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虎同穴

迎接汶莱贵宾的工作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每隔一段时间，吴晓来就要召集所有人开碰头会，检查目前工作的进展以及安排下一步。
    一连两次开会，胡琪真都很“不幸”地坐在了马媛媛的身边。因为马媛媛有个坏毛病，开会时，不管是谁在发言，她都要进行点评，人家说一句，她就要说一句。时间长了，谁都不愿坐在她的旁边，谁受得了自己耳边总有个评论员现场直播呢？
    所以，当看到胡琪真坐到马媛媛的身边时，包括吴晓来在内都在心里偷笑，当然也不会有人去提醒她。但胡琪真不愧是高级秘书，满脸笑容地忍受住了马媛媛的骚扰，还时不时地对她的见解表示赞许，对她的牢骚表示理解。
    这让马媛媛对她的看法大为改观，觉得她并非是传言中只愿意巴结上层人士的势利小人，实际上她比艾菲、王雨等人更加亲切和蔼。
    这天开完会，胡琪真没有马上离开会议室，而是等待着马媛媛发表完她的最后一个见解，然后说道：“媛姐说的真对，要想做好接待工作，了解嘉宾们的个人喜好是非常重要的。”其实这个观点是她先提出来的。
    “那当然，以前市领导来恒远视察都是我负责接待的，哪一位领导喜欢喝什么酒、抽什么烟都不能弄错。那个时候，你们还只能在电视、报纸上看看领导长什么样。”
    “这一次来的是汶莱贵宾，情况有些不同啊。”
    “这还用得着你来提醒？政府领导视察带有一定的政治性，不能搞得太奢华；像吴总他们这样的富豪就一定要够奢华，不能让人家以为我们恒远没档次。”
    “是啊，汶莱的人均收入是全世界最高的，生活水准也是最高，像吴总这样的大富就更不必说了。听说吴总的夫人还有汶莱皇室的血统，也算得上皇亲国戚啊。”
    “放心吧，有我马媛媛在，汶莱国王来了我也照样接待。”马媛媛很有信心。
    “媛姐对吴总他们的个人喜好有没有了解。”
    “对啊，这一点还需要胡秘书帮忙。”
    “媛姐客气了，叫我一声小胡吧，叫胡秘书显得多生分啊。”
    “好，媛姐就不和你客气。小胡，你也知道对总裁情况最了解的自然就是你们秘书，和吴总秘书联系最多的肯定是你，所以还要请你帮我向她打听一下。呵呵，我的外语可不如你。”
    “没问题！我还有朋友曾经接触过吴总，我也帮你问问。”胡琪真心中暗自嘲笑马媛媛，开富集团的吴总是个华裔，中文说得很好，他的秘书也一样。
    吴晓来并不知道胡琪真和马媛媛的约定，就算知道她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妥，只会高兴胡琪真非常配合自己的工作，没有因为自己的突然上位而产生嫉恨之心。
    “胡秘书的情况如何？”白玉琥知道胡琪真对自己的安排有些不满，担心她会消极怠工。
    “很好啊。胡秘书的工作能力出色，主动性又好，让她干什么活完全不用我操心。唉，如果人人都像她就好了。”吴晓来感叹道。“你问这个干吗？难道担心我会虐待你的胡秘书？”
    白玉琥没有理会她的胡言乱语，“其他人的情况呢？”
    “和往常一样，艾菲、许萌没问题，海绵宝宝和小雨就要推一把，最让人头痛的就是马大姐。”吴晓来揪着自己的头发，真希望揪的是马媛媛的头发。
    “马媛媛是老员工，做行政工作也很多年了，有什么问题？难道她又倚老卖老为难你？”白玉琥也知道马媛媛因为要受晚辈管理而耿耿于怀。
    “她这次倒是没有故意为难，反而非常积极，提了很多建议。可惜她太过自负，总以为自己有经验，我们都应该听从她的。”
    “她提了些什么建议？”看到吴晓来懊恼的样子，白玉琥猜测马媛媛的建议非常惊人。
    “她认定接待有钱人就一定要用高级的东西，尤其是接待大哥这样的超级富豪，就一定要尽可能的穷奢极欲。喝茶要喝顶级毛尖，吃饭要吃满汉全席，黄金碗、白玉盏，她当你是石崇啊，再砸两颗珊瑚树就更好了。”
    “我怎么觉得她这样倒像是王熙凤接待刘姥姥。”白玉琥皱着眉。“你是怎么解决的？”
    吴晓来扑哧一笑，“怎么解决？当然是直接否决。宴请的事情主要是由艾菲负责，马大姐只是协助，艾菲的品味可比她好多了。”
    胡琪真走进人事行政部的办公室，最近因为汶莱贵宾来访的事她经常过来，大家都见怪不怪。她微笑着和看到她的人打招呼，然后径直走到马媛媛的身边。
    “媛姐这是怎么了？太累了吗？”胡琪真发现椅子上的马媛媛无精打采，电脑桌面陷入屏保状态。
    “哦，是有些累，休息一会儿。”马媛媛其实是有些情绪，她提得好多建议都没有得到通过，吴晓来明显偏向艾菲。
    胡琪真拿出一个电脑U盘，“媛姐，你上次要的资料我帮你整理好了，你看看能不能用。”
    “哎哟，你发个邮件给我就行了，怎么还自己送过来啊？”
    “东西是我自己整理的，有些零碎，还是我当面给你讲解一下比较好。”胡琪真说着就把U盘插上了电脑。
    马媛媛嘴上推说胡琪真太过客气，其实心里很受用，过去只跟着总裁转的胡秘书居然如此尊敬她。不但倾听她的见解，帮她收集资料，上次还特意帮她更改了电脑的开机密码。她是个电脑白痴，一直使用信息部门给的初始密码，胡琪真告诉她这很危险。
    胡琪真打开文件，认真地对马媛媛解释她收集到的资料。可是资料太多，看得马媛媛眼花缭乱。“这么多，光是打印都得用好多纸。”
    “媛姐，像吴总和夫人这样名门出身的人最注重细节，所以我收集了很多资料，当然不会全都用得上。你把用得着的东西再整理一次，然后再打印出来使用。”
    “这么多，让我怎么整理啊？”马媛媛显得有些不耐烦，她的文字处理速度是办公室里最慢的一个。
    “哎哟，真是不巧，我还有其他事，要不然就在这里帮你整理好。”胡琪真无论如何也不会帮她整理，因为这是她计划里的重要一环。
    “唉，你已经帮我做了这么多了，怎么好意思还要你帮手。反正宴请的细节安排已经大致都有了，我就照着看看哪些用得上吧。”马媛媛也觉得自己不该再得寸进尺。
    “好，我先走了，有空再来帮你。”
    第二天，胡琪真又来了。“媛姐，资料整理好了吗？”
    马媛媛打了个呵欠，“别提了，我的眼睛都痛了。不过还是整理出来了。”
    胡琪真马上夸她工作效率高，夸得马媛媛嘴都合不拢，“你们这些做秘书的嘴巴就是甜啊。你也知道今天下午就要交给上面，我不快点不行啊。”
    “媛姐看起来好累啊，不如休息一下。我帮你核对，这些资料都是我收集的，我核对起来动作快。”
    “太好了！我正想去洗手间，憋了好半天了。”马媛媛说完起身就跑。
    胡琪真笑了，她就知道这个女人是不会坐在旁边看她核对的，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用来偷懒。这也正是她挑选她作为下手对象的原因。
    她一边移动着鼠标，一边想：“马媛媛，你不要怪我害你，要怪就怪你自己留下太多的空子让人钻，要怪就怪你们的主管没本事看出这里面的问题，要怪就怪你在开会时讲太多话了——只有泥菩萨才能忍受你。”
    开会时，吴晓来感到很满意，因为大部分工作都在按照既定的计划进行，每一个人都在努力做着自己份内的工作，胡琪真依然很配合，马媛媛虽然有些怨言但也完成了任务。
    “再有一周贵宾们就要到了，大家不要松懈，一定要给贵宾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也让大哥好好看一看，她这个白菜妹妹已经成长起来了。
    走出会议室，吴晓来和艾菲走在一起。“洗尘宴准备得如何？这可是接待工作的重中之重，千万不要出错。”
    “嗯，都弄好了，连餐桌上摆什么花，用什么颜色的餐巾都确定了，保证一切顺利。需要把明细给你看看吗？”
    “我相信你。再说，什么都要我亲自看，还不把我给累死。”吴晓来揉揉自己的右肩，一定要向大哥讨笔安抚费。
    “对了，我听说吴夫人对某些花有过敏反应，要注意啊。”说到花，吴晓来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大嫂时闹得笑话，她精心挑选的花束害得大嫂当场眼泪鼻水一起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大嫂见到她太激动了呢。
    “放心，我已经知道了。马大姐这次做得不错，把吴总夫妇的喜好情况了解得很清楚。我还让她通知胡琪真，去机场接机时别弄错了花束。”马媛媛并没有说这是胡琪真帮的忙。
    吴晓来高兴地抱住艾菲，“我都没有想起这事来！爱妃真是本宫的幸运星啊！”
    “我立了这么大的功劳，有没有重赏啊。”艾菲的丹凤眼里放出勾人魂魄的光芒。
    “当然有！”吴晓来显然被迷惑了，“爱妃喜欢农夫山泉还是乐百氏？”
    艾菲的丹凤眼里放出嫉恶如仇的光芒，“如果能涨点工资，我就代天下苍生向你表示最崇高的敬意。”
    “唉，前两天提过了。”吴晓来又想起了看中的新手袋，居然要一千多元。
    “啊！你家老虎怎么回答？”
    吴晓来摸摸头，“答案写在这里。幸亏他用的是报纸，如果是用棒槌，你们就可以另找主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