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事集

    “再之后的事情您应该就清楚了，吴师兄死了，万佛珠帮我打开了地牢结界。本来打算跑出来找长老的，没想到人没找到，风林就带着人来找我了。
    说我是杀了师兄后越狱，他应该也是被夺舍了，万佛珠一下就上去把风林给照没了....那么多人亲眼看见我杀了人，没法解释，而且公会里一定还有他们的人，我不敢再被抓住就逃了...之后就遇见您了。”
    木屋外的人群已经散去了，分成几批去了不同的方向继续寻找李重阳，这座突兀的小木屋在这吹了半个时辰的冷风硬是没有吸引到任何一个人的眼光，只好继续孤零零的在这里等待自己的命中注定...跑题了...
    坐在椅子上的就是祭老板本人了，刚才还干干净净的椅子两边，一个时辰过去，全是烟头...果然实力强肺也不一般...
    祭老板听得津津有味的，也没管地上坐着的重阳嗓子都快冒烟了，而且让重阳觉得奇怪的是，刚刚自己明明好几次想停下来或者回忆卡壳的时候，居然不由自主的能快速组织好语言继续诉说。
    难道自己其实很压抑？好不容易找到倾诉的对象自己的聊天水平爆发了？不过更合理的原因应该是对面这个大叔又给自己下了某种侵犯隐私的法术，自己读心不过瘾还让人说给他听...变态吧
    祭老板听完后先是想了一会儿，又不知道从拿掏出一支烟在嘴里叼着，看向重阳的炙热眼神也变得温和起来。“说实话你打心里不怪你师兄吗？”
    “真没骗您，我一点都不怪他。”
    “那你认可他的做法吗？”
    “我不怪他是因为这是人之常情，但是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还是没办法认同他的做法的。”
    仿佛这个回到祭老板觉得很可爱？像是在教导懂事的晚辈一样的慈祥（？）的笑着对重阳继续说道。
    “其实很好理解，他从小家里父母双亡，自己拿着一本破旧功法，摸索学习，好不容易捱过了百来年，总算是有点进步了，而且在修士公会里算得上勤勤恳恳。
    你想过没有，你师兄老实是因为什么？因为他不敢，不敢大声说话，不敢放肆，不敢张扬，城北那栋吴家院子，在你表哥还没加入修士公会之前，所有人都认为那是栋空宅子。
    他背负的是你无法想象的。”
    李重阳之前还真的没有过于的去关心过师兄曾经的内心世界，况且师兄自己也从来没有提起过，只说自己一个人守着这大宅子虽然孤单，但是自由得很，说不定还准备养只灵犬。
    听这个大叔这么一说，看来师兄的过去还是挺悲惨的，隐忍的活着，不知道为了心里坚持的哪条信念，从未告诉过别人。
    只不过就事论事，这也不该是最终走上歧途的理由啊。
    祭老板看着重阳不解的神情，都不用读心也能大概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接着问到“你有想过他的内心想法吗？”
    李重阳稍稍直起身来认真的回答道：“想过，自己的师弟这么快的超过自己，而且被别人高高捧起，他自己还因为我的提高不停的受到外人的诽议，换做谁都很难接受。其实我很同情师兄的，这件事说到底也是因为那些坏人乘虚而入。
    本来我是打算等会长回来之后打听清楚会长的这套天魔决的来路，可以的话就也教给师兄。天魔宗能不能光复是一回事，最起码我和他需要团结的一起努力啊。”
    祭老板好像不太满意重阳的这个回答，微微的皱了一下眉，但是马上又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继续发问：“那你心里怎么对这背后的黑手也没多大恨意呢？”
    重阳沉默了，李重阳自己也举得太过于坦然是不是显得对师兄的死太过冷漠，虽然他知道自己一定会为师兄报仇，因为那是他的立场，是他必须去做的。
    但其实李重阳真的不太觉得那个神秘组织有什么罪大恶极的行径，哪怕是灵山的高僧，他们在灵山修建庙宇也少不了地基里埋葬的尸体，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
    这个神秘组织只是和自己立场不一样，他们只是抓住了师兄的弱点，并且加以利用。要怪也只能怪师兄心智还是太不坚定。不过仇是一定要报的，只不过以现在的实力，那还是算了吧。
    也有可能是因为李重阳对于仇恨这件事有一些自己的理解，所以他的理智告诉他，被仇恨冲昏头脑的下场只会比师兄更惨。带着这样的想法，原本就不多的恨，就变得更加的释然。
    重阳思索片刻之后才认真的回答道：“师兄的死不是被人强迫的，至于他们那个神秘的教宗，以我的能力能拼死两个高手已经是仗着万佛珠了。
    不是不恨，是暂时不敢恨，太憎恨了会导致自己行为不受控制的。以后有机会我会报仇的。”
    祭老板倒是没想到李重阳会这样回答自己，他能看出李重阳真实年龄只有二十来岁，本该是轻狂放纵的年纪，换做别人可能都拿着刀冲到大街上嚷嚷着要报仇了。但是却也有这一面不为人知的沉稳。
    祭老板终于停下了抽烟，手一挥连地上的烟头也都不见了，刚刚半瘫着的坐姿也变成正坐，身体前倾，把手肘支在膝盖上，双手握拳搭着下巴，十分认真严肃的盯着李重阳的双眼问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李重阳仿佛被问懵了似的，这个问题很简单，我当然不会这样啊...自己的回答刚要脱口而出，但是缺硬生生的被大叔认真的态度给打断了...反复思考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应该不会出错吧...这才小心翼翼的回答。
    “我...我不会和师兄的选择一样的，虽然说很可能会因为拒绝而面对死亡。但我深知一个道理和恶鬼做交易，最终吃亏的一定是自己。
    横竖都是死，还不如死得帅气一点。而且我是师兄的话，我虽然也会因为身份的转换而心生嫉妒，但我内心还是希望自己的亲人朋友能更好的。所谓的嫉妒可能只是当时的些许不平衡罢了，过了也就好了。”
    “你当然会这么说，因为你才是故事里的赢家，赢家怎么会理解败者呢。”祭老板似乎拿死了李重阳会那样回答他，所以对他的回答摆出一副戏虐的笑容评价得悠然自得。
    重阳毕竟是年轻人，看见眼前大叔的这模样也有些不服气，执拗的回击大叔。
    “可是人和人是有区别的，我只能说我会坚持自己的信念。而且万界生灵中也没办法真的能有谁做到真正的去理解别人啊，师.....”
    “我可以。”祭老板突然打断到
    “...啊？”
    “而且我也可以让你也能亲身去体会，能真正的理解别人。”
    “这...这是不可能的吧。”
    祭老板手上突然出现了一本书，一本老旧的书。封面的那一层都被磨得发黄，书角也破损了不少。书很薄，看样子大概就百页不到，都怀疑是不是有人把原本书里的纸扯下来过。书的封面写着两个字，“红尘”
    这本破旧的书还挺配眼前这个邋遢的大叔，祭老板把书扔给李重阳，李重阳拿起书下意识准备翻看，发现自己居然没办法翻开这本书，而且就算动用体内的灵力也奈何不得这本破书丝毫。
    “翻开看看。”
    “...翻不开”
    “想想再翻。”
    “想什么？”
    “你死去的师兄。”
    一本老旧的破书缓缓打开，平实无奇，看书的人缺死死盯住书页，好像那上面有什么摄人心魂的文字或者图画。但是一旁的人只能看见一个傻子正在痴迷的盯住两页空白发呆。
    重阳看见了一幅画，画里有一座古宅，很眼熟。前院长着一颗大树，树枝上坐着一个小人正在望着院墙外的世界。
    望着望着，小孩突然抬起头，一双空洞的眼眸看向了李重阳的双眼。世界突然安静的令人发慌，重阳觉得自己像是一叶扁舟悠悠的随着波浪摇晃着飘进了小孩的双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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