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2002

    腊月里的魔都，温度骤降，寒风里抛洒着雪珠子，小小的冰粒铺在汽车的引擎盖上，如同海盐铺洒在石板上，一个是冷，一个是暖。
    随着引擎的发动，汽车开动，引擎盖上的冰粒子被风一吹，散落下来，温度继续上升，那些粘附在上面的冰粒子融化成水珠，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淞沪的冬天很难得下雪，偶尔能下一场雪珠子，都已经是冬季的恩赐了。汽车从东风电视台出来，沿着高架驶向九成的办公大楼。
    照理来说，刚才会见了台里的新闻部的官员，也谈妥了明天的安排事项，他心情会很好才对，可是朱卷文却不知为什么有些忐忑。
    这些天一直在想着瀑雪的项目，明天，就在明天一切都安排就绪，九成和瀑雪的正式签约仪式，然后双方一起出席一个新闻发布会，向媒体和业界宣布这个大好消息。
    整个九成的项目组都很高兴，而朱卷文总觉得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太顺了吧，会不会是……”
    朱卷文以前谈的每一个项目，到最后关头，也常会有这个声音，比方说去年在韩国拿下奇迹的时候，也有过类似的想法。
    但这一次这个声音更强烈，而且更急迫。
    朱卷文把这次代理事项从头到尾想了很多遍，他想不出什么破绽，也想不出有什么遗漏掉细节。
    他只好安慰自己，人都是这样，一直盼着愿望实现，可是当愿望真的要实现的时候，就会患得患失，“难道真有这么好的事？”，于是便想着找点纰漏或者自己可能潜在的威胁来让自己冷静吧！
    回到办公室，秘书先是倒了一杯水，朱卷文说道：“胡秘书，你去把明天我的工作行程拿来给我看看。”
    “好的，朱总稍等！”胡秘书退出来办公室。
    就在这时，自己的儿子朱景天跑来自己办公室，和自己聊天，突然耳边这个声音再一次在自己的耳边回荡：“太顺利了吧，会不会是……”。
    “爸，你说为什么这次澳美突然主动放弃了竞争，也放弃和我们合作的念头呢？”朱景天的声音打断了自己脑海里的声音。
    朱卷文想了一下，“严正耀在《雀王之王》项目运营失败之后，对大型的端游的代理有些不自信，而《仙神道》游戏是页游，代理运营那种低画质的游戏更容易上手些，他们刚刚走上正轨，也许分心无力吧！”
    “唉，我也是这么想，可惜没有机会和他们合作了……”
    朱景天有些遗憾，人家家里有颗好白菜啊，还想借此机会接近呢！
    知子莫若父，朱卷文笑了笑：“你啊，就这点出息，不着急，小菲还在读书，你们有的是机会，这次拿下魔兽的代理，我们九成就会一飞冲天，到时候严家自会和我们关系更进一步的。”
    朱景天被父亲说破，没有任何不好意思，只是不甘地说：“嗯，我就是担心澳美和17175互娱合作之后，严菲和林岩会更进一步。”
    “景天，你其他什么方面都好，就是在感情上有些看不透，菲菲这个孩子不是那种轻易被人折服
    的，她不是你以前追的那些女孩，只要花点钱，秀一下你的优越感，就会跟你走的。
    菲菲从小就是富养长大，而且家风优良，她喜欢的男孩肯定是那种事业有成，品德和样貌都优秀的男人。
    所以，你要真心想追求小菲，就该把以前的那些女孩子都断了，不要在犯S大时候的错误，在事业上更好地提高自己，做出成绩，自然就能吸引她的眼光。”
    朱景天笑呵呵地说：“爸，我知道了！”
    接着又说：“爸，你说的对，上个月瀑雪来内地考察，澳美带着尼森去看他们《仙神道》的运营情况，还去了S市拜访了17175互娱，回来的时候，澳美就宣布放弃魔兽的代理计划，澳美肯定是综合考虑两个游戏情况，更觉得自己代理页游更适合一些吧！”
    “嘟嘟嘟！”两人正说这话，朱卷文的助理过来敲门。
    “好了，我还有事要做，你先出去吧！”
    朱景天出门的时候，女秘书点头致意，而且还退了一步，等到朱景天离开之后，女秘书这才款款而进，来到朱卷文面前，把文件拿给朱卷文。
    “朱总，这是明天签约仪式的日程安排。请您过目！”
    “嗯，好的，合同内容还有什么变化吗？”
    秘书显然是跟了朱卷文多年的老人，办事很可靠，“到现在了，不会再修改合同的任何内容了，除非他们想取消合同。”
    秘书的话有点玩笑的意思，但是在说完之后，她就后悔了，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果然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朱卷文的眉头皱了一下。但朱卷文还是在继续翻阅文件，没有说什么。
    刚刚翻开，朱卷文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是瀑雪尼森的助理唐吉米。
    朱卷文首先向对方问好：“喂，你好，我是朱卷文。”
    手机里立刻传来很热情的声音：“朱总吗？你好，我是瀑雪亚洲区的唐吉米。”
    朱卷文一听到吉米称呼自己为朱总，而不是以前平常称呼自己朱生，介绍自己的时候也没有直截了当的说“我是吉米”，说明这个电话旁边应该有人。
    朱卷文似乎有种不好的感觉，但还是非常自然的说：“唐总助，你好，有什么事吗？”
    唐吉米的声音很急切，急切的有点夸张：“朱总，我急着找你，是出了一个很不巧的事情，得赶紧告诉你，看看下一步怎么办？”
    朱卷文更加不舒服了，很明确地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但还是尽量让自己显得跟平常一样沉稳：“唐总助，出了什么事？”
    “尼森有很紧急的安排，瀑雪总部的老总Ramboz来香江了，我们临时去香江了，明天的事情恐怕要推迟了。”唐吉米的声音很大，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朱卷文一时有些慌神，但还是沉稳平静的说：“我们这边已经准备好了，明天的媒体活动也都确认了。尼森什么时候回来？明天能出席吗？”
    唐吉米很是无奈的说：“对不起，这个事情我们也没办法确定计划
    ，Ramboz在香江等我们会面，可能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吧！”
    “那明天的事情怎么办？”朱卷文干脆反问，这一刻他脑子是真的嗡嗡嗡的啦。
    “朱总，真不好意思了，看来不可能按计划进行了。你看是不是先推迟一下？”唐吉米的声音很是诚恳。
    朱卷文真想赶去香江找尼森会面，但是很显然这次尼森让唐吉米打这个电话，如果不是真有急事要处理，就是不想和自己见面。
    他也只好接着说：“那好吧，我这就通知那些媒体明天的活动改期了。这样吧，麻烦你们到香江之后，安排好行程，尽快通知我们这边！”
    “嗯，好的，再见啊朱总。”
    那边传来了挂上电话的声音，朱卷文拿着手机有些不舍得放下，他想到这些天一直回荡在脑海里的声音，那一定是自己的第六感在向自己预警。
    虽然朱卷文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但他已经开始懊悔了，他一定是过早地得意忘形了。
    尼森上次来公司视察的时候，当时唐吉米和自己私下聊得很愉快，还告知过自己，最有可能的竞争对手是盛达。
    在自己搬出政府背景实力之后，管文教的副市长亲自接见过尼森之后，当时就拍板了合作的口头承诺，盛达也因此而出局。
    当时还说好的要在明天正式签约，请媒体出席见证。一切都没有变动，怎么会突然间延期了呢？
    ……
    此刻，林岩带着林海和助理蓝梦琪正在机场办理出入境手续。这次是公事公办，而杜家兄弟还在S市忙着房产的大事业，林岩也没想去麻烦人家。
    三人顺利入境，尼森和助理们比他们先出来，正在门口说着话，看来正在等自己。
    香江维多利亚港的南岸，有一大片围海造田堆出来的庞然大物，全然都是钢铁结构价格玻璃幕墙的混合体，这一带就是鼎鼎有名的香江国际会展中心。
    会展的中心东面的大广场，有一座永远盛开的紫荆花雕塑。含苞欲放，栩栩如生，这里上次林岩就和周彤来打过卡。
    佳诚大厦，三十九层。
    瀑雪亚洲区的办公地点，一间大概能容纳十人的小会议室，朝北的落地窗能看到维多利亚港的美景和对面九龙岸边高大的霓虹灯广告牌。
    会议室不大，两边的人虽然是分开坐下，但空间的局限，让大家的距离感明显拉近了。
    其实林岩本意是想直接在尼森的办公室，茶几边谈就好了，这样更能营造一家人的亲热气氛，但老外的的商业意识上比较严谨，最后在选择了这间最小的会议室商谈。
    相关的合同事项双方都谈的差不多，就是在代理费用、版权、分成上有些歧义。
    林岩知道在内地谈判，自己的优势不大，因为魔都的地理位置比S市好，再一点就是九成也有强大的政府背景实力。
    于是林岩带人直接主动飞来香江，带上更大的诚意来商谈，因为重生的信息优势，林岩知道游戏后续盈利情况，也知道九成拿下魔兽的底线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