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牌练习生

    一行人在Monica玩到快11点的样子，赵懿宣布本次同学会的主题正式开始：江宁境内第三条高速公路的材料供应商招标项目，内部份额分配。
    就连董胖子也能参与其中，他们家可以帮忙做营销推广的部分。
    据说赵懿手里的资源是整个项目的30%，那意味着一笔天文数字。
    叶秋端着酒杯，对大家道：“你们先玩，我出去透透气。”
    原因很简单：首先，他并不想为了挣这一份钱，沦为赵家的附庸。这世上，有没有免费的午餐？叶秋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其次，他家也没有足够丰厚的家底，参与这么一个听起来就很大的项目。
    赵懿亲自挽留他：“你不会是因为拒绝加入江南天空，才不好意思留下来分红吧，真没必要。”
    “我带着这个项目过来，就是单纯想给同学们送福利。”
    叶秋耸耸肩：“该怎么说，才能证明我只是想出去透透气？”
    赵懿举起手臂，对了一下手表，笑道：“那你记得半小时之内回来，我争取把均分的份额给你留着。”
    他们都清楚，这只是一句体面的说辞。
    有人喊道：“叶秋，这可是一夜暴富的机会，你真的要放弃？”
    叶秋笑了笑，没有答话。
    乔乐起哄道：“你们就别让他难堪了，他们家祖传那间月盈利五千块的中老年服饰店，哪有资格参与这种项目，是吧叶秋？”
    大家听了乔乐的话，会心一笑，剥掉同学两个字，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想起这个，赵佳心里好受一些，原来她并不是个功利的女人，我们本来就是两条平行线，永不相交。
    叶秋朝乔乐竖了个大拇指，这个女人的尖酸刻薄，真是一绝。
    他的电话响了，是二舅妈打过来的，二舅妈听见酒吧内嘈杂的声音，电话那头的语气有些不乐意，质问叶秋作为表哥，为什么把自己表妹带去那种地方。
    事情也有好的一面，正好他有一个离开的理由。他扶着微醺的赵涵下楼，十多分钟而已，二舅妈开着那辆白色卡宴过来，她看见赵涵身上那件衬衫，阴沉如水的脸上，脸色更加难看。
    叶秋把赵涵放在卡宴后座上，二舅妈重重关上车门，带着训斥的态度道：“秋，照理说，舅妈不该用对同事的态度来训斥你，但你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对，我和你二舅是靠着你爸的资源爬到如今的位置，但这些都是用我们自己的双手创造的。”
    “假设你爸还活着，他亲手把这些资源交给你，你有信心比你二舅做的更好？”
    “你不小了，努力做点什么吧，别再游手好闲了。”
    叶秋没来由被二舅妈训斥一顿，安静等待她的下文。
    果然，二舅妈继续道：“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帮你在江宁文化中心争取了一个科员的岗位，周三带齐资料过去报道吧。”
    “谢谢舅妈。”叶秋本意是就地拒绝，他哪辈子都没想过去机关单位上班。
    但想到妈妈满心期待的样子，他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为什么全世界，都想替我定义，什么才叫生活？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
    酒吧天台上，高歌独自一人正喝着闷酒，十几个啤酒瓶子散落一地。
    叶秋轻轻推开门，问道：“有心事啊，怎么不和乐队一起聊聊？”
    高歌顺口道：“没什么好聊的，他们都是小屁孩儿。”
    叶秋笑了笑：“你好像也大不了多少。”
    高歌这才意识到有人过来，等他分辨出那个人是叶秋的时候，一脸拘禁跳将起来，开心道：“前辈。”
    叶秋点点头，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头上是一片敞开的天空，星河灿烂。
    高歌鼓起勇气：“前辈，我是不是资质有限。你的音乐是高山流水，也是江河沧海，你的现场，简直太震撼了。跟你比，流浪人简直太差劲了。”
    “我要怎么做，才会更好呢？”
    叶秋忍不住嘴角上扬，这个后辈，看着很上道啊。
    他安慰高歌道：“要对自己有信心，其实你们的音乐性已经很不错了。坚持做下去，等待新时代到来的那一天。”
    “如果没有新时代呢？”
    “有我在，不会的。”
    “好！”
    叶秋想了想，提笔写了首歌递给高歌：“我写首歌送给你，你们练练看。”
    高歌接过去，歌的名字简洁而有力量，他眼神一亮：《梦回唐朝》
    他继续往下看：
    “菊花古剑和酒
    被咖啡泡入喧嚣的亭院
    异族在日坛
    膜拜古人的月亮
    开元盛事令人神往”
    高歌几乎是连滚带爬离开天台，他回来的时候，怀里拎着吉他和贝斯，身后跟着一脸懵的乐队成员。
    高歌似乎忘记叶秋的存在，他大声道：“兄弟们，不要再问做音乐有没有前途了，我们要亲手创造传奇！”
    他当着几个人的面把歌词读了一遍，由于过于激动，中间多次哽咽、破音。
    高歌一脸虔诚来到叶秋面前：“前辈，这首歌，真的要送给我们？”
    叶秋：“看你们的表现了，这首歌要不能让你们火爆大江南北，你们干脆砸了琴，滚回去厂里打工吧。”
    “前辈放心，这么好的曲子，我们一定用尽全部力气去展现！”
    高歌是个好胚子，一眼就看出《梦回唐朝》这首歌的不平凡。
    叶秋乐得好人做到底，他道：“我刚写词的时候，顺便想了个曲调，来，我们一起练练。”
    高歌看向叶秋的眼神，更像看待神明。
    说干就干，叶秋客串制作人，跟大家一起为这首歌磨合。
    他们一口气在天台上练了六遍，凌晨时光，喧闹了一天的城市安静下来，天气的炎热也褪下去。
    但大家内心的火啊，早就烧红了半边天。
    一个身材匀称的寸头男人走进酒吧，即使是正在蹦迪、嗨到忘记一切的人们，见了他也忍不住躬身打个招呼。
    他就像一只壮年的狮子王视察领地，所到之处，皆有人自动让道。
    两个月不在，看样子酒吧一切井井有条。他巡视完整个酒吧，也没看见那个到处忙碌的身影。
    他示意一个服务生不用停下手里的活来跟他打招呼，问道：“萧红人呢？”
    服务生指了指通往天台的楼梯：“红姐溜到天台啦。”
    “天台？她自己大半夜上天台干嘛？”
    “不是啊，还有好几个小伙子呢。”
    他听了服务生的话，脸上表情，瞬间凝固。
    他顺着楼梯走上天台，一瞬间愣住，握住门把手的动作停了下来。
    服务生看得一头雾水，老板一向直来直往，几时像这样犹豫不决过？
    老板到底看见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