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隐私

第43章


    就是这样,我们分手以后,我还是给他钱,我的奖金大概有1000吧,我主动给他了。因为是寒假,我知道他没有。之后他打电话又跟我借了一些钱,现在可能也花完了吧。
    金阳的笑容很难形容是一种什么样的意味——半边嘴角轻轻一撇、眼光低垂下来落在鞋上。
    我知道我已经没有这个义务了。有时候我真想问问那些男孩子,女朋友有没有钱重要吗?几乎每个人都说不重要,但是我已经不信了。
    我以为金阳讲到这里就结束了,但是她忽然双手用力把散落在两侧脸颊的头发推到脑后,仿佛想用这样一个动作告诉我她已经获得了某种程度上的解脱。
    有时候我会问自己一些问题,比如我是不是直到最后才发现他的心理缺陷?不是的,我很早就明白,但是因为我们那种关系,我没有去正视这种感觉。你看过马尔克斯的小说《百年孤独》吗?里面有一句话:“爱情的问题都是在床上解决的”,我们就是这样。他也说过我就是因为性爱才不离开他的,我承认。有时候我们的矛盾非常激烈,但是只要一做爱,矛盾就搁在一边了,其实并没有解决,只是暂时放下,可是它还是存在呀,迟早要爆发,我们的分手就是这样的一次总爆发。
    金阳低下了头。
    而且,我们实在是很和谐,以致于我现在对任何男人都没有兴趣,他们不能唤起我的那种和性有关的感觉。也许我会结婚,但是我真的希望那个人能和他相像一些,否则我可能很难幸福。
    恐怕就是因为这个,我非常想嫁给一个外国人。他们的性观念决定了他们不需要女人为自己的过去做什么解释,我会比较轻松,而且我一直觉得外国男人比中国男人要性感一些。我现在这种情况,中国男人大概是不太容易接受了。
    金阳离开我家之前,从钱包的夹层里抽出一张一寸照片,是一个英俊的南美小伙子,她说是她新的男朋友,如果成了,我就会跟他出国。
    我忽然问金阳:“外国男人真的不在乎自己的女人曾经有过什么样的历史吗?”她告诉我她的恋爱经历中曾经不乏外国人,所以以往的经验使她确信,一定是这样的。附录:
    4月7日上午,金阳打电话说给我传一篇稿子,想发表在我正在编辑的“人在旅途”版面上。文章令我感动,但的确不适合发表。
    联想金阳的故事,这篇小文章应当算是一个极好的补充。
    你的生命我的选择
    我曾经有过你,小小的你,比我在街上看到的任何一个孩子都小,你在我的腹中生存了52天。
    如果我是天主教徒,我就是对你犯了罪。
    我不知道你的样子,但母亲的直觉告诉我你一定是个男孩子,是像你爸爸那样好看的小男孩,我带着你去过我的办公室,去过长城、故宫,也去过你爸爸的琴房。你让我头晕欲呕、不思饮食,但是,我爱你,怀着初做母亲的欣喜与自豪,我常会偷偷地对你微笑。
    请你原谅我吧,你的爸爸不愿意娶我,尽管为了你的生命我曾苦苦哀求过他。我的孩子,我能给你什么?没有身份、没有父亲的黑色人生?我无数次和我自己争论,我可以拼命地工作养育你,教你我学的这种好听的语言,每晚给你讲个故事,但是我如何安慰你孤独惶惑的小心灵?如何帮助你摆脱从一降生就伴随而至的歧视和痛苦?
    我要给你圆满快乐的人生,如果为了受苦而来,我宁愿替你选择死亡。原谅我抛弃你,为此我得到了报应,五个月之后,你的爸爸抛弃了我。
    我带你去的最后一个地方是手术室,剧痛之后我永远失去了你。我在深夜里暗位,我的孩子,我犯了罪。
    我常在街上寻找你,我会让你的爸爸看某个小男孩说,我的儿子一定是这样的。在你爸爸不耐的眼神里我为你哀伤,如果不爱你又因何创造你?就是,就是为了这个,我宁愿终身悔恨而不让你知道你的父亲是这般自私、你的母亲是这般软弱。
 第十八章 不知道忘记这一切又需要多少年
    ——渴求一份真爱的感觉
    采访时间:1998年3月12日l:30PM
    采访地点:安顿家
    姓名:萧萧
    性别:女
    年龄:3l岁
    北京某高中毕业,现为酒店文员也许那个冬天就已经知道了将会发生一些事憎——我当时突然就觉得今后不会再有一个男人对我这么好——那是我生命一做的第一条被子。做得不好,但是我知自我能把温暖带给他——每当他沉默的时候,我就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在撕裂——我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逃走——我所有的青春、所有的爱、所有的付出在那一瞬间都没有了——他告诉我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彻彻底底地忘记他——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在大街上、那么那么亮的路灯底下跟一个男人接吻——我把自己的灵魂撕碎了,就像一块抹布,别人拿来擦桌子
    萧萧呼我的时候,我正在一家发廊剪头发。留言很长,大意是愿意和我谈谈关于情感的故事。我回电话过去,一个十分柔美的声音,只说了一句话就哽咽着,接下来她问我:“我太脆弱了是吧?”我马上说是我的手机出了毛病,听起来断断续续。她小声说:“对不起。”
    晚上五点四十分的时候,她再次打电话到我家。于是我知道她3l岁,在一家很大的酒店做秘书,没有男朋友,甚至她告诉我,因为曾经受到的一系列伤害,她几乎没有可能再爱上任何一个人。她说:“我的心就像在一片沙漠里翻滚,没有一滴水的滋润……”我忽然就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你是不是特别敏感?瘦瘦的,前额上没有刘海儿,皮肤很白?”她十分吃惊地叫出来:“你怎么好像已经看见我了?”我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再等,明天就必须见到这个女孩。我说:“明天我们见面可以谈很多,你今天晚上可别哭,一定要好好睡一觉,才有力气说话。”电话那一头又传来抽泣:“谢谢你,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这样对我说话了。”
    1998年3月12日,我徘徊在车水马龙的街头,迎面不断有人凝视我,但我很清楚,那些挂着似是而非的表情从找身边经过的女人没有一个是我想象中的萧萧。快十点钟的时候,一个清秀的女孩跑着过来,眼睛肿得几乎睁不开。我们同时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萧萧穿一件桃红色的毛衣,长发随意地系在脑后。初春的阳光从阳台玻璃扑进来,给她的半边身体披上一层朦胧的光彩,她的脸色在这种渐变的阳光中显得越发苍白。
    她说她不怕采访机,她已经用一整夜的时间告诉自己——说话的时候一定不要哭。
    可以说萧萧是我的受访者中唯一一个一口气说完所有的故事而不曾被我提示或者打断的人。我真的从心里不忍打断她,她的一切牢牢地抓住我,她的叙述语言几乎可以用漂亮和完美这样的词来形容。那不是一种口述,而是一篇毫不刻意却充满真情的动人文章。
    从我的第一个男朋友说起吧。
    那时候我非常小,只有19岁,非常非常的不爱说话,总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默默地读书。他长得很漂亮,个子有一米八零。虽然我们俩成绩都很好,但是我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我们不是一个类型,他是那种大众情人,而我是一个坐在哪里都绝对不会引起别人注意的女孩。
    最初是因为我的一篇作文。我记得写的是乡下的一段生活,那是在我小的时候,住在乡下。一个冰镇的西瓜在井中沉浮,田野里一片蛙鸣声,萤火虫闪闪烁烁飞来飞去……老师把文章在班上念了,下课的时候我找不到自己的作文本。他走过来告诉我:“作文写得很好,我想再看一遍。”我当时很吃惊,因为我很少跟男孩子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然后一个星期我的铅笔盒里经常会有一张纸条,到了第二个星期,我打开纸条看的时候哑然失笑,那不是求爱信,只是一句话:“只想走近你,只想跟你做朋友。为什么要拒绝呢?”想想自己已经很寂寞了,就非常感恩地抬头看看他,他也很高兴。这就是开始。
    不久以后,我发现我们班的女孩子非常憎恨我。后来老师找了我,说我是一个非常好的女孩于,不希望因为谈恋爱影响了成绩。我当时就明白了。从此我就不跟他说话,这样过了一个学期。
    我记得19岁那个冬天特别特别的冷。好像我从来没有那样怕冷,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戴着帽子和口罩,脚上是一双很长的雪地靴,就是这样我还是觉得很冷很冷。也许那个冬天就已经知道了将会发生一些事情。
    有一天下雪了,很大。早晨出门的时候,我用力呼吸雪后的新鲜空气。但是我愣住了。他站在雪地里,周围和身上都是雪,他走过来,只有他踩出的两个脚印是黑的。他走过来,对我说:“为了让你开口跟我说话,我等了你一夜。”我当时突然就觉得今后不会再有一个男人对我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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