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雾茫茫,山峦重重,楼宇殿房林立,范围之大难以估计。
青姑跟着那小鬼转了几座山峰,又穿过几重哨位,才到了一座最为宏伟显眼的殿房。她抬头一望,殿门上方挂着偌大一块金字招牌,赫然写着“森罗殿”。
“到了,我先进去通报,你稍等片刻。”
那小鬼跑上高高的台阶,又朝守殿门的役鬼招呼了声,才隐入殿内。
青姑站在殿外环顾了一阵,见四周阴气重重,上空一幕黑色,无日无月,陡增寒意。而森罗殿进进出出尽是一些奇形怪状的鬼怪……青姑打了个寒颤,心生惧意,所幸带路小鬼很快出来了,笑嘻嘻地道:“阎罗君给你大面子,他推开日常事务恭候你大驾光临呢。”
青姑惭愧道:“如此更不心安了。”
那小鬼朝她挤了挤眼:“快走吧,阎罗君如此器重你,日后得宠可别忘了我。”
青姑看他怪怪的模样知道误会了,当然也没在意,小心地跟进了大殿。这殿虽高大,但却并不深奥,没走几步就到了阎罗君面前。
青姑低着头不敢直视,只听见那小鬼恭恭敬敬地禀道:“阎罗君,小的已把青姑请来。”
“你先退下,”阎罗君朗声问道,“下面站的可是天下来的青姑?”
青姑慌张地点点头:“是的,是的。”
阎罗君知道她害怕,遂站起身走下高高的殿堂来到她身边,亲切地说道:“你的一切所罗洞主都在符书上告诉我了,命苦啊!既然来到我西天,绝不会让你受苦了。”
青姑没料到令世人闻风丧胆的阎罗君竟说出如此体贴的话,她的心骤然热了,猛抬起头注视着阎罗君,忍不住心中的悲戚,“哇”的痛哭了起来。
阎罗君怜惜不已:“青姑,你还有什么委屈?”
青姑道:“阎罗君有所不知,我青姑是保天下娘娘求雨的,只因遭了乌龙法师的陷害才到此地。”
阎罗君点点头:“我知道的,你阳寿八十六,只渡了一十六,是遭陷害的。”
青姑又道:“天下遭遇大旱,芙蓉娘娘要到龙池山求雨,历尽千辛万苦却未见功,人又四分五裂了。”
阎罗君摇摇头:“这我不很清楚,但自盘古开天劈地以来,世事轮回物极必反,天下难免会出现一些有逆常规之事。”
青姑愤怒地说道:“天下大旱,如果是天意老百姓倒也认了,可事实恰恰相反,完全是由水族龙王爷一手捣乱而造成的。”
阎罗君倒吸一口冷气,他想到龙王爷的太子小白龙至今仍在西天受刑,什么都明白了。然而他不敢就此事深谈下去,他怕会掀起感情涉进无形的旋涡中——沉默了一会,他换了话题安慰道:“事已至此,就不要多想了。难得你与所罗洞主相识,也与我西天有缘,我满足你一个愿望吧?”
这倒是青姑意料之外的,她几乎没有思考脱口说道:“阎罗君助我还阳回天下?”
阎罗君道:“还阳是可以的,但你躯体已被天下恶魔所害,只剩下灵魂漂泊至此。如果真要还阳,必须先去找个中意的躯壳附身才行。”
青姑沮丧地道:“那就算还阳也不是原来的青姑了。”
“是呀,你先休息一下,等考虑清楚再找我。”他见青姑一时捉摸不定,就招来殿前女侍安排她休息去了。
青姑前脚刚走,殿门役鬼忽匆匆地跑了进来。阎罗君心中一凛:必又有大事了……
果然役鬼嘴里没吐出好话:“阎罗君,天宫两信使要见你,我将他们挡在殿门外。”
“胡闹,”阎罗君怒道,“天宫的信使怎么能挡呢,明天你别当役鬼了,去大门站哨去。”
阎罗君一边骂咧着一边大步走出森罗殿,将天宫两信使客客气气地迎了进来。好在他俩也不见外,一进殿刚一寒暄便将玉皇大帝的亲笔信递了出来。
阎罗君打开一看,知道玉帝要他上天,至于什么事情!却是只字不提——他心里本就发虚,迟疑着向信使打探,但他俩客气地回绝道:“我俩跑腿而已,玉帝的事情乃是上等天机,我辈哪会知道。”
阎罗君也没什么可以怀疑的,而那俩信使又催道:“玉帝正在灵霄宝殿等候,若耽误了时辰你我都消受不起。”
上了南天门,阎罗君还笑嘻嘻地与天将打了招呼。但身后的两信使忽然变了脸,取出铁链将他套了起来。
阎罗君大惊,喝道:“两位仙爷,南天门上不要开玩笑。”
那俩信使铁青着脸,抖了抖手中铁链冷笑道:“你死到临头还摆什么臭架子。”
阎罗君倒吸一口冷气:“仙爷,我阎罗君足不出西天,犯了什么大罪?”
两信使一个在前面拉,一个在后面推,而阎罗君屏住气挺立着不问清楚硬是不肯移动半步。
如此僵持了一阵,两信使无奈请出守天门的天将帮忙。
两天将也为难了:“……阎罗君,你都到天上了,既然玉帝要见你,还是快去为好……”
阎罗君气呼呼地道:“我阎罗君享受玉帝俸禄,玉帝之命自然要遵,可这俩信使把我从西天骗来,到南天门将我锁住成为囚犯是何道理。”
天将一听也道:“就是你俩不对了,既是玉帝之命何苦诓他,大大方方拿了他就行了。”
俩信使摇摇头,叹道:“天将此言差矣!玉帝派我俩去拿阎罗君,不发一兵一卒。我俩想他一个西天王,单枪匹马去拿他说不定反被他拿了,万般无奈才想出了拙计。”
天将苦笑着劝道:“阎罗君,横竖也就这么回事,去见玉帝宜早不宜迟,再磨蹭下去吃亏的依然是你。”
进了天门后,阎罗君很明显感到气氛果然异样,沿途所遇面熟之友俱别过脸拐道而走。他心寒不已,可绞尽脑汁也猜不透到底犯了哪门子罪……
到了灵霄宝殿前,门官埋怨信使道:“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今天玉帝请了四大天师、七天仙女,还有朝圣众神,乾坤司神,金木水火土五大胞弟及千真万圣齐聚宝殿,就等阎罗君了。”
俩信使吓出一身冷汗,匆匆与门官照了面,拉着阎罗君拔腿直奔殿前,跪地禀道:“玉皇大帝,小的奉命将西天阎罗君擒来归案。”
那灵台上彩霞飞舞,玉皇大帝端坐其中,闻言颌首道:“信使辛苦,一旁退下。阎罗君你久不来朝圣,在西天胡作非为乱了天下,是何道理?”
阎罗君吓得魂飞魄散,跪地请罪:“……本君托玉帝洪福打理西天,哪敢存非份之想。只是本君愚钝能力有限,可自忖对玉帝从无二心,这胡作非为之说从何说起?”
话音刚落,左侧突然传来一声叱喝——阎罗君心里一惊,这才发现左侧站满了乾坤各司神,而叱喝的却是两个白发小老儿。
阎罗君认识他俩,分别是掌管天下山神和土地的山神司与土地司……算不了什么角色,竟敢当众嘲弄自己,他不由火起正欲喝问。
灵台上的玉帝却发话了:“山神司,土地司,现在阎罗君也来了,你们有何冤事但说无妨,今日请了各路神仙做证,公正了掉此事。”
阎罗君冲到嗓子眼的怒火只得又咽了下去,他此时脑子里仍然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透与山神土地之间会有什么瓜葛……
山神司与土地司出列走到他身前,然后说出了一番让他无地自容的话来:“……前番年关,各路山神、土地上天奏本,却见他们衣衫褴褛,鼻青眼肿,更有甚者竟缺胳膊少腿,丢了性命的也不乏其人……询问才知道西天放出了万名恶魔邪鬼,到天下抢占地盘胡作非为……欺侮我们山神土地不说,还乱了天规,成何体统。”
阎罗君听得目瞪口呆,竖在那儿。
“阎罗君,两司神说的是不是事实?”
“……玉帝,本君……”
“说话呀!”玉帝一副正颜厉色的样子,“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一个西天王有什么好犹豫的。”
阎罗君只得承认确有此事。玉帝当即变了脸,唤出执法天官:“按天规,阎罗君当受何罪?”
执法天官奏道:“纵放归罪妖魔,扰乱天下秩序,影响极大,又造成严重后果,按天规当处以极刑。”
阎罗君开始并未打算供出他人,想自己毕竟也是一方诸侯,顶顶过去算了。可这番玉帝抹下情面拉出了执法天官——他情知糊弄不过去了,生死当头他选择了生:“玉帝明鉴,此事不能怪本君呀。”
玉帝问道:“难道还有什么隐情?”
阎罗君低着头,红着脸将桑鸣大闹所罗洞跑了万名妖魔,又令所罗洞主押桑鸣去天下擒妖伏魔将功抵过……
宝殿上一片哗然。
观音菩萨也在其中,她对桑鸣的行径恼怒不已,同时也暗暗遣责自己忽视了对他们的关照,以至酿成今天这样被动的局面。
玉帝也一直盯着观音菩萨,然后说了句让她感到惭愧的话:“……这个乱所罗洞的桑鸣可是前阵子乱了乾坤的那个毛小子?”
观音菩萨点点头:“此乃观音之罪也,正是先前闹乾坤的桑鸣,刚派他到天下办件事,不想又闹出这样的祸来……”
玉帝一听不对了,观音菩萨怎么往自己身上拉祸水。连忙打断她的话头:“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与观音菩萨无关……”
观音菩萨人缘极好,宝殿上诸司神、千真万圣、仙女仙师俱替其开脱。但玉帝却又说道:“从此往后,犯了大孽的罪人一律不许担保,免除后患。”
观音菩萨哪会不明白玉帝的用意,心中暗暗叫苦不已。
既然此案牵涉到了观音菩萨,玉帝的态度明显改变了,受益的自然是阎罗君,他的死罪免掉了,替而代之的只是“回西天面壁百年”的轻微体罚。但山神司与土地司不乐意了,他们公然责怪玉帝量刑不公。
由于他俩的强硬态度,玉帝想低调处理的计划不得不摆到一边。
玉帝僵着脸沉默了一会:“两司神别急,谁是谁非本帝清楚得很。今天各路神仙均在,公不公正由大家来说嘛!执法天官,依阎罗君所述,那桑鸣与所罗洞主该受何罪?”
执法天官奏道:“桑鸣犯有前科,这次又大闹所罗洞酿成严重后果,按天规应处剐骨刑。所罗洞主身为西天要员,粗心大意玩忽职守铸成大错,亦可以同罪。”
玉帝点点头:“既如此,烦请五煞神办了此案吧。”
观音菩萨心里一直系着桑鸣,她正费力捉摸着如何彻底化解眼前这场危难。然而玉帝发话了,他轻松一句话将桑鸣送上了绝路。
情形危急,观音菩萨来不及再作任何思考,硬着头皮求道:“玉帝,慢开尊口,我还有一求。”
玉帝略愠道:“……该不会又替桑鸣求情。”
观音菩萨涨红了脸,可她并不退步:“说来无颜,那桑鸣与我观音特别有缘,这小子行为粗鲁但心地忠厚——斗胆请玉帝再网开一面留他一条小命……”
话没说完,九霄宝殿一片哗然,连玉帝也惊得从灵台上站了起来。
土地、山神两司吵得最厉害:“玉帝先头讲了,处罚犯罪任何人不许担保。观音菩萨明知故犯,分明不把玉帝及诸神放在眼里。”
观音菩萨顿时变了颜色,她倒吸一口冷气,难道自己为普救天下众生而将被推入天宫无端权力之争的旋涡中吗……
关键时刻,还是金、木、水、火、土五皇神倚仗特殊地位压住了群言,他们权衡利弊选了个折中的方法。
“桑鸣之案一个要杀,一个要保,情况很特殊——依我等看不如将他交给五煞神压到北天极点冰山下罢了。既死不了成全观音菩萨的心愿,也活不成了掉两司神心事。”
玉帝正愁无计,闻言大喜,统统交给五煞神去办。没等他松口气,土地山神两司又生出事了,说是那些妖魔还在天下作恶,众山神土地都不敢赴任了。
玉帝皱眉沉默了,还是金皇神为他解了难:“……恶魔作乱天下乃是乾坤轮回之规律。玉帝,此事如假以仙道,那些恶魔更不会服。”
“那该怎么办?”
“解铃还需系铃人,”金皇神哈哈大笑,“过些时日免了阎罗君之刑,这堆屎还是他自己擦吧。”
五煞神与阎罗君则是老交了,在南天门便派徒儿送走了他。然而只因为这些原因使五煞神在于公之外的个人想法上对桑鸣平添了厌恶之情。
五煞神点齐徒子徒孙一出南天门便找到了山坡上的桑鸣,他大喝一声“孽子哪里逃”,调准祥云直冲下去。
蛇人吓得抱住桑鸣直打哆嗦:“……完了,来收命了。”
正说着,一块乌云铺天盖地直袭而来,桑鸣暗叫一声“不好”,举起乾坤棍朝上一划,将迎顶而下的乌云一划为二,散了开去。
五煞神见桑鸣竟敢坏了自己的乌云罩,气得哇哇直叫,蹬到半天高,并迅速调集徒子徒孙将其团团围了起来,又亲自指挥作法齐攻包围圈中的桑鸣与蛇人。
刹那间,电闪雷鸣啸声震天——可怜桑鸣俩被五煞神所制,腾不开手脚,时而被火海吞噬,时而被刀枪戳虐,时而又被瘴气熏染……生不如死地折腾了半晌,那蛇人早现出原形大叫大嚷躺在地上打滚……桑鸣怜蛇人,只得低头讨饶:“五煞神住手,我等伏法就是……”
桑鸣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五煞神,你尊为天神,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加害于我?”
五煞神冷笑道:“桑鸣呀桑鸣,你坏事做绝,连自己做了多少坏事恐怕也记不清了。”
“敢问五煞神,我倒底犯了什么大罪?”
五煞神仰天长笑道:“……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如今阎罗君也被你害得在西天受刑,你这孽子要不是观音菩萨力保,哼哼……”
桑鸣没有再听下去——可心里什么都明白了。他心情异常沉重,因为此次事发不但自己性命遭毁,而且还连累了阎罗君,牵涉到观音菩萨……他万念俱灰地呆坐在地上:“……玉帝如何处罪?”
“押到北天极点冰山下受罚。”
蛇人小心地问道:“那我所罗洞主呢?”
五煞神道:“与桑鸣同罪,一起受罚。”
蛇人天性怕寒,闻言吓得直打哆嗦,但又不敢辩解,偷眼望着桑鸣想求救。
但他只是淡淡一笑:“我桑鸣罪有应得,甘愿伏法,只是使命未成心里放不下……”
五煞神问道:“你有什么使命?”
桑鸣跪地道:“天下遭大难,万物俱毁,危在旦夕,这一切都是龙王爷捣的鬼。芙蓉娘娘继承地皇宏志,得水类幽魂指点徒步去龙池山寻找正义之神,但遭到百般阻挠,磨难重重——我桑鸣承观音菩萨之命前去保驾,本希望能助娘娘一臂之力,以早日救得万物苍生……可如今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肯请五煞神发发善心,助天下娘娘一臂之力。”
五煞神也有些感慨,他沉默了一会,摇摇头:“天下动荡属乾坤轮回正常范畴,观音菩萨其实也是多管闲事自讨苦吃。”
桑鸣一听,彻底泄了气,痛苦地闭上眼睛,任由他们捆绑折腾,不再说一个字。
到了北天极点,只见天地相连之间仅有一丝缝隙,四处则全是重重冰山,白茫茫的一片……一阵风拂过,蛇人冷得直颤:“……如此整法,不如收命爽快。”
那些徒子徒孙被他逗乐了,一不留心滑落了蛇人,掉在冰山上。
五煞神见状干脆就地劈开了冰山,将桑鸣与蛇人丢了下去,蛇人唬得歇斯底里嚷道:“……收我命了……”
余音未了,那冰山“轰”地合拢了。
五煞神怕日后找不到,又伸手一挥,在冰山上刻下“镇妖山”三个大字。没等喘口气,徒子徒孙又嚷了起来:“冰山动起来了,怕要给他们翻转。”
果然,“镇妖山”在摇晃,五煞神知道桑鸣俩在下面不安份,不由骂道:孽子还想翻天吗!他不会想到,桑鸣与蛇人虽是神道,但未脱五行,突然掉进冰窟中哪里受得住,翻滚哀叫不止,将“镇妖山”也震动了。
五煞神骂罢,画了一道“镇妖符”交给徒儿,吩咐他贴于“镇妖山”顶端。那徒儿飞身贴上,顿时,“镇妖山”纹丝不动。
一回到西天,阎罗君还没踏进森罗殿,身后就涌来一阵喧哗声,他回首见是十二煞星、降魔力士及一群老阴人,诧异地问道:“你们闹闹喧喧发生了什么事?”
众阴人高兴地道:“刚听说阎罗君被天宫信使请去了,敢情鸿运高照,又升官了吧。”
一说起这事,阎罗君就气得脸色发紫,哆嗦着话也说不出来。旁边五煞神的小徒替他回答道:“大家别闹了,阎罗君刚从天宫回来,玉帝罚他面壁百年。”
这话一出,森罗殿里顿时静了下来。众阴人惊得目瞪口呆:“……此事当真?”
阎罗君面色沉郁地视着每一位关心他的阴人,长叹一声极不情愿地点点头。
众阴人又问道:“这小僮又是谁?”
“我是五煞神的徒儿,替师父奉旨押阎罗君回西天受刑……”
那徒儿话没说完,被恼怒不已的降魔力士一把抓起,慌得他大叫救命。阎罗君连忙喝道:“放肆,快放下。”
降魔力士气呼呼地扔下了他,嘟噜道:“他算个鸟蛋,凭什么押阎罗君受刑,叫他代阎罗君受刑算了。”
这本是一句气话,可真吓坏了那徒儿。他大叫道:“阎罗君,五煞神念你是老友才让我单独押送而来,你可别辜负他一片好心……”
“好了,好了,”阎罗君变了脸色,喝住起哄的嘈杂声,他面对众阴人感慨万千:“……先前所罗洞跑了万名妖魔,此事已惊玉帝了,他宽宏大量才定了面壁百年的小刑……”
十二煞星还是为他抱不平:“丢了妖魔是所罗洞主的责任,与阎罗君何干?”
阎罗君沉默了,低头黯然道:“所罗洞主与桑鸣已被镇到北天极点了。”正说着,一团青影似烟般飘进森罗殿。
阎罗君见是青姑,诧异道:“你到这儿干什么?”
青姑“哇”地一声扑进阎罗君怀里痛哭流涕:“我梦见天塌地裂、人亡物竭,找不到芙蓉娘娘,找不到桑鸣……”
阎罗君抚摸着她的头叹道:“如今我也自身难保,帮不了你什么忙。”
青姑缠着要求还阳。阎罗君爱怜地劝道:“天下已是一片赤地,你回去就算不遭欺负怕也要饿死。”
但青姑很坚决:“就是死也要与芙蓉娘娘同在。”
阎罗君摇摇头:“据我所知,娘娘已被龙王爷神秘囚禁,而桑鸣与所罗洞主也被镇到北天极点了——我就是助你还阳,但到了天下又能做什么呢?”
这个噩耗似一记闷雷将青姑炸瘫在地,她悲戚地哭道:“……想不到是他们托梦给我……”
众阴人也感动了:“阎罗君,天下都成废土了,既然娘娘托梦给她,咱们就尽力助她一回吧。”
阎罗君点点头:“青姑还阳,但她躯体已毁怎么办?”
青姑苦笑道:“随它去了,找个稍微像样一点的就可以了。”
“既如此,天下近来有没有像样的躯体?”
十二煞星为难道:“天下正值深冬,白天烈日暴晒,夜晚寒风刺骨,一般脱了魂的躯体过夜就体无完肤不能用了。”
降魔力士插嘴道:“……天下还有活人,我去找一个勾走她的魂再借给青姑不就行了。”
青姑忙摇头:“善事没做先作恶,这种品行哪能助娘娘。”
就在无计可施之际,肃立一旁的五煞神徒儿开腔了:“这姑娘还阳,我倒有一法。”
众阴人半信半疑,阎罗君好奇地问道:“没有替身如何还阳。”
那徒儿哈哈一笑:“……你们鬼有鬼法,我们仙有仙法。师父说世间本无人,是女娲神用泥捏了男人,用水做了女人。后来师父授法时就传了这一招,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这下不仅青姑高兴,连在场的所有阴人都为她松了口气。早有役鬼拎来一桶水递给那徒儿,可他一看哑然失笑:“没用,没用,这是阴,水做不来女人。”
阎罗君愣道:“那要什么水?”
那徒儿轻声说道:“只有天河之水才行。”
众阴人叹气了:“天河水遥不可及,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去偷。”
那徒儿十分爽快:“我跑一趟吧。”
那徒儿一上南天门便给天将拦住了:“你不是押阎罗君去西天受刑了吗?”
“……刚才走得匆忙,遗了一物不能行事,回来取。”那些天将竟也相信了,挥挥手放他进去,那徒儿担心撞上熟人又生是非,仗着熟门熟路七转八折硬是绕到了滔滔天河。
这时他的心情格外激动,瞅准了四下无人,迅速取出早已备好的竹筒,按入天河灌了个饱满,提起来就跑。
不料,刚迈开脚步,后面传来了娇喝。他心里格登一下扭头见是王母娘娘的两侍女挑着水桶正盈盈走来。
“你好大的胆儿,王母娘娘七日前就曾谕令封河,欲待天河沉静取出上等水洗浴,这倒好,全被你搅浑了,走,见王母娘娘去。”
两侍女狐假虎威,说着就推那徒儿。他吓坏了,哀求道:“……两位仙姑,小的委实不知有这谕令,就网开一面,放我一马吧。”
两侍女见他还老实,缓了口气:“可是你搅浑了天河水,我们怎么向王母娘娘交差?”
那徒儿见她俩不松口,着急了:“仙姑开恩,仙姑如果将小的交给王母娘娘,那小的还有活命……”
两侍女被他左一口仙姑、右一口仙姑叫得飘飘浮浮、心旌摇荡:“说了半天,你还没报家门呢?”
“仙姑,小的乃是五煞神徒儿,今日取水也是奉师父之命。”他有意搬出了五煞神。
果然镇住了两侍女,因为她们心里清楚,这个五煞神占据天宫一方,王母娘娘见了也得让三分:“既如此,你就回去吧。”
“真的放我走?”
“谁骗你。”
“这……天河水我也带走?”
“当然。”
那徒儿大喜,转身便走,没走几步忽又停了下来:“那……你们怎么向王母娘娘交差?”
谁知两侍女装做没听见,顾自挑起水桶逆向而走,一个侍女故意说道:“刚才不知哪里跑来一只小兔子,污了天河水,可要告诉王母娘娘。”
“当然要讲,可惜小兔子跑了,王母娘娘肯定要怨她那个爱养兔的外甥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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