宗钟也忙问道:“我娘呢?她没病吗?”
  张兴义道:“蓉姑娘好,她只是切盼你早些回去!”
  甘泉甚不放心,再问道:“不知有甚紧要事情?你听说了没有?”
  张兴义微微皱眉道:“不知是甚事情,小的只知自从陈姑娘一到九连山,蓉姑娘就马上传命,分派十几拔人马到处寻找宗少爷。”
  甘泉疑心是陈菡英,忙问是哪一个陈姑娘?张兴义道:“小的也说不上是哪位陈姑娘,只听别人是这么说法,宗少爷回去之后,自然会知道的。”
  甘泉要追问,宗钟向甘泉道:“咱们赶快回去吧!免得娘惦念着。”
  甘泉同意,于是撇下张兴义两人,和宗钟连夜急奔广东九连山而去。 六七百里路程,两人全速奔驰,第二天中午时分,便已抵达九连山。
  两人径直人赫连蓉姑卧室,见赫连蓉姑正闷坐房中,宗钟甘泉见了,同时叫道:“娘!”
  “伯母!”
  赫连蓉姑正当愁思,原不曾发觉两人入室,一听叫声,猛抬头见是他两人到来,不禁又惊又喜,忙问道:“你们怎么忽然来到了?是听到了什么赶来的?还是顺便回来的?”
  宗钟把途遇张兴义的事说了,便问:“有什么事吗?”
  赫连蓉姑很快地扫了甘泉一眼,支吾道:“没什么太要紧的事,待会我再告诉你。”
  宗钟被弄糊涂了,既没太要紧的事,为什么派十几拨人马寻找自己?但没有出声,只闷在心里。
  甘泉知必有大事故,赫连蓉姑之所以不马上说出来,实是疑着她了。她有心要回避一下,便借词说道:“帮主他老人家的病好了没有?我看看他老人家去。”
  赫连蓉姑忽然笑道:“你等会儿去,先让钟儿去好了。”
  宗钟听说,自顾去了。
  这儿赫连蓉姑笑盈盈地目注甘泉,久久不语,直欲看穿她心底的秘密似的。
  甘泉知道赫连蓉姑绝无恶意,但不知为何这般打量她?饶是女人看女人,也不由她玉面飞红,埋首弄衣。
  赫连蓉姑笑问道:“甘泉,你刚才叫我什么来着?”
  甘泉埋着头,低低说道:“叫你伯母。”
  赫连蓉姑笑道:“为什么忽然改口叫伯母了?为什么不干脆叫娘?”
  甘泉面红过耳,想道:“难道伏牛山区中,宗钟把持不住,兴起爱欲的事被她知晓了?!”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钻到地下去。
  赫连蓉姑歇了一下,忽然正色说道:“自从你打吕梁山劝我脱逃之后,我就没将你见外,眼下我有一桩极其为难的事和你商量,求你帮忙,希望你答应我,并且别怪我才好!”
  甘泉再聪明,也不知她这番话是何所指,于是抬头说道:“您言重了,只要我做得到的,无不全力以赴!但不知是什么事?”
  赫连蓉姑不答反问道:“你知道陈姑娘陈菡英来过一趟九连山么?你也知道她是‘今华陀’陈一超的女儿,有一手好医道么?”
  提起陈菡英,甘泉自然而然地迟疑了一下,才点点头。
  赫连蓉姑继续道:“陈姑娘风闻钟儿寻到‘三日螭珠’之后,特地赶来九连山告诉我一桩紧要大事,说如果不照她的话去做,必然毁了钟儿。我听本帮谢左护使说你与钟儿在一道,才派人四出寻找你们,天幸你们两人都赶回来了,并且你也答应帮忙了,我简直太高兴了。不过我还得问你一件事,钟儿服食‘三目螭珠’,确切是哪一天?”她问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充满了期待与焦灼的眼神,好像宗钟的一切都寄托在这日期上面似的。
  甘泉见她神色这等严肃,料知服食的日期必然十分重要,也不由非常紧张,低头凝思道:“让我仔细想一想。”
  可是她因为心情紧张,思维始终集中不起来,想了好半晌,脑子里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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