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之所以对于大明寺这块区域这么熟悉,完全是因为我们小姐的关系。”月儿走在前头,缓缓说道。
“符婉儿姑娘?”曹奕诧异的问道,之前虽然有猜测过这个原因,甚至想过也许还有可能是因为楚明轩的关系,若是后者,那他就要好好考虑一下自己在大明寺内的安全问题了。
若楚明轩和大明寺关系很好的话,那么今天他们两人若爆发激烈冲突,大明寺在中间会有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曹奕肯定的是大明寺和自己是真的一点儿也不熟,若真的选择一个人帮忙,十之八九就是楚明轩。所以他刚才才会让柳白卿注意一下寺内的路线和结构,真到了要逃命的时候,他也不会倔着,肯定是选择一条危险最少,最快逃出寺外的路。
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月儿刚才之所以这么熟悉的在寺内穿插和带路,竟然是因为符婉儿的关系。一个扬州六大花魁,藏香阁头号红牌,竟然会跟大明寺关系莫测,着实令他感到诧异。
“嗯,我们小姐,因为我们小姐自小便在这里生活……”
“什么!?”饶是曹奕两世为人,见过了各种奇葩和令人诧异的事情,但是乍一听到月儿说的,依旧被震惊地脱口而出,符婉儿小时候是在大明寺,一个寺庙里长大的,这确实太出乎他的意料。若是在道观或者尼姑庵里,那么曹奕也能稍微理解一点,但是在佛寺里,而且还是传承几百年的古刹……
月儿显然对于曹奕的反应有所心里准备,转过头来对着曹奕莞尔一笑,轻声说道:“我家小小姐小时候确实是在这里长大的,而且还一直住到八九岁才离开的。”
“这……”曹奕愣在了原地,这个消息太过震惊,他到现在都不得其解。
“曹公子主要不是扬州人士,所以对于这个事情并不是很了解,若是扬州这边的才子,基本都知道我家小姐小时候是在大明寺内长大的。”月而在前面笑着说道。
“哦?月儿姑娘可否给在下说说,这里面是还有什么故事嘛?”
“曹公子你应该知道,像我们这种进入青楼的姑娘,一般都是出身不怎么好,或者是孤儿,而我家小姐还是婴儿的时候就不知道被谁放在了大明寺的门口,被守门的小沙弥给发现了,立马就上报给了方丈。”
月儿转头对曹奕说了一句字后,就又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道:“大家都能理解,佛门重地一般都是不愿意接收女眷的,若是男婴或者小男孩儿被人送到寺庙,一般也就收养成为僧人了。但女孩子嘛……当时寺内的一些长老都想着要将小姐送走,怕影响了大明寺的名声,传出去不太好。”
顿了顿,走在前面的月儿继续说道:“不过当时方丈慈壶禅师坚持收留小姐,说众生平等,没有什么男孩女孩区分,在他眼里都是生命,而且当时慈壶禅师举例《楞严经》,说‘观世音自佛言:若有女内子好学出家,我于彼前现比丘尼身、女王身、国王夫人身、命妇身,大家童女身,而为说法。’既然诸佛菩萨倡导众生皆有佛性,而且讲究‘相随心转’、‘随众生心,应所知量’”
说到这里,曹奕不禁多看了月儿几眼,月儿只是符婉儿的侍女,虽然符婉儿确实自小便在大明寺长大,说她从小耳濡目染之下,能背诵一些佛典佛经曹奕还是觉得正常的,但是月儿一看便知道是符婉儿后来因为什么原因,进入藏香阁之后,才给她配的侍女……
当时符婉儿应该早就离开大明寺了,而月儿现在却可以随口就说出《楞严经》里的话,虽然是慈壶禅师曾经举例说过的话,但是月儿能够一字不落的复述出来,至少表明记忆力非常不错,甚至还有可能就是佛教所言的有慧根,与佛有缘也说不定。
“所以小姐是在慈壶禅师的坚持下,才得以留在大明寺里,因为太小,还吃不了什么东西,慈壶禅师就坚持用米糊和山下农户那边化缘得来的牛奶喂养小姐,才让小姐得以活下来。”
“那……后来你家小姐又是怎么去的藏香阁……成为扬州六大花魁……”
“我也是听小姐说起过,说是她在八九岁的时候,被藏香阁现在的拥有者李妈妈,也就是之前藏香阁的花魁李玉璟,来大明寺上香祈福的时候见到了。当时小姐虽然只有八九岁,不过已经出落的非常漂亮,都不用说美人胚子,完完全就已经是小美人了。后来李妈妈就问大明寺这个和众僧人都非常熟悉,在佛寺里可以自由自在乱跑的小女孩是谁。”鱼儿一边前面领路,一边缓缓说道。
听到这里,曹奕差不多能想象到接下来的故事发展了,无非就是这个李妈妈,看中了符婉儿,和大明寺,甚至是直接和慈壶方丈交涉一番后,领走了符婉儿,至于中间和慈壶方丈说了些什么,允诺了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至于李妈妈当初和慈壶方丈说了些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而且我家小姐也没有跟我多说这方面的事情,总之小姐就跟着李妈妈回到了藏香阁……不过小姐在藏香阁里非常特殊,愿不愿意当花魁,似乎都是小姐自己的自由,甚至不想当了,就可以直接不当,李妈妈对小姐可好了,就跟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月儿开心地说道。
曹奕若有所思,月儿的话已经点出了一点,那就是符婉儿虽然是藏香阁的花魁和当红头牌,不过她在藏香阁的身份特殊,地位很高,拥有着绝对的自由权,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都是由她自己来决定,任何人都无法干预,而且藏香阁拥有者李妈妈和符婉儿的关系很好,情如母女,也许这就是当初慈壶方丈、符婉儿还有李妈妈三人之间谈妥的原因。
从大明寺离开,再进入藏香阁,按照一般人的想法,似乎是生活环境变得更差了,境遇更惨,但是对于大明寺和慈壶方丈来说,随着符婉儿年龄的增长,她在大明寺的处境也变得尴尬了起来,哪怕慈壶方丈再佛法精深,看穿一切,也要设身处地为大明寺的名声和口碑考虑,毕竟他是大明寺的方丈,有的时候身在这个位置,就要受到这个位置掣肘。
难说当时李妈妈答应了慈壶方丈一系列条件,并且在征得了符婉儿的同意之后,才让符婉儿离开大明寺,去了藏香阁。不过不管当初谈的条件是怎么样的,按照现在的结果来看,至少还算皆大欢喜。
符婉儿获得了其他花魁都难以想象的自由和特权,她也没有说对大明寺、对慈壶方丈当初把她送到藏香阁有半点不好的想法,从她经常回到大明寺,甚至将这次约好的踏春、和谈地点放在大明寺里就可以看得出来。
在曹奕和月儿边走边谈论的情况下,他们一行人已经走到了目的地所在,一处非常静雅的禅院,还没靠近,便听到了优美的琵琶声传来,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符婉儿在弹奏。
月儿此时也是回过头来,小声对曹奕说道:“曹公子,是小姐正在弹奏,不过这个院子,除了小姐和楚公子在外,慈壶方丈也是在的……”
月儿这么说,其实也是出于一片好心,作为符婉儿的贴身侍女,她自然知道曹奕和楚明轩之间的矛盾和冲突,她现在提醒曹奕院子内慈壶方丈也在,其实就是曹奕注意一下情绪,别一进院子就怒气冲冲的,大明寺可是扬州最大也最为有名的佛寺,香火一直很旺盛,在扬州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慈壶方丈也算是得道高僧,在老百姓中也有很高的威望,所以最好不要得罪或者在他面前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曹奕了然的点点头,对着月儿露出感激的神色,开口说道:“谢谢月儿姑娘提醒,现在你领着我们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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