魍魉之门

    C市仍旧是记忆中的模样，只是城区环境更干净了，文明标志更多了，绿化带也明显增加了许多。
    新建了不少高楼，曾经的城中村也都被更具有科技感的大厦取而代之了，公共交通看起已经更新换代了，但是也没有太夸张的变化。
    毕竟，才十年左右的光景。
    有一句话苍途说对了，城里一派祥和繁荣，真的只是物价上涨了而已。
    似乎没有人关注国际战事，大家只是关心自己的股票是否涨了，猪肉是不是掉价了，保险交齐了没有……
    铺天盖地都是四爱集团的‘进化项目’的推广消息，大街小巷也总有人津津乐道。
    因为C市的四爱集团分公司在学术界非常有影响力，众多重要发明和研究都是在这里完成的，尤其是宁醇，也出身C市。
    所以，进化项目基本上是以C市的四爱集团负责，作为一项全世界瞩目的科研，此时的C市可以算是世界明星了。
    “真是财大气粗。”苍途看着众多广告牌说道。
    苏锦看着路边的人群，似乎是在游行，“慢点开。”
    苍途索性停了车，让苏锦看个够。
    “我去买点吃的，你在车上等我。”说罢，苍途就下了车。
    苏锦看着浩浩汤汤的游行大军，年龄跨度很大，有小年轻，也有老阿姨，他们举着大大小小的牌子和横幅。
    “公开进化项目！”
    “公开选拔超人！”
    “抵制内定新人类！”
    苏锦听着他们的口号，大致明白了他们的意图。
    众人疯了……
    游行的人数众多，情绪激动，看情况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苏锦连忙下车，问路边看热闹的一个女人，“大姐，这些人想干什么？”
    “哟，你不知道啊？他们希望四爱能公开全部超人计划！”
    “超人计划？就是那个进化项目？”
    “对呗！都说这进化项目，是为了培训超人的！这不，都想去做超人！”
    “可是……不是说，根本不能培训出来超人吗？”
    “哟~！姑娘，你是不是真这么天真啊！这种话你也信啊！你想想这几年的科技发展，多快啊！四爱肯定是保密工作做得好，不肯告诉咱们老百姓罢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发财呗！肯定已经有内定的实验人员了！你没看新闻吗？他们说，有一套选拔系统，可是这选拔系统，根本就不公开，咱们平头老百姓，怎么可能入选？”
    “这些人，都想当四爱的志愿者……？”苏锦不可置信的问道。
    “哎哟！别说这些人了！我都想当啊！谁不想啊！超人啊！会飞的！”
    “可是……”
    “你就说这四爱，这种秘密研发的行为，也太没有人权了吧！还铺天盖地的宣传，但就是不告诉咱们怎么选人，怎么才能参与这个项目！说白了，不就是饥饿销售嘛！你等过一阵子的，肯定就要大量收费，大概只能有钱人家才能参与了吧……”
    苏锦觉得所有人都疯了……
    她想着骆毅鸣的惨状，想着听到的所有曾经的志愿者，脊背发凉……
    突然，有人靠近她的身后。
    她敏锐的察觉到，这人就是在靠近自己！
    她猛一转身，发现身后站着……
    王一片！
    王一片正冷眼看着她，一脸的不屑。
    两人仍旧是水火不容。
    苏锦习惯了这种敌视的目光。
    但是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毕竟，王一片是自己人。
    她二话不说，回到了副驾驶。
    王一片绕着车子转了一圈，发现没有司机。
    他正狐疑的时候，苍途手提两大包食物，回来了。
    “你怎么在这？！”苍途的声音很开心。
    “这话我问吧？就你俩吗？”
    “嗯，对。先上车。”
    王一片坐到了后座上，面对着满座位的啤酒瓶子……
    “老刀疤！你可真是放飞自我啊！”
    苍途哼哼了一声，就开车继续前进了。
    路上给王一片讲了事情的经过，并讲明现在要去苏锦家，查出是谁给他们发送的信息。
    王一片的遭遇倒是简单很多，据他说，他直接出现在C市，待了几天，看着人群游行，找不到其他人，直到刚刚，在路边遇见了苏锦。
    苍途驱车，在苏锦的指引下，来到了外八县的偏远地区。
    这是C市的绕城河。河水从山间挤出来，扑腾着落到湖面上。
    棠喜湖，是C市众多湖泊中最大的一个。
    它形状长长的，像一只梨子，在山中瀑布落下的地方很窄，渐渐的宽阔起来……
    “你家住在这？”苍途将车子停在路边，看着周围茂密的树林，惊讶的问道。
    “前面走不了车了，得步行。”
    苍途本想问问，现在什么样的居民住宅居然不通车？
    还好，在山间树林中有毛毛路，虽然很隐蔽，但是苏锦能准确的辨识。
    河水在一旁奔腾的响声在山涧中回荡，苏锦脚下的步伐很快。
    越接近家，越是紧张。
    2031年……不知道父亲，是否还健康。
    苍途和王一片跟在后面，心中有很多猜测，看着周围野生的环境，他们绝对不相信，普通渔民会在这里住，更别提苏锦身手了得。
    一定有问题！
    好在他们走了不多时，就钻出了树林。
    湖边豁然开朗，整片草地被修剪的整整齐齐，木篱笆围城的院子很大，远远就能看见一栋木制的二层小楼，在小山坡上，炊烟袅袅。
    “这是你家？”苍途看着这半坡上的房子，觉得很惊奇。
    “我父亲性格比较孤僻，你见了他，不要多说话……”苏锦低着头，似乎很害羞。
    “哟，这是见家长吗？”苍途打趣着，抻了抻胳膊，“你说这里有线索的，能找到再说吧。”
    三人沿着湖边的石头路，路过一艘小渔船，爬上石头台阶，来到了房子前。
    一个看起来40多岁的男人，正在门前的摇椅里晒太阳。
    他穿着一件黑红花衬衫，过膝的亚麻裤，脚踩一双皮拖鞋，正随着摇椅轻轻摆动，闭目养神。
    “爸，我回来了。”苏锦走上台阶，说道。
    那男人‘嗯’了一声，眼睛都没睁开。
    “爸，我带了两个朋友来。”苏锦拘谨的说道。
    男人睁开眼，大量着三人，他的目光炯炯有神，像犀利的蛇一样，盯着王一片和苍途的脸，半晌，他慵懒的站起身。
    “进来吧。”他朝屋内走去。
    苍途小声对两人说道：“我们这是在10年之后……一切要小心。”
    房间内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大厅，开放式的欧式厨房，欧式餐厅，沙发看起来就软绵绵的极度舒适，壁炉上放着许多照片，都是苏锦儿时的模样。
    “过来坐吧。”男人招呼道，坐到了沙发里。“锦儿，去倒茶。”
    苏锦乖巧的端来了一些茶杯，大家坐在了客厅里。
    一瞬间，气氛安静的诡异，都不知要如何开口。
    因为苏锦的嘱咐，苍途和王一片都不方便开口。
    可是苏锦又不知要如何询问……
    “从哪来？”男人先开口了。
    “从…外面回来……”苏锦道。
    “哦，外面。”男人摸了摸指关节，“找你回来，是因为外面危险。先在家里安顿一阵吧。”
    “爸，你怎么找到我的？”
    “当爹的，找闺女还不容易？”他说着站起身，出了门。“晚上吃鱼。”
    三人看着男人离去，都觉得这男人太不同了。
    男人的身影离开了草原，到了湖边，看样子是要驾驶渔船去抓湖里的鱼。
    “你爸多大了？”苍途站在窗边，看着湖里男人的身影，问道。
    “有什么问题吗？”苏锦问。
    “看着真年轻。”
    “他本来也不老啊。”
    “这是2031年。”苍途道，“看起来你父亲像是90年代生人。也就40岁。”
    “男人看起来年轻一些，有问题吗？他有我的时候，才十多岁。他是80年的。”
    “那今年是51岁啊？”苍途笑了笑，“还真是年轻。”
    王一片也站起身，走到壁炉前，看着屋内的装饰摆设。
    壁炉上挂着一把鱼叉，尖尖的三个头，柄是铁质的，看起来很精致。
    王一片掂量掂量，“咦”了一声。
    “怎么了？”苍途问。
    “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苏伯。”苏锦答道，“怎么了？”
    “苏伯……”王一片喃喃自语着，一用力，拔掉了鱼叉的尖刺。
    在铁柄上，镶嵌着一把金色的小钥匙。
    “你怎么发现的？”苍途走上前，问道。
    “这里有一个接口，明显有松动的痕迹。”王一片指着鱼叉和铁饼连接的部分，“鱼叉就是渔民的吃饭的宝贝，这么松，怎么可能是用来叉鱼的呢。”
    苍途笑道，“算你还有两下子。”他拔下钥匙，问苏锦，“这是开什么的？”
    苏锦脸色不太好，有些不高兴了。“不管是开什么的，这都是我们家的事，不需要你们指手画脚吧？”
    王一片耸耸肩，丝毫没有悔意，“你爸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而且这把鱼叉放在这么明显的位置，很有可能是他故意放这，吸引我们注意的。”
    “你的意思是，他故意让我们找到这个钥匙？”苍途问道。
    苏锦一把夺过钥匙，有些动气了，“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王一片也没好气，但仍拖着懒懒的长音，“他是怎么找到在国外的你们的？怎么让收音机给你发送信息的？你们为什么会隐居在这里？隐居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躲避。你们到底在躲避什么？你一身的功夫，哪学的？肯定不会是你掉到山洞里，偷学了羊屁股里的武功秘籍吧？”
    苍途一屁股坐在了沙发里，抱着肩膀，看着两人对峙，兴致盎然。
    苏锦一下子被问的不知如何回答，涨红了脸，像随时要爆发的火山。她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不关你的事！”
    “骆阳呢？到底是怎么失踪的？！”王一片提高了音量，咄咄逼人，“只有你和他在一起！你说你受了伤，那你的伤呢？你说他被人抓走了？为什么没抓走你？！”
    苏锦瞪了王一片一会儿，忽然松气，笑了两声，“哈哈哈，原来是这样。你以为，我杀了骆阳？这对我有什么好处？你果然就是没脑子。”
    “你要杀我们，也不是第一次了。本身你就来路不明，再加上一个奇怪的爹，奇怪的身手……”
    “不许说我爸！”苏锦说着，突然发起进攻，一个翻身，抬脚揣向王一片。
    王一片早有准备，闪身躲开，骂道：“早就知道你有这招！当初要不是在山洞你偷袭我，你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呵！兵不厌诈，是你自己蠢！”苏锦回嘴道，拳脚上仍旧不依不饶。
    她再此发起进攻，抡起那根鱼叉的铁柄，朝王一片挥去。
    哐当一声，小茶几上的贝壳台灯被敲得粉碎，碎片飞溅，苍途连忙伸手去挡。
    王一片继续躲闪，“我不跟女人动手！你别逼我！”
    “哟？我看你就是心虚！明明就是你奇怪！怎么就你单独出现在C市？还偏偏这么巧，遇见了我们！分明你就是四爱的间谍！安插在我们身边！”
    她继续挥舞铁柄，抡得呼呼作响，招招奔向王一片的软肋。
    “你个恶毒的婆娘！你跟你那奇怪的爹一样！都是怪咖！”王一片大叫着，到处闪躲。
    顷刻，除了苍途所坐的沙发之外，整个房间都被砸得一片狼藉，最后，随着一声巨响，壁炉被砸塌了。
    壁炉后面，露出了一个保险柜门。
    “行了，别打了。”苍途站起来，夺过了苏锦的铁柄，仍在地上，指着保鲜柜门，“看吧，有线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