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忘尘

    墨书有脑洞大开想过重誉说出个什么三位数的，不过果然这个世界还没有那么玄幻，重誉道：“二十一。”
    诶，竟然比她小！
    “你呢？”
    她原想回他一句“女人的年龄是最优雅的秘密”，不过她一个花信年华的妙女子根本不虚，便道：“说起来你不信，稍年长你三岁。”
    墨书已经做好重誉当她在开玩笑的准备，却不想听到他道：“我信。”
    她打趣道：“我看上去这么老吗？”
    “你说，我信。”重誉顿了顿，“不过，若是有旁人问起，说十八未尝不可。隐藏未必是件坏事。”
    没想到重誉还挺会说话的，但他后面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暂且不管他是何意，这句话她完全认同。她可以做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但如今她又不完全是“自己”，行事、言语总是要有所注意的。
    重誉带着墨书走回了之前的隔间，不过隔间外站的不是小青而是之前在桥头遇见的那名黑衣男子。
    墨书了然，对重誉道：“那我先进去啦，你们慢慢聊。”
    重誉点点头。
    墨书关上隔间的门，桌上不知何时已摆满了她爱吃的小糕点。
    她拿起一块绿豆糕，吧唧了两口，从书架上拿本画本看了起来。
    ——
    重誉跟着黑衣男子进了旁边一间隔间。
    一个身着辉玄服饰的男子向重誉行礼，“公子。”
    重誉颔首，“去吧。”
    “是。”
    ——
    墨书看画本正入迷，突然听到叩门声。
    重誉回来了？
    她起身去开门，不想门口站着一个辉玄服饰的男子。再次看到这种服饰，墨书吓了一跳，仿佛那几个被杀的辉玄人又出现在她眼前。
    那人脸上洋溢着笑容，仿佛遇见了绝世珍宝：“方才我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没想到果真是你！段莘瑶！”
    墨书一愣，段莘瑶？
    段莘瑶…段……莫非是身体原主人的名字？
    细看面前之人，正微微喘着粗气，头上还挂着几滴汗珠，应该是一路小跑而来。再加上他方才的表情与言语，想来与身体原主人是旧友，或许可以聊聊，从他那里了解一些关于“段姑娘”的事情。
    她扯出一个完美的微笑，“是我呀，进来说吧！”
    那人坐在椅子上看起来有些拘谨，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开口道：“没想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能再次见到你……”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你还记得我吗？”
    怎么可能记得。
    墨书垂下眼眸，故作思考，半晌有些苦恼道：“抱歉，我之前前生了一场大病，很多事都记不太清了……”她真诚地看着面前的人，“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那人脸上显出了一丝失落，不过瞬间便被担忧所取代，他站起身，“你生病了？现在还好吗？”
    墨书安抚道，“无妨，已经痊愈了。”
    听了墨书这话，那人松了口气，坐回到座椅上，“那便好，那便好……”他调整了一下情绪，露出了一个微笑，“在下范磊，是你的……朋友。”
    “范磊…范磊……”她抬头看着范磊，眼里闪着光，“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像是打开了一段珍藏已久的记忆，范磊脸上不禁浮现出淡淡的笑容，“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我们还是垂髫。那天我刚从私塾出来，便被你撞倒在地，我原想抱怨几句，不想你连忙对我道歉。我抬头看向你，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仙女，我忍着疼站了起来，说着没事。”
    “之后几天我总能在私塾外碰见你，渐渐地我们就成了朋友。你说你的父亲不喜欢你，为了巩固家族关系一早便给你定了亲。如今你尚且自由，便想在外面多走走，看看。”
    “我们最后一次的见面，你告诉我你其实是一个不受宠的公主，你的父皇已经下令，将你禁足在宫中。”
    范磊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发颤，“公……我可以像以前一样叫你莘瑶吗？”
    听到公主二字时，墨书差点将手中的茶打翻。
    她没听错吧，她是个公主？看起来还是个西域公主。
    不应该啊，她要是个公主为什么会住在县城里当绣娘，她要是个西域公主为什么会在扶安？
    这一时也不好向他提问，先顺着他的话聊下去吧，看看还能知道些什么。
    倒也无需掩饰，墨书用微颤的手拿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
    “当然可以。”
    “你比以前更美了，也更庄重了。”范磊的眸中闪着粼粼的光，“我在京城里偶尔能听到关于你的消息，你父皇竟然那般残忍地对待你……唉，眼下看到你这样我真为你高兴。”
    “如今，辉玄大街小巷都在传公主逃婚，不想今日真在异国与你重逢。你父皇果真还是要让你嫁给越泽的那个太子，若是良人也罢，可…唉……”
    墨书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个人怎么总是话说到一般就没了？
    不过这倒是能解释为什么她刚穿越来的时候是在扶安的县城了。
    她微微颔首，表示不想再提这些令人难过的事情，“是啊，所以我想尽办法来这扶安……”
    这时隔间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范磊！”
    范磊一惊，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啊，我娘子来寻我了。”
    墨书挑挑眉，还以为这个范磊会像画本里写的那般——一见公主终身误，一辈子都未婚娶。
    不过，这样也好，明白什么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不会抱着什么可笑的幻想不肯放手。
    墨书打趣道，“你竟带着夫人来这种风花水月的地方？”
    范磊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莘瑶有所不知，这楼外楼今夜将有一场盛大的拍卖会，我家夫人向来爱热闹，便带她来瞧瞧。”像是深埋心中多年的解被解开，范磊笑道：“能再次遇到你是我的幸运，好好照顾自己，莘瑶。”
    范磊郑重地向墨书行了一个她看不懂的礼。
    墨书将他扶起，微笑道：“你也是。”
    范磊走出去了几步，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过身，道：“莘瑶，千万别嫁给那个太子……我走了，再见。”
    “嗯，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