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不能承受之破碎

    通过“视界”观测到，那飘在天空的正是之前用自己的肉身，将四族联军的战士们从灵魂爆炸当中拯救出来的——柳无心！
    柳无心在被刘若楠推入其体内的药效过去之后，便开始悠悠醒转，金、火两名大巫见圣母已经醒了过来，不觉大喜，于是慌忙上前问候。
    “圣母，您还好吗？”
    柳无心在昏迷中做了一个噩梦，她梦到大陆九族混乱地交战在了一起，彼此刀来剑往死伤极其惨重；看着鲜血流天澈地，柳无心深感痛恶，眼看着自己熟识的世界沦为炼狱战场，自己却是束手无策，那种无奈深深摧残着她的心。
    她跌跌撞撞地穿过战场，没有人理会她，那些人只忙着将自己手中兵刃砍进其他人的躯体，根本没空去搭理她这么个“柔弱女子”。
    穿过大片的陌生之后，她看到了几个熟识的脸庞，她最先看到了自己的夫君罗毅，然后还有璃月，接着是晓芸、吴宇吴严、王海、张浩天和林书琴，也有若楠妹妹，甚至还有陆近离师兄，他们同样十分忙碌，同样忙着刺破别人的胸膛；柳无心看着他们全都满身血污的样子，她开始不停地呐喊，不停地呐喊，只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听到她的声音。
    紧接着她忽然感觉到有人举着一把尖刀往她的胸口刺来，利刃的辉亮反光刺痛了她的双眼，她看不清举刀之人是谁，但锋芒的冰寒凛冽令她胆颤心惊，她想要躲，却发现自己避无可避，于是她尖叫一声，心中害怕得要死！
    紧接着，钢刀刺入肉体的撕裂声狠狠地刺入了她的耳朵，她再一次惊声尖叫，却迟迟没有感觉到疼痛与鲜血；柳无心疑惑地睁开紧闭着的双眼向前看去，但眼前的所见却比钢刀扎进她自己的心房更令她感到痛彻心扉。
    只见罗毅与璃月彼此相拥在她面前，而那把本应该刺入她胸膛的钢刀此刻却穿过璃月的背脊，又刺入了罗毅的胸膛。而他们两人正转过脸来，用满是鲜血的脸庞对着柳无心欣慰地笑着。
    柳无心开始歇斯底里地哭嚎着，叫声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凄惨，来得悲切，泪水如泉涌一般将她淹没，然后她就感觉到了窒息，紧接着所有的事物都在飞速地离她远去，她便醒了过来。
    “我没事......”柳无心揉搓着自己发胀的脑袋，紧闭着双眼嘶哑地说着。
    身上的创伤都已经被刘若楠治愈，焕然一新的她只是感觉到自己的精神似乎处于某种崩溃的边缘，也许因为之前的创伤，也许是因为刚才的噩梦......
    于是柳无心痛苦地抱头蜷坐在地上，不仅头痛欲裂，心更是针扎般痛楚彻骨！
    这看上去完全不像没事的圣母令两名大巫有些担心，但他们对治疗也好、安慰也好完全都是一窍不通，于是只能搔头抓耳，在一旁干着着急。
    “哪里仅仅是因为九歌哥哥啊，你认为就这么简单吗？难道你不知道吗？就因为他心中的那些可笑的妄想，他就要提刀杀人，他刚才想杀了无心姐姐啊，夫君！你忘记了吗？他想杀无心姐姐啊......！”
    “我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想要伤害我亲人的混蛋，无论是谁，我绝不会放过，绝不......!”
    正埋首蜷坐的柳无心耳中忽然飘进这么一段凄怆的话语，令她一顿错愕，她终于开始观察起四周，她木然地看了眼破烂不堪地房间，但各种设施是她熟悉的样子，她很快便想起了自己所在的位置，也想起刚才那句话该是何人所说。
    “璃月妹妹......”柳无心嘴上喃喃地念着，方才那段话悲怆地直接撞进了她的心房，“原来我在璃月妹妹的心中，是那般重要......！”
    突如其来的感动，温暖了她的心，柳无心瞬间感觉心里面的痛楚减轻了许多，她开始试着让自己起身，准备去寻那个把自己放在心里，更把自己当作她最亲的亲人的那个璃月妹妹。
    “圣母......！”两名大巫想要去扶她，却被柳无心抬手拒绝了，她感觉自己并无大碍，只是还存在轻微的眩晕罢了。
    柳无心方才站定，外面紧跟着传来各种爆裂的声音，那种全军万马的奔腾令人心生肃杀，伴随清冷的罡正之音，显然外面的战斗极为激烈。
    柳无心摇摆了几步，开始朝外走去，两名大巫只好紧跟着她，寸步不敢离开她的身后。
    扶着残破的墙面，柳无心终于走出了已经有些破败不堪的临时堡垒，借着外面的阳光，她抬眼朝前方望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座庞大无比的玄妙大阵，她从来没见过这种布局的阵法，但曾经好像是在公孙云的心里面看过类似的，只是形态不太一样。此时大阵正如斗转星移一般飞快地组合着千变万化的可能，阵中各种威能的光芒不停迸现，她痴痴地看了一会，看到大阵确实就是那位公孙云所布下，也就是说无论敌人是谁，罗毅方都是进攻者，因此她无需过多担心。
    于是她开始向四处观察了起来，这一看，令她深感窒息，体内似有巨锤在撞击着她的心房；她开始急促地呼吸了起来，并痛苦地跌倒在地上，引得身后两名大巫一阵紧张。
    眼前所见，岂止是触目惊心！大量残肢碎体散落满地，血液的鲜红混合着泥土的污浊，流淌在碎石粉渣之间；满地的枯枝烂木中，总能找到人们绝望的眼神，巨石乱壑之间，总能看到人们再也无法喊出声音的空洞，这是怎么样的一个骇动心目的世界？眼前的一切就算是比起任何一处无间炼狱都是不遑多让，这里还是凡世人间吗？它如何能够这般残忍与血腥？
    此时柳无心想起了自己方才的噩梦，为何梦境与现实是如此贴切，只不过现实竟然相较与梦境要来得更为惨烈，她开始分不清究竟哪个是梦哪个是自己所熟识的现实了？但无论是哪个，她都无法接受。
    于是柳无心陷入了深深的迷惘，她呆呆地看着人们绝望的眼神，悲从心起，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错误一般，她甚至在祈求着他们的原谅，虽然眼前的这一切应该都与她无关；接着她又在希望，希望那些即将遁入或者已经遁入冥界的人不要觉得死去的世界太过糟糕，希望他们心安，希望他们能够瞑目......
    这么凄凄地想着，她的双眼开始变得幽深而空洞，星光浮上了她的瞳孔，紧接着她眼前的世界便发生了变化，眼前除了那座大阵以外不再是死寂，地面上每个绝望的眼神，张嘴无声哀嚎的人似乎又活了过来，他们正在面无表情地升华，一场数十万白光的升华！
    柳无心知道眼前的“盛况”是怎么一回事，这些是那些死去之人的魂魄，他们正在超脱自然宇宙的束缚，即将穿越过虚无的空间，然后会到达极阴宇宙，也就是人们熟识的冥界。
    这场魂魄的升华蔚为壮观，却无法令人产生任何迷恋的沉醉，柳无心多么希望自己永远不会看到这样的一幕，虽然她知道生命的凋零并非是终结，每一个魂魄应该还是会有再次轮回的机会，但他们的命运应该是会不尽相同，也许有些人的魂力此时已经耗尽，那么这一次就将会是他最后的旅程......
    柳无心痴痴地朝天注视着“他们”地离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最终还是被璃月的哭声带回了现实的世界，现实世界依然不堪入目，柳无心深叹了一口气，开始想要去寻找那个悲伤痛苦的璃月妹妹。
    声音是从大阵内部传来的，当她的双眼再次回归到那个绚丽多彩的多边形大阵的时候，目光率先还是被里面正被白光神兵枪刀剑阵围剿的牛首巨怪，柳无心只一眼便将那人认出，同时心中猛然回想起那个手持钢刀想要刺向自己的那人的脸庞，他是神炎族的姜石年！
    柳无心眼中光芒闪过，她十分明白这里面的前因后果的，也知道这姜石年为何变得如此丑陋可怖，那不过是九幽灵珠在作祟而已，想到九幽灵珠，柳无心心中总算浮起一丝喜悦，能拿回灵珠去向圣祖交差，也算完成了圣祖交给自己的一项任务。
    柳无心心里正思忖着，忽然看那姜石年双膝跪地，显然已经在大阵的威能下体力不支，眼看就要丧命，柳无心不及多想，慌忙飞身来到大阵上空，并高声呼喊公孙云手下留情。
    她会这么做，只因她知道姜石年绝不能死在这个地方，将来还会有更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做，撇开这些都不说的话，这个地方已经死过太多人了，她不想再多有任何一个生命，在这阪泉之地凋零！
    但她话才出口，就看到了璃月妹妹双膝跪地，仰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己，她也明白璃月心里在想什么，于是又轻叹一声，开始往南宫璃月所在的位置降去。
    南宫璃月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竟然会是无心姐姐出面要去救下已经是半个死人的姜石年。
    “她为什么要这么去做？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