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漂的那五年

    我在公寓的外面站着等了许久，依旧没有看到韩月和她的母亲走出来。在那漫长的等待之下，我忍不住走去了街角的便利店买了一包烟，上一次抽烟是什么时候我已经忘了，但这会，那种想要找到宣泄点的感觉突然变得十分强烈。
    随着打火机的“吧嗒”一声，白色万宝路的烟雾顿时随风飘散，很久没有抽烟的我，被尼古丁的味道弄得有点呛，我也就只是过一把瘾而已，没有把烟吸进肺里。抬起手来看了下手表的时间，距离我来到这里已经过去四十多分钟了，一根烟抽完，我带着失落的情绪离开了这里。
    回到了自己住的酒店，我一个人呈“大”字地躺在床上，情绪紊乱地望着头上的天花板失神了好一阵子，这一次的出行看来十分不顺利，原本那满怀期待的心情全都消失了。
    不知在床上躺了多久，一阵手机铃声让我从失神中回过了神来，拿起来一看，是齐民发来的消息，他问我这一趟美国之旅是否顺利。齐民是除了韩庆宵之外，唯一一个知道我行程的人了，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给我发来关心的问候。
    沉默良久，我打字回复：“我看见她的母亲了，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了吧，那个有着盛气凌人的气势的贵妇走进了韩月所住的公寓，许久都没有出来，我还是晚来了一步。”
    齐民大概也意识到了我发这一条消息回复时是带着什么情绪的，于是当即给我打来了电话，问道：“那然后呢？”
    我苦笑一声，无奈说道：“然后就是我回去了呗，还能怎么样，难道我要直接冲进去打断她们母女之间的谈话吗？”
    齐民叹了口气，忍不住对我指责道：“唉，你看你，首先我问你，你确定那人就是韩月的母亲了吗？你不确定。第二点，就算是，那又怎样？她们之间谈话的是什么内容你知道吗？说不定说的是关于你的一些好事呢？人啊，凡事要多往好的方向去想才行。”
    “我……”我张了张嘴，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齐民说的话，沉默了一会才说：“其实就是一种感觉吧，总觉得自己好像有哪里是做得还不够的，就感觉……”
    我话还没说完，齐民就打断了我：“你这种就是典型的想得太多的自卑感，因为你现在所拥有的财富都是最近的这一两年才得到的，可像我和韩月这样的人，生下来就是名门贵族，所以你就觉得自己内心很自卑，而且从前你也的确是吃过这样的亏。兄弟，你要懂得去转换这种身份角色所形成的反差，记住，你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穷小子了。”
    “嗯，我会调整过来的，谢了哥们。”
    齐民的这一番话像是给我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让我想明白了许多，也许他说得对，我的确不再是从前的那个“穷小伙”了，那种自卑感不应该再存在并且影响自己应该要去做的决定。想到这些，我感觉自己的心情好了许多，于是放下了手机打算好好睡一觉，到明天再去找韩月当面说明白自己心里想说的那些话。
    ……
    这是美好的一夜，我直接就睡到太阳晒屁股了，那种自然醒的感觉是真的好。起来后，洗簌了一番我就出门了，这会其实也不算很晚，我没有能约得了韩月去吃个早餐，但是可以和她约一个午餐。我的目的地依旧是那座韩月所住的公寓。
    天公不作美，在我出门没多久之后就下雨了，不过丝毫不影响我要去做的事情。我冒着小雨小跑着走到了公寓的楼下，深呼一口气，走了上去。
    来到了韩月住的房间在门口那，我犹豫了一下，终于敲下来那扇门，如同在敲着自己的心门一样。过了没多久，门，终于开了。
    门打开后，韩月满脸惊讶的看着我好一会才说道：“阿庭，你怎么……”
    我嘴角上扬，笑着说：“是我，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来了！”
    韩月让我进去屋子里后，给我倒上了一杯水，两人坐在沙发上静默地看着彼此，相信我们心里都有着千言万语想和对方说，但此刻一个眼神就代表了一切，那些过去的话全都觉得不重要，因为我们想要的是未来。
    沉默许久，她问：“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我思索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了坦白：“你的下落，是韩叔叔和我告诉的，因为我实在是受不了那种强烈思念的感觉了，我想要快点去见到你……”
    “我知道，其实是我不好，我应该早点和你见面的，因为我也一样，很想你。”
    看着韩月此时脸上的那种思念与愧疚之色，我再也忍不住了，走过去一把抱住她，紧紧地和她拥吻着。
    “哐……”
    苍了个天，这会居然突然门开了！吓得我和韩月都下意识地松开了彼此，然后回头看了过去，这会走进屋子的正是我昨天在公寓楼下见到的那位从劳斯莱斯走出来的贵妇，这会不用多说都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就是韩月的母亲了。从辈份上来看，她应该有五十好几的岁数了，可脸上的皮肤实在是太好了，至少让她看起来感觉比真实年龄年轻了十岁！这也不是重点了，重点是……我和韩月刚才在拥吻的一幕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想想都觉得好尴尬……
    韩月的表情有点尴尬，过了会才说道：“妈，你，怎么突然就上来了，今天不是有会议要去开吗？”
    “咳，临时有变，会议改期了，所以我过来看看你。”她这个表情，显然是已经看到了刚才的一幕，她走过来在我们对面的沙发坐了下来，以一种十分尖锐的眼神盯着我看，“小伙子，你应该就是把我女儿的心给偷走的那个男人，程庭，对吧？”
    我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这个开场白让我有点不自在，一时之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了，“是，是我，阿姨，我正式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程庭，是……”
    她当即打断了我的话：“不用了，关于你的事情，月儿基本上都和我说起过了，不过……我劝你还是尽早死心吧，我们韩家是个名门贵族，婚姻讲究的是门当户对，你不是。此外，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不过是别人送给你的东西，根本谈不上什么成功，都是投机取巧罢了。”
    这一番话让我的心如同掉进了谷底一样，我虽然有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这一切肯定没那么容易的，可没想到在自己经历着的时候会是这样的，那种不被理解、不被认可的感觉，像是一把刀插在心上——原来你所付出的一切努力，在别人的眼里只不过是“别人送的”，投机取巧罢了……
    韩月皱起眉头反驳道：“妈……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她的态度依旧很强硬：“要不然呢？月儿，咱们是什么家庭，他又是什么家庭，这一点难道你不比我清楚吗？我们韩家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我做母亲的必须对你的婚姻参与进来！”
    “妈，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我是家里唯一的一个子女，可我也是要结婚嫁人的呀，难道因为这一点我就不能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吗？我们相爱，我想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这有什么错？！你总是想着让我的婚姻和利益挂钩在一起，利益联姻，什么时候你才能放下这些名与利，难道你和爸爸这些年来的亲身经历得到的教训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把这种错误放在自己的下一代？”韩月满脸泪水，可还是和她的母亲争执了起来。
    这是我和韩月在一起这么久以来，为了爱情，为了我们的感情和未来，第一次见到她这么勇敢。
    “放肆！！你怎么和我说话的，我是你的母亲！”
    韩月咬了咬嘴唇，神色痛哭而又坚定，她牵起了我的手，“不管你怎么反对，我和程庭都一定会在一起的，如果你不答应，那那些所谓的‘名利’与‘利益’，我情愿全都不要，都还给你，干干净净地做一个普通人！”她拉着我的手站起来，我有些机械的跟随了她的动作，两人一起走出了这个屋子，什么都没有带。
    “你……你是要把我给气死吗？！”身后还有韩母那气愤的话语，可我们还是关上了门，走出了这个我才来了不久的公寓。
    从韩母对我说出那番羞辱的话之后，我整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那种自卑感和无力感把心里填的满满的，好在韩月没有在这个时候选择放弃我，而是勇敢的站出来和我一起去面对，我深深地明白她这么做得下了多大的决心，也许这是她自己长这么大做过最为叛逆而又勇敢的一件事情吧！看着那个紧握着我手的女人，我忽然就觉得不再有那么多的顾虑了，断掉了内心的一切退路，只有一个念头是无比的坚定：这个女人，这一辈子无论如何我都要娶，不得辜负，没有撤退可言……
    离开了公寓，我们两个人淋着小雨跑回了我住的酒店，在我住的房间里，两个人都湿漉漉的，在我们去洗热水澡的时候，这才意识到韩月什么逗没带，没有衣服可换，我只好把自己的衣服让她先换上。她穿着我那件白色的衬衣，本来在我身上挺合身的，可在她那穿着感觉像是裙子一样。看着这有点滑稽的一幕，我忽然就笑了出来，韩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也跟着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