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唯上

    厉龙手里紧攥着一支银亮色手枪，指在了于彦的额前。
    那漆黑幽深的枪口，仿佛静候猎物落网的陷阱，只要稍一动作，便会被它无情的剿杀。银色的金属轮廓，在月光下泛着冰凉的冷意，这应该是支“BERETTA 92FS”，它所释放的杀伤力能在一瞬间贯穿于彦的头骨，紧接着就会见到脑花飞溅的凄惨场景。
    如若你身在此地，大抵也会觉得某人看样子已经彻底走投无路了......
    “没想到你这小子不但力气大，还狡猾得很！趁我不注意就下手，倒是块混地下的好料子，难怪孔翔风那个废物会不是你的对手。不过可惜......”厉龙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狞色毕露的面容上还有着一丝尚未散去的颤栗，“今天你要为自己的鲁莽付出代价......让我告诉你！在这个世界，可不是光有一身蛮力就能为所欲为，就算你有天大的能耐，又能怎样？在子弹面前依旧只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这是事实，亦是真理，是暂且处于这样一个世界中所有人的共同认知：人力即便再出类拔萃，也依然只是人力。人类的躯体终究存在上限，人类所能施展的力量也终究有限，千锤百炼的身体在轻机枪面前也只是血肉沙包，撑不过三秒。因为现代科技的力量早已超越了一切，那些自然界的庞然大物都不是一合之将，又更何况区区人类？
    然而厉龙话虽如此，但他此时的心境却和脸上表现的不太一样。
    他清楚自己的体重，也清楚自己的肉搏能力，可在刚才一瞬间......他甚至连对方的动作都没看见，就感觉胸口砸来了一块巨石，八十来公斤的身体直接飞了出去，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一次他恐怕永远不会相信。
    眼前这个看起来并不雄壮的男人，他在刚才究竟干了什么？又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厉龙的内心自然翻起了千层浪，不过握着手枪倒还显得镇静。毕竟怎么说这也是在地下世界混了多年的血帮统领，惊讶归惊讶，却还到不了失了常态的地步。
    此刻他紧紧盯着眼前一动不动的男子，完全不敢再小觑对方分毫。因为从先前的一连串迅捷果断的动作，以及那超乎寻常的反应就能看得出来，这人必然是大有名堂的圈内高手，反正换作自己肯定做不到，不但做不到而且怕是早已成为刚才那几枪下的亡魂。
    这不禁让他脑海中蹦出些什么来——
    “生榜......”
    不经意间想到这，厉龙的脸色倏尔发生了转变，不敢再继续往下联想。他当然明白所谓“生榜”究竟意味着什么，也明白若是招惹到那样一群怪物会给血帮带来什么样严重的后果。
    毕竟在几年之前，彼时最为鼎盛的血帮，就曾接触过那个层面的存在。
    当时包括三位资历极深的领主在内，整整一百多位血帮成员一个没留地死在了那座大楼之中，陪伴他们的还有十多支军用自动步枪，二十多支小口径猎枪，数不胜数的各种手枪、投掷武器。
    然而换来的结果就是全军覆灭！一个也没能活着走出那扇大门。
    而对方......据传言所说，仅仅只是一个人......
    那件事之后，血帮的地下声望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以至于险些被其他势力所吞并，好在经历了相当一段时间的养精蓄锐后，才逐渐缓了过来。
    这段往事，在血帮之中甚至被列为“帮派禁秘”，若是有人在公开场合提起此事，怕是活不到当天午夜。血帮上下对此事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眼前这个男人，他的头颅正被自己的手枪所指着，或许下一刻额前就会生出个窟窿来。可是他的脸色却显得那样平静，波澜不惊，真不知是从何处来的底气。
    他会是“生榜”上的强人吗？
    如果他真是生榜高手，面对这种局势又会如何应对呢？
    应该，应该应付不了吧......
    厉龙忽然绝对自己有些心乱，立刻勉力地提醒自己不能慌神，一旦慌张便容易生出破绽。而他却不敢随意开枪，纵使是隔着如此之距，如果这一枪没能让对手毙命，这般短的距离对于自己也是种巨大的危机。
    因为对手是生榜，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事都能做得出来的人类中的怪物！
    只不过此刻的他虽然已经全神贯注，可依旧没能发现对手眼眸深处那逐渐扩散的一抹蓝色......
    那是冰晶般无遐的深蓝，从于彦的眼球的外围向内扩张。起初微不可见，但很快病毒蔓延般地生长，片刻后就将整个眼睛包裹在内，霎时仿佛一双寒冰神目，透着寒意神威。
    犹如神祇的双眼，冷若冰霜！
    而当厉龙发现这一切变化时，已经有些晚了。
    “你说的对，人力即便再强，也绝对无法和现代机械相提并论！在子弹面前也确实就是土鸡瓦狗......曾经的我，也是这么想的......”于彦缓缓开口，打破了氛围中的沉寂。
    他牢牢盯着自己脑袋前方不过半米处的枪口，说着些莫名其妙的话，声音却异常平紊：“但是，如果面对的不是人力，而是凌驾在这之上的事物呢？”
    厉龙虽然没听明白，但不知为何心底一跳，脱口直言：“什么意思？”
    不过当他话才说完，下一秒就如同茅塞顿开般领会了这句话的含义......‘
    冰冷！
    冰得透彻，冷得心凉。
    握着枪械的右手也不知为何没了知觉，像是彻底与身体孤立，他出于寻找原因于是目光斜下去一瞥，霍然间发现自己整只手掌连带那把枪都已结成了严冰，积了厚厚一层冰雪，一路铺盖到自己肱二头肌。
    这是怎么回事！？
    厉龙的大脑陷入了短暂的停滞，而在这短暂的空隙间，原先的于彦已经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
    他的内心猛然剧跳起来，俨然是一只失去了目标的仓惶白鼠，大叫一声就想扣动扳机，疯狂地乱射四周。
    只是厉龙他做不到，手部已经完全被严寒封印在了冰块当中，失去了知觉与力量，连挪动一根手指头都无法做到！
    他慌了！眼前这发生的一幕颠覆了他的过往认知，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科学范畴。
    因为未知所以恐惧，仓惶之中他打算逃跑，但就在这时他的颈部忽然生出两只鬼魅的手臂，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到有一股难以言述的怪力，附在了他的脖子上。
    “唔......”
    厉龙浑身颤抖，一个字都无法吐出。那两条胳膊就如同巨蟒的酷刑，稳如岩石似的缠住了他的脖颈，巨大蛮横的力量让他在瞬间面红耳赤，无法呼吸，只能两腿上下摆动，做着毫无成效的无用挣扎。
    “我输了，解决你们费时太久！”
    这是厉龙还剩最后一丝清醒时，耳边所传来的一道声音。当此音落下，他便两眼一闭，彻底晕厥了过去......
    ......
    于彦见状，松开了架在对方脖颈间的双臂。
    他重新站起身，然后拍了拍衣身裤腿，长吁一声，一副看起来费了好大力气的模样。
    这会他眼瞳之中的那抹蓝色已经悄然褪去，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过与此同时一股酸涩与疲惫交织而来，不禁让他揉起了眼睛，只觉得双目泛痒，十分难受。
    “这就是‘冰残瞳’吗......果然厉害！简直是超级牛逼的牛逼招数啊！”于彦发自肺腑地感叹道，“可是好像有副作用？关于这点女神仙怎么没跟我说呢......”
    这是他自领悟后第一回施展出这门神通，当真不愧是雪落川这种神仙所拥有的技能。虽然已铭刻在脑子里关于此招的作用，可是当使出之际仍觉得震撼无比，不可思议。
    换做以前的自己，绝对是无法想象的。
    一眼便能让所看见的事物凝结成冰霜，想必这种招数放到雪王座那等世界中，也是相当恐怖的存在吧......
    不过要说起如何施展出这招，于彦也很难阐述得清。反正他只觉得自己脑子里像是有一种绘制好的复杂图纸，自己只不过照着上面照搬照做罢了，至于那些细节工序，一窍不通。
    或者换句话说，就像是他的本能所为。
    “卧槽！看不出来呀你......居然这么厉害！？”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充满惊疑的怪叫，于彦睁开双目，顺势看去——
    便看见那只会说人话的狗子，正从远处大摇大摆地向他走来，仿佛得胜归来的枭雄，四脚走路都是外八字的。至于之前它周身那股红色笼罩的光芒，如今早已尽数散去，恢复了正常黑白两色的哈士奇模样。
    “不错不错，你很有前途啊！看来找你一起联手是个明智的决定！怎么样？想好了没有......你我一起联手，一起统治这座偌大的都市哈哈哈！！”狗子咧开嘴怪笑着，那张脸上显露竟然完完全全就是人类的表情。
    于彦心中虽说十分无语，觉得对方是个沙雕，但目光闪烁间，已经把一切都看得相当清除透彻了。
    包括眼前这条狗的来历。
    “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那一夜我所遇到的流浪狗吧？”于彦看了看后边那两具被此犬收拾掉的尸体，忽而问道。
    很显然，自从那一夜过后，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以及自己的前途与未来，都发生了彻头彻尾的惊天巨变，一切的起源都是那股神秘的气体。之后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异，也可以说是是雪王座口中的“灵力觉醒”，导致他变成了如今这位看上去不太像人类的人类。
    但就现在来看，当夜吸入那股气体的不光只有他一人，可能还有眼前的这位......
    “你是个人才啊！这都猜的中！”
    “我，火之帝王！看好你......”
    “咱俩一起联手吧，如何？”
    （此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