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将如玉

    良玉已有好几日没来祠堂陪过老祖宗们，眼下有些不适应，跪在蒲团上，望着牌位发呆，她眼下也不求什么，只盼望祖宗们发发慈悲，再送个人进来陪陪她。其实她不过是随意想一想，但祖宗们今日显然是有些清闲，下一瞬外面便响起了脚步声，她兴冲冲回头瞧，想看看是哪个倒霉催的也被她爹给赶来了，待那人一进门，良玉下意识躲在供桌后面。
    “爹，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秦载阳瞥了她一眼：“整日就会惹祸，你就好好在这跪到明日。”见她欲言又止，叹气道：“你性子毛躁，又不清楚那孩子的底细，我瞧他举手投足极有规矩，一瞧便知他非寻常人家的公子，日后你行事再如此不稳妥便有你好受的！以后在肖公子面前，你不得太过放肆了，待他伤一好，便将他送走。”
    良玉觉得他爹的态度有些怪异，不似他平日的待客之道，脱口问道：“他怎么了？难不成是什么恶人？”
    秦载阳要走的步伐一顿：“不是恶人。”沉默了会，又没好气道：“你给我好好跪着，顺便想想我之前教你的刀法，少想一些没用的。眼下正是盗贼四起时，这世道要乱啊，唉。”
    托了秦载阳的福，良玉在祠堂这一夜都不觉难捱，只一心猜着肖容的身份，每每猜出一个身份，之后却又觉不对，再全数推翻之前的猜测。
    天刚蒙蒙亮，秦良玉便自觉从祠堂出来，头一桩事便是逮住个下人问肖容的情况。
    下人正端着送给肖容的药，被她一拉，托盘上的瓷瓶全数掉在地上，那清脆的声响划破了清晨的宁静，街上也跟着响起了几声犬吠。
    那人急忙跪在地上：“小姐，小的不是有意的。”
    良玉不耐的摆了摆手：“收拾起来便好了，他没事了吧？”
    “回小姐的话，二少爷昨夜回来给肖公子瞧了，并无大碍。”
    良玉这才算松了口气，远目天际。此时已是天光初亮，有起的早的小贩已在外面摆起了摊子，良玉赶在秦载阳还未起来前溜出了府门。这些日子她东奔西走，已好几日未曾吃到城中的甜饭，再加之昨夜跪的累了，今日再想到那甜饭竟比平日还要香甜。
    眼下正逢城门初开时，街上有不少行人，其中不乏赶路的。良玉赶在他们之前在甜饭铺子里挑了个好位置。
    掌柜的是鸣玉溪有名的生活通张大娘，倒不是因她热爱生活，精通各种小窍门，而是因这全镇人家的私事她老人家全知道，是以镇上人皆称她是一本行走的八卦全书。大娘其实也是一位可怜人，家中只育有一子，前些年被征了兵，后战死沙场，丈夫闻讯也疯了，是以当地百姓对她格外照拂，有事没事便会来她家吃上一碗甜饭，尤其是秦良玉，以往几乎是日日都会来，这也是大娘格外喜爱她的原因，是以她口中的八卦皆是以良玉为主，比如说今日。
    大娘一边给其他人上菜一边道：“你们不知道吧！”
    良玉坐在角落，听着大娘这句熟悉的开场白。
    “秦家姑娘那日不是带了个男人回来么，那孩子我瞧见了，生的可俊，浓眉大眼的，很是招秦家姑娘喜爱，只是那孩子大抵是没瞧上秦家姑娘，秦家姑娘恼羞成怒，昨日把他给揍了，听说都动刀子了，唉，要我说，那秦家姑娘高是高了点,但是容貌生的也不差，可惜就那性子急了些。”一转身瞧见秦良玉托腮坐在桌前，下一口气没喘上来，手一松，青花碗便要往地上掉。
    良玉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接过碗，沉默了会：“我什么都没听见，大娘你也莫要太慌张了。”
    良玉是个尊敬英雄的人，她觉得大娘的儿子是英雄，眼下英雄不在了，那么英雄的家人也值得尊重。
    大娘活似受了惊吓，片刻之后才连连点头，急忙去到厨房，直到良玉吃完离开才敢露面。
    良玉回到秦府，见王叔从正房出来，急忙奔过去：“王叔，我爹他去郡学了么？”
    管家抚须而笑：“老爷一早便出去了，临出门前交待要你今日将他前些日子刚教的那套刀法练几遍，他回来时要检查。”
    良玉双肩一垮，悻悻朝后院练武场而去。
    秦载阳前些日子教她的那套刀法于她而言算不上简单，只是前几式她便已练了一月有余，秦载阳一直不满意，嫌弃她动作无力，掌握不到要处，在一旁验收功课时，时不时便会骂上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