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狐狸的故事

    冬儿旁敲侧击的问过我很多关于莫奂的事，我便说给她听。直到后来，冬儿告诉我“夫人，你每次提起那个人的时候，眼底就会有亮光。”随后却又说“可是若是不提这个人，你眼里的星光也没了。”
    我记得小玲也说过类似的话来。大概便是，我很喜欢的人很爱的人离去了，带着我对他的感情去了。我走不出来，忘不掉他，所以他也带着我眼底的星光消失了。
    我对着他眼底会有星光，是因为我爱他。我此后遇见的所有人，我都不爱，眼底又怎么会有星光？从他离去以后，我倒像是失去了喜欢别人的能力了似的，再也没有喜欢过别人。
    不是他就是不行，我一直这样觉着。我想嫁的人，只有莫奂。若是没有他，我一个人也未尝不可，也不是不可以，我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所以，不要来惊扰我的生活。
    我最初的时候我听着冬儿和小玲这样说，我便会跟着笑笑。只是年纪大了要惆怅些了，后来每每想起这话，便会难过起来。莫奂死了，我眼里就没有星光了。我在等着呢，我等着莫奂来点亮我眼底的星光，可是他却再没来过。
    他偏生最讨厌，梦里都没来过，我甚至没有梦见过他。他怎么就这么狠心呢，我想着，等我，等我日后离去了，我定要揪住他的耳朵，让他好好的给我解释解释。
    冬儿最初的时候听着我和莫奂的事情，很喜欢笑，说着“那人便是这样让夫人喜欢上的？”甚至有时候还打趣的说着“夫人这样的女子，也会被一个人气的好些天不搭理他啊？”小玲便会笑着说“可不是，最厉害的时候小姐几乎几个月都不去见莫公子呢。”
    越说莫奂在我的心里印象便会越深刻，我尤其记得他丹凤眼挑起的时候，然后用扇子掩住溢出的笑容，做出一本正经的模样，实际上却是最不正经的。
    冬儿听着小玲这样说，笑了好一阵子，然后问着“夫人也会说别人是登徒浪子啊？”小玲说着“可不是，莫公子最初的时候，直接在大街上拉住小姐的袖子不让走呢。小姐那时候也傲气的很，就不告诉莫公子姓名，结果倒是被莫公子跟着到了家门呢。”
    我笑着说“是啊，我倒觉着中计了，我若是一开始便告诉他姓名，恐怕他还跟不上我家门呢！还老气我，我才不想搭理他！”
    冬儿笑着问“后来呢后来呢？”小玲便叉着腰说“后来，后来莫公子还找到我，让我当说客呢！”我笑道“你倒也愿意给他当说客！”
    嬉笑了好一阵，冬儿问着“后来和好了吗？”我说着“其实本来也没怎么气的，见着他的眼睛就生不起气来，他偏生又最会哄人。”
    笑着笑着，我便停了下来，听着小玲与冬儿打趣一些以前的事，紧紧的按住心口，越说，我越想念越想念莫奂了。
    冬儿后来听到我直接将女儿红开封给莫奂，只是有些疑惑“夫人以前会做出这样的事？怎么看也看不出来啊？”
    小玲听到这话也沉默了许久，随后轻声说着“自从莫公子死后，小姐才变成了这副模样。她且等着呢，等着莫公子回来娶她的。”
    这时候我已经三十了，莫奂已经死了快十年了。我却怎么也忘不掉他，我始终记着呢，记着他调笑的模样，记着他用扇子扇风装正经的模样，记着他带我去抓鱼看着我露出的一截腿然后不敢看我的模样。
    那些画面太鲜活了，以至于现在，他都死了十年了，我却还记着我恍若双十年华时候的事来，想起那些事就像是昨儿发生的似的，其实已经过去十年了。
    冬儿问我“夫人从没想过忘记那个人重新开始吗？”我当时很诧异的问她“我为何要忘记那个人？他是我的意中人，我记着他的音容笑貌，脑子里记着，心里也记着。纵使我的脑子记不清了，我心里却始终惦念着，我忘不掉的。”
    冬儿后来告别的时候，哭着跟我说道“夫人，我已经说服老爷与你和离。”我最后也只是轻轻的抱抱她。
    再后来，我与萧生和离了。
    萧生与我和离的时候我三十二三了，他放弃了，他说着“林心雪，我放弃了，我还你自由。”
    我回到家里的时候父亲母亲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他们已经老了，也没那个精神再怪罪我了，只是抱着我然后叹口气说着“雪儿，没关系。”
    我与萧生和离的事情传的很快，很多人说着萧生看不惯我曾经和莫奂在一起的事，也有人说我自己心里还挨着莫奂，所以才与萧生和离的。管他们乱说些什么呢，我确是晓得的，我始终干干净净的。
    我始终干干净净的活在世上，我等着的等着莫奂来娶我的，纵然我死也不会脏了莫奂来的路的。
    莫奂尸骨无存，他家里只能在祠堂给他立块牌子，可是我却给了她一个坟冢。
    我已经许久没去他的坟冢瞧瞧了，和离的第一天我便去了，想着去看看他，已经好多年没去见他了。我嫁人以后便没去见他了，总是心里有愧，我骗了他，我没有一直等着他回来。
    不过我去的时候，莫奂的坟墓已经有了些纸钱的灰烬，坟墓上长着树呢，而萧生也在那里。
    我走过去的时候，我听着萧生说“我听冬儿说了很多关于那个人的事，所以我猜你恢复自由身应该会来见他。”我笑着说他“你倒是了解我。”
    萧生望着我，随后说着“这是第二次。”我问他“什么？”他说“从你嫁给我以后，我是第二次看见你笑。”
    我叫他小点声，我望了一眼莫奂的坟墓，然后转过头来说着“你小声些，莫要让他听见了。我答应过他呢，他不回来我便不嫁人，他听见了定然会生闷气的。”
    随后我眼神笑了笑，望着莫奂的坟墓上的墓碑，最后却没忍住眼泪不住的留下来。萧生站在我身边，说了声“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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