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漂的那五年

    二月五日，春意盎然，阳光是那么的暖和，今天就是暗香上市的日子了，我们一行人一大早就出了门。
    纳斯达克发布会的现场，我和蓝玉带着团队的人很早就来了，和我一同前往的还有韩月，只不过来了现场之后我们就分开了，因为她不是完全属于我们团队的人，被安排了嘉宾排的位置。
    距离发布会正式开始的时间还有十几分钟，我在后台的位置一遍又一遍反复地练习着演讲的内容，让自己放松，蓝玉也在旁边给我时不时打气。
    蓝玉耐着性子对我安慰道：“你太紧张啦，放轻松点，要不然你这本来就一般般的口语会听起来让人感觉很别扭的。”
    我埋汰说道：“这，这能不紧张嘛？那种几百人的大会我是有试过，但这里可是纳斯达克，所有的言行举止都会被直播出去的，你想想得多少人看着呐！”
    “那你就当做是给自己手下那些小的们开会一样，拿出你的气势来，别怂，慌什么。”她拍了拍我的肩膀，看了下时间，接着说：“好了，还有两分钟，别练了，等着上场吧！”
    我做了个深呼吸，目光看向了外面的那一排椅子，韩月原来一直就在看着我这边，于是我们两个的目光刚好就这么对上了，她对我温柔一笑的同时，还给我轻微的点了点头，表示对我的鼓励。
    蓝玉对我催促道：“别看啦，人家不就在那含情脉脉地看着你嘛？赶紧的，主持人都已经在台上了。”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接着在主持人喊道我名字的时候，我迈着大步走上了舞台，从她的手中接过了麦克风。台下的掌声响起，我开始了自己准备已久的演讲。
    这场演讲我自认为还算是挺成功的，台下的掌声响起了好几回，至到在我讲了一半的时候，我的目光往韩月的方向看了过去，忽然发现她已经不在座位上了，这让我心里不由地变得有一些紧张起来——她，去哪了？
    在我的演讲差不多要结束的时候，我终于看到韩月的出现了，但此时她的旁边还有一个人，那人……正是她的母亲！我没想到韩月会在这个时候带她的母亲过来，原来这就是她刚才不在的原因，可，这两母女是什么时候和好的？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
    演讲顺利结束，暗香的上市流程在我和蓝玉两人一起敲钟的时候，这一切也都终于开花结果了！在钟声响起的那一刻，我的心里忽然有种空落的感觉——明明暗香的创始人不是蓝玉，也不是我，可它的创始人安妮就是不在这，没来和我们一起享受这胜利的果实。
    是啊，有谁又能想到当时暗香那么小小的一家花店，如今却能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了呢？世事无常，生活中有太多是我们预想不到的事情。
    发布会结束了，散场的时候，我和让蓝玉带着团队的人先走，在外面等我就好，因为这会韩月和她的母亲就在门口那站着等我。
    我整理了一下衣领处的纽扣，朝着她们走了过去，看着韩母那副面无表情的神色，那天在韩月的公寓离开时的那种感觉突然就又浮现了，比起刚才在台上演讲，我反而觉得这会更加紧张。
    “阿姨，月儿。”
    韩月笑着点了点头，她搂着韩母的手臂，笑着说：“妈妈，你看刚才阿庭在台上的演讲，是不是很精彩呢？”
    韩母的目光瞥向了别处，淡然说道：“咳，还行吧，自信不错，这一次看起来，比上一次见面的印象好多了。”在她说话间，我分明见到她的嘴角处有着一抹一闪而过的笑意，这一幕被我留意到了，心里的压力感才终于削弱了不少。
    见我只是在那微笑的站着，韩母皱起眉头看向了我，“你就打算让我和月儿一直在这站着吗？”
    我幡然醒悟，看了看时间，这会刚好是准备到午饭的时间了，于是有些尴尬地说道：“我们一起去吃午饭吧，时间刚刚好。”过了会我接着说：“阿姨，您想吃什么？”
    “随意就好。”
    韩母她这“随意就好”四个字说得很淡然，这种表现我还真的很难分得清她心里到底是什么态度，不过这会肯答应和我们一起吃午餐，这说明事情还是有好转了的。
    我出去和蓝玉还有团队的人交代了一下，让他们自行安排就好，中午想吃什么都可以，公司报销费用。过来没多久我们就来到了酒店，韩母说要去一趟洗手间，这会房间里就刚好只剩下我和韩月两个人了。
    我悄咪咪的看着韩母消失的方向，忍不住对韩月小声问道：“哎，月儿，你到底是怎么说服阿姨过来看我的演讲的？你们之前不是还……这也太突然了吧？”
    韩月俏皮的笑了笑，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对我眨了几下，她凑到我耳旁小声说：“想知道啊？我就不告诉你。”
    “哎，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我苦笑了起来，韩月她这不是明摆着在戏弄我嘛？我忍不住想要给她来点“教训”，可就在这时，韩母就回来了，让我打消了这个念头。
    “阿姨，您来点菜吧。”我们都入座了，韩月坐在我和韩母的中间。
    她不温不愠地“嗯”了一声，拿起菜单慢条斯理地翻阅着。很快桌上就点满了好些个菜，而且我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点，好像韩母是故意这么做的，专门挑菜单上最贵的那几个菜，像是在给我传达一个讯息：这就是我们韩家的正常消费水平，你能接受得了？
    “妈，可以了已经，太多我们吃不完的。”韩月劝说着她，“而且，那个鱼子酱，你不是一直觉得很难吃吗？怎么……你还要点？”
    “是吗？可我今天突然想吃了，而且还要吃好多。”
    韩月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我当即抢先一步说：“没事儿，阿姨想吃什么随意点就好。”
    吃饭的过程中，基本上都是韩月在说话，我明白她这是在暗中帮我，韩月知道自己小时候的很多回忆都是韩母最为记得清楚的，所以投其所爱聊起了这个话题。慢慢地，韩母也就真的笑颜逐开了，聊着聊着，韩母竟然问起了我小时候的一些事情，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至此，我也终于可以接得上她们的聊天话题了。
    这顿愉悦的午餐结束后，我们三人走到了酒店的门口，我不确定韩月到底是跟着韩母回去她原先住的公寓，还是跟我一起回酒店，于是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决定才好，就在门口那站着等她们两母女发话。
    “月儿，回去公寓住吧，别住酒店。”韩母突然对月儿正色道，神色又恢复了原来的那种威严。
    我有点小失落，还以为她会让韩月和我接着回去酒店住，因为那个是公寓式的酒店，住起来还是很舒服的。
    韩月乖巧的点点头，“嗯好。”
    韩母见我无动于衷地沉默着，皱眉说道：“你还傻愣着干嘛？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啊，难道你还打算接着住在酒店？”
    我愣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尤其是这会韩月脸上的那笑意，我才明白了，原来她们两个造就已经达成了某种默契，我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我笑了出来，那种激动的感觉让我说话都有点语无伦次起来，“哎，好！不不不，不过，那什么，阿姨，我还是先送您回去吧，我们晚点再收拾也是没问题的。”
    韩母故作不满的样子笑了笑，说：“还叫阿姨？”
    “妈。”
    “哎。”
    此时此刻，温暖的阳光映照在我们三人的脸上，我们都欢乐地笑了出来，像是一家人一样。不，从我喊了那一声“妈”开始，我们就已经是一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