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以沫没拒绝,甚至都没有动,像木偶一样任由秦叶把衣服披到她身上,又扣了上面两颗扣子,扣完之后秦叶轻轻揽了下她的肩,把她整个人转过来,“老婆……”
面前女人抬起头,雨水早就将她的脸浇湿,眼睛半虚着,勾着一点唇翼,“他过来这里,我也有责任,是我替温漪将他给约过来的。”
“我自问自己不伟大,不善良,也不美好,但从未主动去伤害过任何人。”她似娓娓道来,声音透着一点嘲讽,看似很普通的一句话,却句句戳进徐志的心骨。
这种时候周以沫还不如骂他一顿打他一顿,也好过这样淡淡的讽刺和自责,“沫沫,对不起,刚才我失控了。”
秦叶说,“行了,走了。”
下山的时候秦叶开车,周以沫坐在他旁边,徐志坐在后排,他的车因为车头被撞坏了只能暂时先留在山上,等雨停了再叫人过来拖。
路上谁也没说话,徐志淋过一场大雨之后基本已经清醒,却不想为自己辩驳,只从后视镜瞥了周以沫一眼。
她脸色很差,不知是因为情绪原因还是因为受了凉。
徐志也不好受,脑袋胀胀的,额头上受了伤,这会儿已经感觉到疼痛,他用手轻轻摁了下太阳穴,车内依旧如死一般的沉寂,最后实在忍不住,轻轻吁了一口气,“今晚的事我很抱歉,我也不想为自己找任何理由开脱……”
周以沫低头重重咽了一口气,“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算了,我不该问,你也别多想,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吧。”
“还有,今晚的事你不必把责任全都怪在自己身上,我也有原因,是我帮温漪把你约出来的,虽然我事先并不知道她会对你做这种事,但是很抱歉,至少我骗了你。”
徐志已经无话可说,只能低头苦笑。
将徐志送到医院周以沫出来的时候,外面依旧倾盆大雨,一路上秦叶车速开得很慢,而周以沫脑子里各种乱七八糟的思绪,她需要尽快理清楚,不然心里总是不安。
车子开进小区已经凌晨了,雨势总算小了一点,风也缓下去了。
周以沫下车还没走到大厅便听到手机响,上面显示“温漪”两个字,她努力把气息调匀,接听,“喂……”
“沫沫,你找到他了吗?”对方声音透着焦虑,周以沫心里有火,但暂时发不出来,只觉得浑身凉透了,很是乏力。
“找到了。”
“那他现在人在哪里?有没有怎么样?”
“怎么样?”周以沫忍不住哼了一声,“喝酒冒雨下山,车子撞在山体上,车头整个变形,另外一侧就是悬崖,大概是他命硬所以没有一头栽进去,不然后果会怎样你完全可以想象得出,更何况你在他酒里到底放了什么,温漪……”周以沫觉得一口气有些喘不上,硬生生吞下去。
那边一阵沉默,温漪也没回答,周以沫只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
罢了,事情已经这样,责备或者怨愤都已经无济于事,周以沫虽不赞成温漪的做法,但了解以她做事从不考虑后果的性格来说这么做也不算意外。
“明天就是婚礼,今晚的事到此为止,希望你好自为之!”周以沫口气不大好,今晚发生的一切已经超出她所能控制的范围,不是几句生气就能说清的。
之后周以沫洗了个热水澡,出来的时候窗外雨已经停了,气温降得有些厉害,周以沫去厨房倒了杯热水,她拿着杯子走进卧室,闹钟显示此时已经四点左右,天大概快亮了吧。
秦叶开门进来说,“已经调查清楚了,最近徐志在家里没给任何人好脸,就连徐江海都让他几分,徐东的脸色越来越差,加上梅瑶还在,温漪心里不踏实,为了讨好徐东,她想到抓徐志的把柄这招,先是花钱雇了个女公关,然后才去约徐志,但是徐志没答应走了,她不得已才给你打电话。据那名女公关交代,徐志去了之后见是温漪转身要走,是温漪死活拉着他,一定要他喝一杯再走,徐志被她烦的不行,才喝下那杯加了药的酒。”
周以沫吐了口气,“看来温漪是铁了心的要跟徐东在一起,希望她不要后悔。”
秦叶说,“想不后悔难呀,知道徐东今晚在哪里吗?就在温漪为他奔波的同时,他却在跟梅瑶卿卿我我。”
周以沫说,“这也是温漪自己的选择,怨不得别人。”
秦叶说,“谁说不是?不知道明天之后,她怎么面对她的父母。”
周以沫说,“我还真是纳闷了,她的父母就一点不知情?”
秦叶说,“徐家有意想隐瞒,而温漪又愿意配合,瞒着他们能有多难?不过,你要是想让她的父母知道的话,我可以马上让他们知道。”
周以沫说,“顺其自然吧,我没有破坏人家好事的习惯。”
第二天是周六,网上充斥着徐东跟温漪婚礼的报道。
上午是传统仪式,男方去女方家迎娶新娘,但是温漪在这里也没什么朋友,原本周以沫算一个,但在昨晚因为徐志的事也算是闹掰了。
剩下唯一一个还算是熟悉的人就是徐爱莲了,所以徐爱莲勉强的就当了她娘家人,这一场面也被人拍下来传到了网,梅瑶看了心里说不出的酸。
酒店门口,徐江海还有他的父母都在,尤其是徐东的母亲,笑的那叫一个甜,人人的感觉就是心想事成。这种特殊时刻镜头里自然会拍她的特写,一身宝蓝色定制刺绣旗袍,头发盘得一丝不苟,妆是精心化的,但即使如此也依旧掩盖不了她身上的倦意和憔悴,雀斑,皱纹,黑眼圈,那张脸在高倍镜头和灯光下简直原形毕露。
梅瑶看了心里有些怪异,当初徐东带她第一次见他母亲的场景至今还记得,是在徐氏总部办公楼下的餐厅,她被司机秘书前簇后拥地走进来,把十几万的挎包往桌上一放。
“你就是小东说的那个女讲师?”当时她趾高气昂的模样真的很刺眼,梅瑶也没少受她的气,还以为这女人天上不会笑,天上是被人侍候的命,没想到也会跟普通的母亲一样为儿子的婚礼亲力亲为。
只是她如此处心积虑,真是徐东想要的吗?梅瑶把网页关了,起身去煮粥。
那时候才不过上午十一点,她突然接到黑子的电话。
“你什么时候过来?”黑子声音听上去也有几分疲惫,自从猴子跟梁林死了之后,梁宽跟变了个人似得,宽心大小的事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这些天他真的累坏了。
之前梅瑶作为徐家这边的代表跟梁宽合作办校,现在梅瑶辞职不干了,一些必要的手续该办还是要办。
黑子忙,梅瑶走的也急,所以黑子不得不抽时间处理她的事。
梅瑶也没多言,只说:“我马上就过去。”
黑子说,“你现在在哪儿?”
梅瑶说了个地址,黑子又说,“你所在的位子距离凯德华很近,要不这样吧,我们就在凯德华门口见,我正好要参加个婚礼。”
黑子要参加的是徐东的婚礼,梅瑶本能的想拒绝,但是黑子已经将电话给挂断了。她的身份敏感,那边记者媒体聚了一大堆,还有很多她不想见到的人。
但是她也明白,黑子是真的忙,错过了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约到黑子,而她又想尽快离开,思量再三还是去了。
徐东跟温漪婚礼办得很高调,各大网站都奉为热点和头条。想着场面办得这么大,酒店肯定没有停车位了,梅瑶便打车去,可车子开到外围便被保安拦了下来,酒店周围都设了严格的警卫,据说S市动用了一百多名警力来维持婚宴秩序,可见里头邀请的宾客来头都不小,梅瑶最终只能下车步行过去。
很快梅瑶便站在了酒店门口,前面十几米便是婚宴入口处,人潮涌动,花团锦簇,毯子也延伸到了很远的地方,远远看着就能感受到里头热闹又奢华的气氛,梅瑶却犹豫不前了,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喘不过气。
在门口,梅瑶掏出手机准备给黑子发条短信,可刚打了一行字,听到身后有人喊,“梅小姐?”
梅瑶心口一跳,回过头来,落入视线的是一双身影。
徐东一袭黑色西装,温漪一袭白色礼服,两人携手并肩站在一起,一侧高挺冷峻,一侧柔婉夺目,唯独梅瑶猝不及防,连躲都已经来不及。
她怎么也没料到会在这里就遇到他们,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只能把手指都拧在一起。
“远远看背影觉得有点像,没想到还真是你啊,怎么,不进去?”温漪表现很自然,像是巧遇的老友。
梅瑶目光勉强定了定,不敢往她旁边看,只回答:“有点事,要先走了。”
温漪:“这么快,你还没进去吧?”
被当面戳穿,梅瑶有些压抑,低了下头:“本来是要进去的,不过有事必须赶去处理,已经打过招呼了。”她想赶紧逃离,无论用什么借口,可对面温漪突然松开徐东的手臂向前一步。
“来都来了,怎么也得进去看看。”她作势相邀梅瑶,梅瑶避闪不及,还是忍不住往徐东那边瞥了一眼,刚好看到他冷沉的目光射过来,浑噩之间梅瑶往后退了半步。
“我就不进去了,真的有事。”梅瑶拒绝,可温漪不依不饶,甚至干脆缠上她的手臂。
“什么事非得今晚去处理啊,来都来了也不在乎这一会吧,走吧,我们一起进去。”她作势拉梅瑶,像个亲密的朋友,梅瑶见推不开,只能另找借口。
“你先进去吧,我还需要在这里等一等。”
“等一等?等什么?等人啊?”温漪笑容满满,却好像认死理似的就要梅瑶一起进去。
梅瑶知道今晚里面会有很多记者在场,他们三人一同出现将会引起什么反应?真要唯恐天下不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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