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虎同穴

吴晓来在洗手间舌战群雌时，白玉琥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对盛锐锋面授机宜。他并不确定神秘的写信人接下来会做什么，但身为总裁助理的盛锐锋理应了解更多的事实，以做好应对。
    一向沉稳的盛锐锋听完白玉琥的简单讲述后也不免有些吃惊。虽然以前他也觉察出白玉琥对吴晓来有些不同，但却以为只是作为学长对学妹的照顾，毕竟吴晓来为人率真可爱，很难让人讨厌她。
    “既然总裁已经决定主动公开这件事，为什么不找一个更好的时机，现在恐怕有些仓促了。”盛锐锋实际上是在责怪白玉琥，他这个总裁助理甚至不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人事行政部里肯定已经开锅了。
    白玉琥淡淡一笑，“我承认我的做法让你为难了。可我觉得我和晓来之间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为什么带手机给她也要偷偷进行？如果真把这一切变成一场公关策划，我倒觉得是对我和她的一种侮辱。吴晓来不是苏兮，我和她不是在作秀。”
    盛锐锋只能在心里苦笑，看来总裁对吴晓来确实很看重，但他今天的率性之为确实给他的工作带来不少压力。
    不过，换一个角度想想，既然总裁和吴晓来之间的关系是非常普通的朋友关系，那他做出这样的举动不才正是正常的吗？
    盛锐锋的脸上露出微笑，“我明白了，总裁。”
    手机响了，《小白菜》的调子，白玉琥还没来得及改为震动模式。
    “喂，老虎……”吴晓来的声音很小，像是躲在什么地方。
    “工作时间不谈私事，有事回家说。”
    盛锐锋已经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了。
    “你在办公室？”
    “嗯。”
    “有人在？”
    “嗯。”
    “……算了，回去再算账。”
    白玉琥关上手机，冲盛锐锋点点头，“那封信的事你知道就可以了，不要告诉胡秘书，我不想造成不必要的紧张。”他并非不信任胡琪真，只是直觉这件事交给盛锐锋处理更为妥当。女人的幻想能力太强了，就像吴晓来那样，容易把简单的事情变复杂。
    “好的，总裁。”
    手机又响了，是信息提示。白玉琥打开手机，居然是吴晓来发来的。
    “咬死你！咬死你！咬死你！咬死你！咬死你！咬死你！咬死你！咬死你！”
    “幼稚。”白玉琥轻骂了一句，然后在手机上回复道：“女人不要随便对男人说我咬你。”
    等了一会儿，有回复了。
    “踩死你！踩死你！踩死你！踩死你！踩死你！踩死你！踩死你！踩死你！踩死你！”这次应该没有歧义了吧。
    “你确定你有这么多只脚？”
    “砍死你！砍死你！砍死你！砍死你！砍死你！砍死你！砍死你！砍死你！砍死你！砍死你！我是千手观音！”打这么多字还真是累。
    “我宁愿你踩死我，我更喜欢看你变成美女蜈蚣。”
    总裁没说结束，盛锐锋只好继续坐在椅子上，看着陷入手机信息大战的白玉琥。他想，也许他错了，也许总裁和吴晓来之间并不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吴晓来坐在马桶上，绞尽脑汁地想杀死一只老虎还有哪些方法。突然有人敲了敲门。
    “有人！”吴晓来连忙收起手机。
    “唉，我知道里面有人。”外面响起的是王燕婷无奈的声音，“晓来，你打算在里面蹲到何经理开完会吗？”
    “啊！”
    何孝深注意到今天会议室里的气氛有些异常，虽然与会的人员都认真参与相关的会议议题，没有人窃窃私语，但时不时都会有人把视线看向吴晓来。
    在会议即将结束之时，何孝深问道：“大家还有什么问题需要拿出来讨论？”
    “我还想说几句。”吴晓来举手示意。
    何孝深看了她一眼，心里有些明白，点了点头。会议室里比刚才还要安静。
    吴晓来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今天发生的事让大家都很意外，实际上我也很意外。”
    许多人都偷偷笑了，因为吴晓来当时的表情一看就知道是“很意外”。笑声让会议室里的气氛缓和了。
    “我也知道大家关心的并不是我和总裁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你们关心的是这种关系会不会影响人事行政部的正常工作。”吴晓来毫不忌讳地说出利害之处，“我要说的是，我和总裁一家都很亲密，这种亲密关系远在我进入恒远之前就建立了。所以，大家请放心，这种关系并不会对我们的工作造成影响，董事长和总裁也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而我更珍惜目前这种与大家公平竞争、团结合作的环境，我不会改变它，也希望大家能和我一起来维护。”
    这番话并不属于原来设想的华丽台词，是她几分钟前才想好的肺腑之言。这些人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女生，他们要听的不是浪漫的言情故事，他们要听的是事关利益的保证。
    会议室里依然安静，何孝深看了看大家，说道：“我的做事原则大家都很清楚，对事不对人，不管今天发生了什么，或者将来会发生什么，这个原则都不会改变。你们每一个人都是靠着自己的工作能力和工作业绩走上管理岗位，这一点，谁都不必怀疑。最后送大家一句话：命运女神只会眷顾努力而且有准备的人。”
    有了吴晓来的肺腑之言，有了何孝深的郑重保证，足以让大部分人放下心防，离开会议室时，都能亲切地与吴晓来打招呼。但吴晓来明白，真正的考验是自己将来的言行。
    刚回到办公桌没多久，吴晓来又被叫进了经理办公室。
    “何经理，今天上午的事情真是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想到总裁会……”
    “这不是你的错。”事情经过他都已经了解到了，知道这完全是白玉琥的决定，他甚至觉得白玉琥是故意这么做。
    “其实我和总裁之间……”
    何孝深摆摆手，“你和总裁的关系我不感兴趣，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刚才说的话绝不是做样子。”他的态度很严肃。
    “我明白，何经理请放心，我刚才说的话也绝对不是做样子。”吴晓来同样严肃。
    何孝深看了她一会儿，点点头说：“我对你信心。”
    吴晓来又露出俏皮的笑容，伸手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我对我自己也很有信心。”
    艾菲也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女生，吴晓来在洗手间里的说辞并不能满足她，便又抓住机会严刑拷打。吴晓来也不隐瞒，把自己受到威胁的事告诉她，并请她帮忙辟谣。
    艾菲奸笑道：“你放心吧，耍阴谋害人我也许比不过她，但造谣生事她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有了艾菲的支持，吴晓来对未来可能出现的大战有了更强的信心。
    虽然对自己今天的随机应变很满意，但吴晓来还是不能原谅白玉琥今天的举措，晚上一回家便找他算帐。
    “你今天是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吴晓来很生气。
    “我怎么会是故意的？你的手机落在家里，难道我不应该帮你带到公司？”白玉琥反问道。
    “你可以事先和我商量，至少让我有准备。你知不知道你走之后整个办公室里的人都看着我，脑子里不定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要不是我机灵，肯定要出乱子。”
    白玉琥皱着眉，“这么点小事也要事先商量、准备说辞，你不觉得这样太累了吗？既然我们已经决定公开，又何必计较一言一行，就让一切顺其自然不是更好吗？”
    吴晓来默然了，像这样人前人后两个世界的生活，她前前后后已经过了五年多，从一开始的胆战心惊，到后来的饶有兴趣，再到后来的逐渐麻木，如今也确实有些疲惫，否则她也不会轻易答应公开。也许白玉琥也疲惫了。
    “可、可你也不应该这么说话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我的手机落在床上了，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白玉琥眨了眨眼，“我说错了吗？你的手机是掉在床上了啊。”
    “你就不能加多两个字，说明手机是掉在我的床上吗？别人都以为我、我和你……以为我们的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啊！”
    “哦，我可没想这么多，我只是想着把事情说清楚了就行，能精简的就精简，要是说得太多了，别人岂不是也要多想？”
    “老虎，该省就省，不该省的就不要省。”吴晓来瞅了白玉琥半天，还是看不出他早上的那句话究竟是无心之语还是故意捣乱。
    公孙楠听说了这件事之后，却是非常坚决地指着白玉琥说：“故意的，你肯定是故意捣乱。”
    “我说过了，我只是想尽量简单地把事情说清楚，不是为了制造误会。”白玉琥依然面色平静，毫不动摇。
    “呵呵，随你怎么说，反正我无所谓。”公孙楠笑道，“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和晓来同住，你就可以大大方方地出现在她的周围，让第三者们知难而退。果然好计策！”
    白玉琥却毫无得意之色，“可惜我只能说我和晓来是朋友关系，别人还是有可趁之机啊。”
    “嗯，现在男女同住并不意味着就是同居，想把两张床变成一张床并不容易。”公孙楠突然又笑得暧昧起来。“我那些追女人的花招对你没什么用，可是拐女人上床的办法倒是可以教你两个。”
    白玉琥立刻瞪了他一眼，“你这只色狼，我对晓来可是认真的，决不是为了贪一晌之欢，你少出馊主意。”
    “呵呵，好，我不出馊主意。可是你也要加快行动啊，苏兮都传出新绯闻了，你和晓来还只是朋友关系，真是让人着急。”
    白玉琥心想：“我也很着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