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以沫说,“我随意,你们点!”
“哦,海鲜,海鲜能吃吗?”
周以沫想了想:“我没问题,你们看。”
云锦便去要了菜单过来,很快菜上来了,周以沫开车来的,只能喝茶水,不过云锦兴致不错,李思思也喝酒添酒不亦乐乎,很快一瓶啤酒下去了,脸色有些泛红。
他酒量不行,苏慧在一旁劝说,“行了,少喝点!”
云锦不肯:“今天高兴,拿了奖,虽然不是大奖,但起码也是对我的肯定!”
人生有种幸福便是以梦为马。
“我们要有最朴素的生活和最遥远的梦想!”云锦突然举着酒瓶大喊,大概真是喝高了,干脆站起来一脚踩在凳子上,“即使明日天寒地冻,日短夜长,路远马亡……”
借着酒劲念诗,光着膀子,豪情万丈,周围有人开始替云锦喝彩,有敲杯子的,有吹哨子的,周以沫被弄得无奈又觉好笑,但更多的是感动。
因为周围喝彩的都是这城市里的底层,民工,司机和小商贩,还有很多像云锦,一面努力做着枯燥的工作以饲养自己现实的生活,一面郁郁不安地怀揣着梦想却不敢对外人讲。
周以沫很早就知道穷人是不配有梦想的,可是没有梦想的人等同死亡。
之前她觉得自己已经死亡,自毕业之后兜兜转转,但她替云锦觉得庆幸,庆幸他还活着,他还敢拥有自己的梦想。
真好,她由衷地羡慕,并真心祝福。
周围喝彩声渐响,云锦也越发有性子,把骨子里那些骚、浪的文艺范发挥到极致,四周都是起哄的人,像是云锦燃起了他们血液里的热情,场面一时有些混乱,周以沫笑着想把云锦从椅子上扯下来,却听到不远处“嘭“一声。
怎么回事?人头都往那边转,周以沫听到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打架啦!”
随之又是嘭嘭嘭几声,接着是碗盘砸地上的破碎声,原本站在椅子上的云锦突然跳了下来,拽着手里的酒瓶就往那头挤。
苏慧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想拉他,却拉不住,只听到他嘴里嘀嘀咕咕:“我徒弟、我徒弟被人打了……”
苏慧愣了愣:“什么徒弟,你公司的那个才去的实习生吗?”只当他发酒疯,苏慧也只能跟着他往那边挤。
周以沫跟李思思相互看了一眼,两人也跟了过去,好不容易挤到闹事的地方,是另一家棚子门口,只见几男几女扭打在一起,桌子椅子盘子已经翻了一地,老板和服务员劝都劝不住,周围都是围观的人。
苏慧不喜欢管这种事,想劝云锦走,可他红着眼啥也不管,直拔拔地走到前面桌子边,桌子上正扭打着一对男女。
男人光着上身,很胖,把一个女人压在桌子上,怎么看都是实力悬殊,可男人似乎并没有讨到什么好,女人的指甲不断在他脸上和脖子上乱抓,而男人按住她的肩膀,从苏慧的角度看过去只看到女人的脚在地上乱踢,已经踢掉了一只鞋子,两人像是殊死厮杀,而后云锦便走了过去,站在男人身后,毫不犹豫,抬手往下重重一砸,哐啷一声。
苏慧瞬时捂住嘴巴,惊叫声未能喊出口。
周以沫跟李思思也惊呆了,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男人懵懵懂懂地直起身,回头,云锦还拿着小半截碎掉的啤酒瓶杵在那,而男人一手捂住自己的后脑勺,血和洒出来的啤酒糊了满脸满头……
深夜的派出所值班室,一溜儿人背着身挤在墙角,有些酒已经醒了,有些还处于混沌状态,迷迷糊糊地不知自己正处于何处。
而周以沫大概是里面最安静也是最清醒的一个,只是有些觉得好笑,被警察逮来派出所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周总,你别怕啊,我已经让刚才录口供的那个小鲜肉给我哥打电话了,一会儿我哥就会过来把我们保释出去。”说话的是云锦口中的徒弟,周以沫见过,她们还一起去过榕树村,脸上还带着伤,但贵在精神可佳,都这时候了还想着要安慰周以沫。
当然对其他受牵连的人也一一道歉,“不好意思,都是因为我害的你们连饭都没吃好。苏慧姐,对不起啊!你们放心,我哥来了肯定会将你们都保出去的,除了打人的。”
小张在一旁喋喋不休,周以沫跟苏慧对看了一眼,无奈笑,没啃声。
站小张旁边的云锦哭丧着脸:“那我咋办?让你哥把我也一起捎走呗!”
“捎你?想都别想!谁让你多管闲事的?要不是你傻气白咧地上去给了一瓶子,我们能来这地儿?”小张满口都是怨气。
云锦又郁闷又委屈:“我那也是为了帮你!”
“帮我?哎哟喂你省省吧,就你这身手还帮我?只会越帮越忙!”小张还真是说得一点都不夸张,当时本来情况也没那么糟,结果因为云锦那一瓶子场面瞬时就恶化了。
男人被砸火了,捂着头捞了旁边的椅子就开砸,双方“人马”战况升级,云锦哪里打过架啊,一瓶子之后就蔫儿巴了,手臂和腿上被狠狠砸了几下,最后辛亏警察来得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蛋疼
这会儿云锦酒劲算是过了,剩下的就是后怕。
“看在我是你师傅的份上,你一会儿跟你哥说说,让他把我一起带走吧!还有还有,刚才我们录了口供,会不会留案底……”云锦越想越心慌,来来回回跺着脚。
对面站的男人忍不住朝他唾了一口:“还有完没完,再吵老子睡觉一会儿出去弄死你!”骂咧的男人便是刚才打架的另一方,也是光着膀子,右肩还有一大块纹身,如此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云锦立即闭嘴,闷头不敢再吭气儿。
小张忍不住嗤了一声:“看你那孬样……”
回头看了一眼苏慧,不由得吐了下舌头,将脖子缩了缩。
正说着值班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瘦瘦的民警带了个人进来,“张小姐,你家属到了!”
周以沫闻声望去,刚抬头便听到旁边小张喊了一声:“哥!”
门口的年轻男子很快从门口走过去,却是直直走到小张面前,握住她的两边肩膀便焦急地问:“怎么弄成这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上上下下把小张看了一遍,最后握住她的右手手腕,“手上伤到了?严不严重?”
小张不好意思了,赶紧把手抽了回来。
“已经没事了。”说话间步子往后退了点,与陈光拉开一段距离,她都多大了呀,可不想被人笑话。
男子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过于情急了,一进来就冲过去拉她的手,周围还有很多人在,众目睽睽中这丫头不好意思了。
不过验明正身之后,发现她没有大的问题,男子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唾了小张一声:“你还有脸说,成天闹事,还给我闹到派出所了,回去小心妈抽你!”
“她才没时间管我,只要你别出卖我就行!”
“那你说话给我客气点,还有,我问你,今晚不是约了和男朋友吃饭吗?”
小张却嫌弃地嗤了一声:“哎哟您可别说了,谁要跟那个老男人一起吃饭,都是妈一厢情愿搞出来的事!”
“所以你就放人鸽子?”
“没啊,我给他打电话请假啦,再说今晚刚好有个朋友生日,我得到场!”小张说话是真是假,周以沫也不想妄加推断。
不过刚才云锦如此冲动的冲过去帮小张,苏慧会怎么想呢?她忍不住偷偷的瞥了一眼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苏慧,只见她面色如常看不出任何的喜怒。
周以沫又看了旁边一直没说话的云锦,只见他脸色微微发沉,憋了一句话想问,但最终还是生生咽了回去……
他不是一般的关心他的这个小徒弟呀,看来他跟苏慧之前的情路就没那么顺畅了。正胡思乱想中,值班室的门又被推开,进来另一个警察:“周以沫哪位,有家属过来领你回去!”
周以沫心说坏了,她之前没给秦叶打电话,就是不想被他知道,但是他还是来了……只怕是那些躲在暗处的保镖告的状吧。
云锦一听说有人保释周以沫知道是秦叶来了,最起码也是他派的人过来了,兴高采烈的对小张说,“不用你帮忙,我也能走了,我跟我姐一起走。”
小张剐了他一眼,想门口看去,直至一个高挺的身影从门外走进来。
秦叶晚上跟蔡家明吃饭,结果到一半突然接到派出所打来的电话,电话那边也没说清楚,只说长虹夜排档发生斗殴事件,涉案人员里有个叫周以沫的伤员,问秦叶是不是其家属。
秦叶当时也顾不得仔细了解情况,只听到“伤员”两个字,直接扔下满桌的人就往派出所赶,到了之后被警察领到值班室。
门一开,扑面而来的热浪和酒气,满屋子横七竖八都是人,站着的,蹲着的,趴桌上打呼的,还有两个裸着膀子纹了身的混混,一帮闹事的男男女女被关在一起,顶上一台老旧的吊扇在呼呼转着风,可酒气还是散不掉,空气里一股难闻的汗味和烟味。
秦叶便越过重重人影看到站在角落里的周以沫,当时云锦就站她面前,两人挨得很近。
周以沫目光也越过来与他相撞,她真心不想秦叶来,可他却真真实实地出现了,又仿佛是腾空而降,胸口起伏微微喘着气,就像从很远的地方赶过来,一步步从门口走到周以沫面前,脸色很沉,眼底都是寒意。
周以沫狠狠咽了一口气,她没准备好要在这种场合与他相见,但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又讶异为何他会突然出现。
“你……”周以沫刚想开口说话,却见秦叶转向拉着小张手的男子。
“陈总,居然能在这里见到你!”他眼底寒气收了几分,转过去表情淡淡。
小张的哥哥姓陈吗?周以沫有些懵,两兄妹怎么不同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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