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皇妃之妾心如言

第5章


 
花如言看她那副神秘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你这不学好的丫头,还卖起关子来了。” 
思儿吐了吐舌头,更压低了声音道:“我今日晌午时,在后厨里看到他们为大夫人、三姨娘和小姐你炖汤,我问他们,说怎么没有二姨娘的一份,一个老妈子忙捂了我的嘴,把我拉到一旁,细细叮嘱我,不能在府里提二姨娘。” 
花如言本已思疑二姨娘为何一直不露面,听思儿说得似另有内情,心下也不觉更为狐疑,追问道:“可说了因由?” 
思儿俯在她耳边,小声道:“那老妈子原来是二姨娘房中的,她说,二姨娘早不在了。但后事悄悄办的,外头知道的人也不多。” 
花如言恍然,原来二姨娘已去世。但是,她今日清拭祭台时,并没有看到有姨娘的灵位。转念又想到,为妾者,该是生不可享正礼之待,死无福受后世之祭。然而这份明白,却是一个让她揪心的事实,她花如言一向自矜,如今也不过是个不得享正礼的妾而已。 
思儿看主子不言语,只道是在思量事中内情,接着又道:“当年老爷就下令不许府中人提起二姨娘,却不知是为何。”她想起了什么似地,马上又道,“还有一宗巧事,如今的三姨娘,竟是二姨娘的妹妹,二姨娘去了只不过半年,老爷便纳了这位三姨娘。” 
花如言被思儿的话勾起了伤忧心肠,也无意去细思这些与己无关的闲事,听了只当是知道了些府中的忌讳。于是甩了甩手,道:“好了,我晓得了。你日后也少些嘴碎的,免得被别人拿了把柄,这儿毕竟不是自己家中,万事留心些。” 
思儿看主子神情淡淡的,遂也知趣地不再多言,理好茶杯退了出去。
第八章 断肠别情
夜色渐浓,如水凉风从窗外飘进,轻轻地拂动着屋内一点如豆苗般的灯火,人的身影,在昏黄的光息中,摇曳颤栗,孤寂而清冷。 
花如言倚在桌旁,一手支颐,眼睛茫茫然地看向屋外,廊中,洒落一片银白的月光,褪不尽周遭的灰暗,或许是及不上一盏灯笼的明亮。 
那酉时的灯笼,或许,并不会在自己房前燃亮。 
她站起了身来,走到窗前,风丝丝凉沁地扑在面上,牵起些许寒意。 
隐约听到从不知名的方向传来悠扬的笛声,若有似无,当不在意时,婉转如啼的笛声幽幽萦绕于耳畔,当凝神细听时,又似韵音全无,妙响远去。正失落间,复又闻得一阵清悠之音,不由心感怡然,未免生了向往之意,脚下情不自禁地往屋外走去,细细地辨着笛声传来的方向,希望可以寻找到那一个佳音轻送之源。 
渐渐地,近了,接近了。缠绵中夹杂着哀思的悠亮笛声,清晰而真实地回旋在她的身边,那绵绵的愁绪及触动心弦的如泣似诉的韵调,似揭开了她心底暗藏的一点记忆与牵挂,在这个陌生的角落,在这个陌生的夜晚,一点一滴地重拾。 
她身子靠在一根楹柱后,眼光掠过前方凉亭内一个高佻挺拔的背影,清冷的月光泻满亭前,那人的笛声似融进了如华流光,格外出尘动人。 
这首曲子为她所熟悉,是王实甫的《别情》,犹记当日与他一别,她眺望他远去的一方,低浅而唱: 
自别后遥山隐隐,更那堪远水粼粼。 
见杨柳飞棉滚滚,对桃花醉脸醺醺, 
透内阁香风阵阵,掩重门暮雨纷纷。 
怕黄昏不觉又黄昏,不消魂怎地不消魂, 
新啼痕压旧啼痕,断肠人忆断肠人。 
今春,香肌瘦几分,裙带宽三寸。 
笛声如泣,她轻声相和,沉沉而唱,几许思量纠缠于胸,忘却一时烦扰。 
就在她唱到“掩重门暮雨纷纷……”一句时,笛声嘎然而止。她倏然停下了歌唱,猛地警醒过来,连忙把身子靠在楹柱上,小心地不发出一点声响,以免被那人发现。 
“谁在那儿?”凉亭中人语气急促,带一点不可置信的思疑,更有一点期待的殷切。 
听到这个声音,花如言微有错愕,想不到竟是荆惟霖!她怎么也无法把这位荆府的主事当家,心思莫测的荆家大老爷,与刚才那凄怨如泣的笛声联想在一起,如他,怎么可能吹奏出如此打动心扉的妙韵? 
“到底是谁?”没有听到回应,他却不依不饶,声音中的殷切减袪了些许,更多地带上了符合他身份的凛然。 
她暗自紧张,屏着呼吸,耳中细听着他的动静。他踏开了步子,脚步声连续地往一个方向而去,该是寻找。她凝神注意着,手中不觉抓出了一掌心的汗。 
为什么要害怕呢?她不免感觉大可不必,却又下意识觉得不能让他发现自己,或许,这样的他,本就是这个家府中的秘密之一,不该被她撞破,既然撞破了,便不该再让他发现罢。 
他快步走到了距楹柱数尺的园廊中,如鹰隼一般锐利的眼光在四周环视着,他知道,不会是她,也不会是自己听误了,那么,是谁,会唱这一首《别情》?是谁,会来到这儿,听他吹奏这一断肠哀曲? 
她感觉他似乎更近了,只不曾想到,他与她之间,于此时,不过就是一楹柱之隔。 
他的目光,慢慢地落定在楹柱旁的青砖地上,目光一下变得深沉起来。 
安静,出奇地安静,她听不到他的脚步声,但心头的不安却莫名地加重了,恍如有一种她预料不到的变卦正在伺机等候着她,待她稍不留神,便会陷入未知的漩涡中。 
他思虑片刻,终于迈出了脚步,来到楹步旁,当再次站定脚步时,他亦看到了躲在柱后的这一个人,被地上影子出卖了的这一个人。 
他有点失望,亦有点意想不到,竟是她? 
她转过了头来,愕然看向他,一时藏无可藏,脸上不由有点难堪,也有点无措。 
“原来是你。”他沉声开口,眉头微微一皱,想责怪,却又把话压了下去。 
她面向他,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强笑道:“我在房中听到笛声,觉得……觉得很动听,便出来看一下。没想到……” 
“你会唱?”他打断了她,径自问。 
她怔了怔,随即,又点了点头。 
他眉头不自觉地舒展了开来,语气放松了一些:“就那么害怕我?我只不过问一句是谁,你躲起来作什么?”他的脸上有一丝难得的戏谑,“我可是你的夫君,不是食人怪物。” 
她闻言“哧”一声笑了出来,抬眼看他,竟不似之前所见的冷漠,心下暗奇,口上道:“这府中许多规矩我都不晓得,我可不知道偷听一家之主吹笛,会不会受家法伺候。” 
他亦微笑,眸内的深沉渐褪,“这一次不会,下不为例。” 
她掩唇而笑,原本积聚于心头的紧张与不安散去了泰半。只是更觉着有些奇怪,不由在想,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那,我先回房中。”她道,他的态度虽比前次温和,但她不清其底里,亦不敢多言其他,告退为上。看到他点头同意,她转身向前走去,感觉到背后似有一种专注的凝视,她想回头望一眼,却又迟疑了,最终,她还是离开了他的视线,没有回头。
第九章 得偿所愿
一个月后,花如言在荆府中得到了消息,爹爹花长兴得封正五品同知的文书到达了河原府衙。她喜不自胜,委身为妾,不过就是为了达成爹爹为官的心愿,如今终于得偿此愿,可算得着一点安慰。 
花长兴奉了官服和官印后,便于家中设下筵席,宴请县中乡绅望族,当然,最重要的宾客,是为他捐得这一个五品官职的好女婿荆惟霖。 
花如言自嫁进荆府后,便一直没有回娘家的机会,只因她为妾,并没有三朝回门的规矩。这次爹爹设宴,是她首次以荆家四姨娘的身份与荆惟霖一同回家。 
她今日穿一件蔷薇红织丝纺锦裙,头上梳一个倭坠髻,发髻上一支白玉簪,鬓旁点缀细碎的绢花二、三朵,清盈淡雅。 
与荆惟霖出门上轿时,他着意地端详了她一下。她察觉到他的眼光,并不作理会处,抬手抚了一下鬓上的绢花。 
这一个月以来,他只在她房前点过四次灯笼,每次到来,并无意与她圆房,只与她谈一下《别情》曲,或是并不出言,只静坐在一旁看书,她亦不理,自顾绣花,直到就寝时,她独自在床上入睡,他便在另一边的躺椅上休息。 
如此一来,她反倒是松了口气。但心底的一个疑问也因此而加重。 
到达花府时,看到门前已停了华轿数台。花如言心中暗觉不齿,果然是一众势利之人,跟红顶白,想当初爹爹未能及第之时,相求无门,最后才致与荆家达成婚约。如今得了官,便趋之若鹜,想来此时正于府内奉承有加吧。 
她随在荆惟霖身后走进家府,里内果然贺声连连,一众族中有望之人,此时均围在花长兴跟前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恭维场面话,花长兴素来以面子为重,为官之愿达成,此时高兴得红光满面,笑得合不拢嘴,一迭声地回应众人的话。 
荆惟霖上前作揖道:“恭贺同知大人!” 
花长兴快步走到荆惟霖跟前,微带激动道:“荆官……好女婿……” 
荆惟霖淡淡地一笑,扶了一下花长兴的臂膀,没有说话。 
花如言在一旁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心下泛过一丝苦涩。她挤出一个笑容来,向爹爹福身道:“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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