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乱情迷

第34章


我不能就这么完了,晓雪,求你了。” 
  “我也是遇人不淑,是周小鱼。只有她有我的车钥匙。可是我们不能报警,章冰,求你,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分上,不要这样。你如果觉得难受,我在这里,保证不动,你可以惩罚我,让我受伤但不会死,否则你会受到连累,我情愿接受你的惩罚。我……现在,真是后悔死了……”他痛哭失声。 
  现在,他的前途与我有什么关系!我要和他继续下去的理由就是要成全他的仕途?凭什么我要这样委曲求全?以前我曾经为他想过这些,所以让他为所欲为地折磨我,现在我要为自己想。可是,我为自己想,我能这样捅过去吗?我举着刀,瑟瑟地抖。 
  嘉铭就伏在地上哽咽不止。 
  血源源不断地流下来,我感到我越来越站不住了,都流干了吧,流干了,我就和我的孩子相聚了…… 
  我得在我晕倒之前离开这个魔鬼! 
  我根本不是杀人的料,认了吧。我不能为这个坏蛋毁了一辈子。 
  仅有的理智让我把刀丢在他面前,我返身拿到我的箱包,去开门。 
  嘉铭跪着挪过来,死死地抱住我。我知道,和以前每次一样,他这样抱住我的时候,我的挣扎都只会是徒劳。 
  我拿包狠狠地打他的手,他也不松开,抱着我的腿无助地哭。 
  他的额头被我包上的链索划破了,有血流下来,我陡然住了手,时至今日,我仍然会心疼他! 
  可恶! 
  嘉铭就趁我住手的当儿,把我抱起来关进了卧室里,为了怕我反抗和逃跑,他一直用身体压着我。 
  我连动也不能动一下。 
  他开始不停地说话,他说:“晓雪,你不记得了吗?开始的时候,我们多么快乐。我用单车载着你,走几十里的山路,去山上采野菊花—你睡眠不好,我听人说用野菊花晾干做枕头会有很好的疗效—我们采了很多,都拿不动。我们就在山上把它们摘下来,一朵一朵地摘,一整天,都不觉得乏味……” 
  “那年冬天大雪天,我们去登记,我在前面拖着你走,你在后面滑着雪,笑得可开心。那时我想到从此和你就是合法的夫妻了,一辈子都能听到你甜美的笑声,心里幸福极了……” 
  “晓雪!你不要这样!我不是故意欺骗你的,那个周小鱼一直对我很好。有一次我喝多了,她在我的办公室里不走,后来我就没把握住自己。你知道,我心里想着的是你……” 
  够了,够了! 
  我能想到,这些话,也很可能是吕静对他老婆的祈求。很好笑是不是?我,现在,竟然突然间想到了吕静和王仪。现在的我,既是王仪,又是周小鱼。两者的心境我终于都有了真切的体会,这是上帝,对我的惩罚吗?让我这样欲哭无泪地、这样铭心刻骨地对我至此的所有作为追悔莫及! 
  …… 
  嘉铭在那里痛哭,我不知道那眼泪是真诚的还是虚假的。这一瞬间,我感到迷茫,或者我从来都处浑浑噩噩之中。 
  自己背叛了别人,同时,也被别人所背叛,这才是真实的生活。 
  可是,我的孩子错在哪里了? 
  头昏沉得让我的眼睛睁不开,我没有任何力气了,连听他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我迷迷蒙蒙地睡过去了…… 
  从昏沉的睡梦里醒来,看到嘉铭失神地看着我。他的手,放在我的膝盖上。 
  他仍在跪着。 
  卧室里透着外面的夜光,一切都是模糊的。 
  生活是不能被选择的,我的生活,以前已成定局,接下来的,又将是怎样的呢? 
  我们两个都不再说话,就这样,以固定的姿势,瞪着无神的眼睛,度过了漫漫长夜。 
  天快亮的时候,我又沉沉地睡过去了,希望自此长睡不复醒。 
  在家休了两个星期,我一句话都没有,嘉铭一直陪在家里,手机也关掉了。 
  他忙着买菜做饭,收拾家务,做得无可挑剔。 
  有时候,我迷迷糊糊地醒来,会看到他呆在我床边发愣,或者在饮泣,他一直想当爸爸的,他很喜欢小孩子。 
  我闭着眼睛,心里冰冻三尺。我不想再原谅他,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现在照顾我,也是他应该做的。 
  我想等我身体稍稍恢复好,理清了心绪,我会按部就班地和他离婚,脱离得一干二净。 
  假期过了,我仍然要去上班。嘉铭嘱咐再三,我都不知道他都啰嗦了些什么。   
  意乱情迷23(1)   
  忙。 
  这原来是一种非常好的生活方式,可以让一切烦恼暂时消失,没有时间去想的时候,身体上的劳累并不让人难受。 
  这天,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有很多病人要做手术,几天的工作都排得满满的。 
  第一个手术是一个因撞车而内脏受伤的人。手术很成功。 
  下午,我们给一个妇女做腹腔手术。 
  我照常做我的一系列工作。 
  我拿着温手巾给张谭擦汗水。 
  开始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我在一次擦汗的时候,发现张谭使劲地闭了一下眼睛,这在他以往的手术中是不存在的。他总是睁大眼睛,以致很长时间都不眨眼,他说过手术是个一气呵成的过程,多一秒钟,就意味着病人多一分危险…… 
  不对,曾经有过两次的,他闭一下眼睛,再甩甩头,可是他随后一切正常。 
  但这次,张谭把眼睛闭了有三分多钟。他紧锁着眉头,额头的汗珠也密集起来,我能感觉到他的头有点颤,然后我看到他的手,也在颤着。随即,口罩上面的脸色变得灰白而又蜡黄的。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手术照明灯炽白的光,照得人心慌。 
  我小声叫他:“谭主任?” 
  他睁开眼睛,随后又迷蒙地闭上了,手术刀陡然在他的手中落下来,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他的身体像慢镜头一样向后倒去。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整个瘫倒在王霄的怀里,而手术台上,那个已经剖腹的妇女还在那里处于麻醉状态,等着手术! 
  场面一时混乱,但我大睁着眼睛,感觉世界静极了。我慢慢蹲在张谭身边,等他像往日里对我大呼小叫,但他沉默着,看都不再看我一眼。 
  很快有别的医生来给那个妇女做手术了,而我和王霄,把张谭推出了手术室。 
  他躺在那里,闭紧了双眼,面无血色。 
  我有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字眼,张谭会死吗? 
  上帝在前一刻,还让他拿着手术刀,掌握着起死回生的技能;一刻之后,就让他从这尘世中消失? 
  我愣愣地问王霄:“他会死吗?” 
  王霄笑:“不会,他低血糖,喝点糖水一会儿就好了。瞧你,大惊小怪的样子。” 
  真是个乌鸦嘴,我自责地轻拍自己的脸。 
  在休息室里,我们喂给张谭一杯糖水。果然,张谭很快就醒过来了,看着我笑说:“章冰,没吓着你吧,我这老毛病了,不愿意让人知道,怕影响我给人做手术,而且怕病人们没有安全感。” 
  人各有苦衷,我心里酸酸的,真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然而,人比鸟,更承重了多少千丝万缕的顾虑! 
  又听张谭说:“不碍事的,犯的时候来得快,去得也快,我这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别担心。” 
  大家都笑。 
  谁也不会想到,生活接下来的剧目是怎样的。 
  下一个手术,张谭又接上了。 
  第二天,医院召开年终总结会。 
  我坐在人群里,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太熟悉了。 
  怎么会不熟悉,年年如此,只不过,因为疏忽而全然忘却,只有国庆节假期回来的那次会议,让我记忆犹新,那时,我和吕静的故事即将上演,而现在,在这同样的场景里,我们的故事却已经落幕。 
  季节,已经由秋到冬、到冬、又到冬了,春夏秋似乎不曾来过,我一直处在冬天的冰冷里。 
  这其中的每一天,都如同慢写,景景分明,没有什么太过起伏跌宕的情节,顺理成章地发生了一切。回想起来,自己都难以理解,当时那种奋不顾身的激情,缘自何来? 
  吕静和王仪,并肩坐在隔三排的前面,看着他们的背影,我神思恍惚…… 
  感觉很冷,拉紧大衣,突然响起雷鸣般的鼓掌声,怎么了? 
  我机械地随着鼓掌,茫然抬头看向主席台,有张谭,还有小荷? 
  只见张谭、小荷和其他几个医院的骨干力量,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主席台中央,依次拿过院长颁发的优秀工作者证书,然后,他们排成一排,手举大红的证书,在闪光灯里春风满面。 
  我在这医院工作了三年,连它的边儿都没摸着,张谭却几乎年年获奖。作为他的助手,我知道他得之无愧,他用忘我的精神在工作,而我,更多的是为生计所迫,不得如此吧。 
  这个证书,得之不易。 
  即使是小荷,也不易,虽然她另辟蹊径。 
  想起晕倒的张谭,在喝了一杯糖水后,仍然执刀上阵的情境,想起小荷和刘副局长的真情,我把手掌拍得疼痛。 
  张谭透过重重人影,把目光投过来,对我报以感谢的微笑。 
  然后是年度总结报告和来年工作计划。 
  一个个领导都把自己分内的事一一作了详细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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