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天尊吹着竹笛,泪水无声的滑落。
在他眼中,凝香逝去的那一刻,整个天地都失去了色彩。
一曲终了,天尊放下竹笛,坐在沙滩上,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大海,
长夜漫漫,他始终一动不动,空洞的眼神看不到一丝光辉。
…………
潮起潮落,朝阳再次升起,阳光拂去了天尊衣衫上的晨露,映照在他的脸上。
他将竹笛挂回腰间,低头看着身前一滴漂浮的红色液体,目光黯淡。
那是一滴散发着璀璨红光的血液,血液里隐隐透着一股气势磅礴的能量。
周辰海心中明白,这便是凝香留下的最后一滴血液了。
逍遥天尊轻挥衣袖,一只白玉小瓶凭空幻化。他打开小玉瓶,将血液收入其中。接着又是衣袖一挥,小玉瓶便消失无影。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来。一缕缕白光从他身上透出,凝聚成一个透明的逍遥天尊。
留下的身躯重新恢复成了周辰海的形貌。
重新掌控自己身躯的周辰海,对着面前的逍遥天尊抱拳一揖,叫了声:“逍遥前辈。”
逍遥天尊点了点头,说道:“周小友,这次多谢你了。”
周辰海原本还介意他强行夺走自己的身躯,可看着眼前形容憔悴的天尊,他只能把不满的话语吞回肚中。
想来也对,若不是周辰海带着地藏鬼玺来莲花山谷,他哪有机会见凝香最后一面。他感激周辰海也在情理之中。
更何况,一个刚刚失去心上人的男子,周辰海如何忍心再伤害他。
周辰海回道:“逝者不能复生,还望前辈节哀。”
逍遥天尊久久没有说话,而是有些无奈又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隔了好久,他才叹了口气,说道:“节哀?为何要节哀?”
这一反问,弄得周辰海莫名其妙,莫非逍遥天尊太过伤心,以致神志不清了?
逍遥天尊道:“佛家常劝说世人,要无欲无求四大皆空。可是少了情感,便和失去人性有什么区别?”
“这人世间的爱恨情仇乃我一生境遇,我为何非要压抑自己的情感?凡间伤心者无数,有些人并非不能走出伤痛的阴影,只是不愿罢了。”
周辰海听得云里雾里,一脸不知何意的表情。
逍遥天尊看着他,缓缓说道:“你尚年少,有些事情还未曾亲身体会。等你遇到一个真心相爱之人,你便会明白了。”
天尊说完,对着天空喊道:“绝剑!”
宏大的喊声传出,天空一角立马扭曲成了一个漆黑的漩涡,不一会儿,绝剑从漩涡中降临沙滩。
绝剑恭敬问道:“天尊有何吩咐?”
“外面的人可曾安好?”
“回禀天尊,外面的人虽都受制于属下,但属下并未伤他们,他们一切安好。”
天尊道:“好,你继续在外面守着。待会我会让这位小兄弟出来,你便连他一起,将所有人送出洞外。”
绝剑问道:“属下斗胆,敢问天尊欲行何事?”
逍遥天尊沉默了片刻,平静地说道:“凝香已经走了,我和她都有心愿未了,我需把这些事情做完。”
绝剑愣然,“什么?凤天后……已经……”
逍遥天尊点了点头,他接着道:“等你把这位小兄弟送走之后,你也可以离开了。”
听到这句话,不只绝剑,就连周辰海也都愣住了。
绝剑还来不及为凝香的逝去难过,天尊一句话便让他惊愣难平。
“天尊!这是为何?属下一生效忠天尊,哪里都不会去的!”
逍遥天尊无奈地笑了笑,“你留在这里又有何用呢?”
“我不过是一道残识,元神早已泯灭,继续躲在地藏鬼玺中也是无用。”
他看着天空,缓缓说道:“不如趁我尚在,尽我所能了却我和凝香的心愿。然后消散在这片天地间,陪她到天荒地老。”
绝剑心中不舍,急道:“天尊不可!哪怕只有一道残识,属下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倾尽天下之力,让您复生!属下一定要留在您身边,纵使天地破碎,宇宙毁灭,我也不会离开天尊!”
逍遥天尊叹了口气,他很是感动,对绝剑说道:“能有你这样衷心的部下,我逍遥不枉此生。只是复生于我已成妄言,我现在只想为凝香尽我最后一份力。我心意已决,你需听我之令,不可违背。”
天尊平缓的语气里透着决绝。
绝剑虽然心中难受,却不敢违抗天尊,只得哽咽道:“……是……属下遵命。”
逍遥天尊心中感慨,绝剑跟了他这么多年,他同样难以割舍。但让绝剑继续守护一处空虚境地,又有何意义?
逍遥天尊说道:“你出去吧,过些时辰,我便会把这位小兄弟送出来。”
绝剑听令,转身移步。看似要离开的他,脚步却沉重而缓慢。
不论是天尊还是绝剑,两人的身影都让人心痛。周辰海不忍再看,正打算将头转过旁去。
忽然间,绝剑回过身来,双膝一曲跪倒在地,朝逍遥天尊行了跪拜之礼!
他语气坚定地说道:“我绝剑,神佛不敬,妖魔皆屠,纵横天下,霸道一生!此间世上,唯敬三人,生生父母,逍遥天尊!”
话音落下,他朝天尊连磕三个头,然后起身,头也不回地飞入了天空中的黑色漩涡。
这等景象一生难见,周辰海深感叹服。能让一个修为盖世,又如此桀骜的人为之臣服,逍遥天尊定然有着非凡的魅力。
只可惜,这等非凡的人物,即将为自己的人生画上句点。
…………
逍遥天尊看着绝剑离开,内心久久难平。周辰海也不作声,只是静静地等待。
过了许久,逍遥天尊对他说道:“周小友,你跟我来。”
说着便往海边走去,周辰海默默跟上。
逍遥天尊已经走在了海面上,在他脚下,一条冰道沿着海面向大海中央延伸。
周辰海跟在他身后,两人沿着冰道越走越远。
走了很久很久,周辰海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长时间,感觉至少过了一个时辰。
正当他还在想,究竟要多久才到时,前方的逍遥天尊停下了脚步。
周辰海四处张望,身后的山峰和出海口都已经看不到了,来时的冰道也随之消失不见,周围只有波澜壮阔的大海。
逍遥天尊说道:“我们到了。”
周辰海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问道:“到哪了?这是哪儿?”
逍遥天尊没有答话。他对着面前的大海大袖一挥,动作潇洒迅捷。
这一挥衣袖,整个大海仿佛听到命令一般,霎时间风平浪静!
海面如同一面幽蓝的镜子,没有一丝波澜。
两个人好似处在一片没有半点尘埃的天地之间。天上的云朵缓慢的移动,阳光也变得柔和。
周辰海还没回过神来,忽觉脚下传来异动。
他低头看去,脚下所剩的最后一段冰道也已经融入大海,无影无踪。
他与逍遥天尊两人没有任何支撑地站在了海面上。
就在海面下,两条巨大的鱼影,正环绕着他们游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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