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之悲讲的话不多,还有一些是为老不尊的,但已经让姜文明从中听出了什么。
现在担任最高护卫局纪局长的纪起舞,早就已经关注南宫小乔了。
护卫局,并不只负责国家领导的安全,他们的隐形权力,甚至比国稳还要大,只要是威胁到国家、人民生命财产的犯罪分子,都在他们铁拳的强力打击之下。
纪起舞关注乔姐,也许早就晓得她是西南亚某老大的幕后老板,但后来却看到她不仅仅只是玩毒,还牵扯了更深的罪行。
纪起舞没有对她采取行动,一来可能是惧怕南宫家老爷子,担心逮捕她后,会引起不必要的震荡,毕竟老爷子的威信,是非常高的,任何人要想做出对他家不利的事,都要深思熟虑,然后再行动。
第二个可能,是想顺着南宫小乔这根线索,找出更大的阴谋,比如要查出赏金猎人平台都是有哪些股东,都是哪个人后,再谋划细致的行动,把他们一网打尽。
南宫小乔很是聪明,心计阴深,不管干什么都是先有充分计划后再行动,并且很明确什么时候该收手,但她终归还是太嫩了点,跟纪起舞这种经历太多惊涛骇浪未有一败的**湖比起来,几乎要被甩出七八条街。
想到南宫小乔再怎么折腾,也已经被纪起舞盯死了,姜文明登时感到全身放松。
到现在为止,他还从来没得听过被纪起舞盯上的人,有得手的机会。
只是刚吹了几声轻松的口哨,姜文明的好心情又差了下来。
不管南宫小乔有多么的坏,她痴迷他却是真的。
女人在欢喜的男人面前,心机再怎么阴深,也掩盖不住眉宇间流露出的爱意,就跟镇定涵养功夫顶级的华孟婆,在见到南宫建仁后,不也是立马出现了明显的端倪?
尽管南宫小乔痴迷他,可能是因为身体上的享受,但想到她不会太好的下场,姜文明就不能再有高兴的理由了。
刹那间,他还有了强烈的大脑发热,要给南宫小乔打电话,提醒她已经被纪起舞盯上了,赶紧用最快的速度逃去外国,一辈子都别再回来!
他情愿背叛、出卖屠之悲,也不想南宫小乔去死,这算不算是意气用事呢?
还是,他杀伐果敢的性格只是表面,实际上他是迟疑不决的?
姜文明不晓得。
他拿起手机,又放下,刚放下,却又拿起。
如是者再四,眼前涌现上了南宫小乔忘我的小声喊叫样子,反手勾着他脖子,努力勾头想吻的迫切,以及看他时的眼睛里,有爱死他了的痴情。
“有人曾说,完美的人生,其实就是要做一件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
犹豫不决的姜文明,自言自语说出这句话后,下定了决心。
他要给南宫小乔打电话,把老屠刚才跟他说的那些话,一五一十的跟她说,相信按她的智商,会晓得该怎么做的。
姜文明找到了南宫小乔的手机号码,刚准备点下接通键,一个来电显示却陡然从屏幕上跳了出来。
毫无防备下,姜文明手一哆嗦,差一嘎嘎把手机给撂了。
“他娘的,是哪个给老子来电话呢,骇我一跳。”
看着这个陌生的手机号码,姜文明低低的骂了句,接通后气不顺的问道:“你哪个?嘛事?给你三秒钟,说不清楚就挂了!”
有个好像带有磁性的男人声音,在手机内响起:“我是纪起舞。”
“你是纪、纪十叔?”
姜文明一脸的怒火,瞬息之间荡然无存,本能的站起身来接电话,脑袋碰到了车顶上。
“我和老屠是过命的兄弟,你喊我一个十叔,没得必要客气的,坐下来吧。”
“你,您晓得我在车上?”
姜文明骇然,连忙朝车窗外四周望去。
纪起舞又说:“别找我了,我并没盯梢你,我也没安排任何人盯梢你。”
纪十叔果真厉害!
纪起舞看上去好像很简单的两句话,就把姜文明给深深的屈服了。
纪起舞说没盯梢他,就肯定没盯梢他,晓得姜文明在车上,是因为他在电话里,听见脑袋碰到车顶的闷响声,立马推断出他要站起身来回电话,匆忙中却忘记自己在车上了。
他晓得姜文明在朝外看,找他,那则是靠敏锐的心里推断,推断出姜文明在惊慌下,会作出这个举动。
看上去好像很简单的两句话,纪起舞却把听觉,推断,细想别人心中变化的本事,就已经炉火纯青了。
也只有这种人,才能创造出在惊涛骇浪中不曾一败的神话。
这时,姜文明又有了深深的悲哀感,为南宫小乔。
她有什么资本,能跟这样强大的纪起舞相抗衡?
但纪起舞给姜文明的震惊,不仅仅如此:“你是不是想要给南宫小乔打电话,让她用最快的速度,逃去外国,从此再不露面?”
“我……唉。”
姜文明已经没话可讲,只有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你有这种想法,并没错。”
纪起舞在那边微微停顿了下,接着说:“要是你连这想法都没有,那么你就不配是姜文明了。”
姜文明苦笑了一下:“纪十叔,我听不明白您在讲什么。您这是在‘抖瘦’我呢吧?”
“不是夸你,也不是在‘抖瘦’你,而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另外,以后少跟我讲双龙的地方方言!”
纪起舞冷傲地说:“要是你没为救,还是不救南宫小乔而优柔寡断,而是直接忽略她的生死,甚至还盼望她快一点伏法,那么你就是个一拔无情的无情之辈,说明当时专心传授你武功的老屠,看走了大眼。”
“纪十叔,您这是在夸我了。”
姜文明又苦笑:“可我这么意气用事,真的好吗?”
“鲁迅鲁长老曾说,无情未必真英雄,怜子如何不丈夫?”
纪起舞说:“为达到目的遗弃所有感情的男人,顶多只算个枭雄。只有情深义重之人,才能让人牢牢记得,并得到真诚帮助,成就大业。”
“当然了,就算再多的人帮你,你不过是个‘播种’的人形机器,成不了什么大气候的。”
纪起舞少有的开了个玩笑,好像还轻笑了下。
姜文明听老屠说过,纪起舞差不多从来不对人笑,但他笑起来的样子,却差不多能把男人也迷翻。
有些男人,的确与生俱来就拥有这种魔力。
纪起舞的那声轻笑,就跟一股春风,把姜文明的紧张吹散。
他想说点什么,可平常在跟女人斗嘴都能完虐对方的姜文明,这时候却不晓得该讲点什么了。
纪起舞也没让他讲什么,轻笑后接着说:“南宫小乔的事,你用不着管了。你可以尽你最大的能力,去帮她就好。至于她的下场……没得你刚才想的那么严重。”
姜文明有些不晓得了:“纪十叔,她都已是西南亚某老大的幕后主使者,已经赏金猎人平台的股东之一。这两个身份,不管是哪一个,都能被枪毙一百回的充分理由,可您怎么说,她的下场不会太惨呢?是因为,南宫老爷子?”
“南宫老爷子是南宫家老爷子,她是她,一码归一码,两者不可混为一谈的。”
纪起舞应该是摇了摇头,才说道:“至于为什么,你以后会晓得的。”
“嗯。那我该怎么帮她呢?”
“你说呢?”
纪起舞反问。
姜文明愣了一下,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不晓得。”
“我也不晓得。”
就跟打哑谜,又像绕口令一样,纪起舞讲完这句话,就结束了通话。
“我更不晓得。纪十叔既已晓得我跟南宫小乔的关系了,怎么还隐约的支持我,继续跟她保持这种不正当的关系吧?死老屠,你卖我卖的倒是很利索。但愿你耳朵被夏阿姨拧下来。”
刚谩骂了老屠一句,手机又振动起来。
姜文明有些奇怪,最近手机不响时,一天到晚连个电话都没得。
只要一响起来,那些人就会像约好了一样,一个一个排着队的来打电话给他。
这回,是华孟婆打来的。
“怎么,又要提醒我不要忘了你的邀请,到益友饭店吃饭的事?”
看了眼时间,姜文明说:“现在才四点多一点,离九点还早着呢。放宽心,我既说了要去吃饭了,就肯定不会放你鸽子的。”
“嗯。”
华孟婆那边轻轻嗯了声,挂断了电话。
“她打电话给我,就为了说这个嗯?”
姜文明一脸的莫明其妙,晃了晃手机。
要不是确定华孟婆在那边挂了电话,他差不多都开始怀疑手机是不是出问题了,通话中自动挂断。
就是去天柱山那边吃个饭,听她委婉讲述一下跟南宫建仁的罗曼史而已,有这个必要半天内,打两回电话,来提醒我吗?
难不成,她也跟南宫小乔一样,被哥们给深深的屈服,再也离不开我了?
就在姜文明想日非非时,华孟婆正站在天柱山最高处的小亭子里,对着市区方向眺望。
山上的气温,明显比市区内低很多。
山顶上的风,也比平原上大很多,吹起华孟婆的白色风衣,发出猎猎的轻响,乌黑的秀发,也像有了灵魂一样,欢快的舞蹈着,遮住了她半边脸,现出了比万年积雪还要白的耳后肌肤。
有个窈窕的身影,沿着青石板铺成的逶迤台阶,从山脚下款款走了上来。
是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的柳星姑。
跟在舞台上那个光芒耀眼的偶像明星不同,穿上运动服的柳星姑,显得非常勃发,秀发用黑丝带扎成个马尾……她的发型,她的穿着,她脚下的黑色羽毛球鞋,都是那么的干净利索,方便动手。
华孟婆蹙了下眉头,接着舒展开了,等她走进小亭内,笑道:“星姑,我说过几回了,他不会是你的对手。你实在没得必要这么认真的,反而把我也弄的有些紧张了。”
柳星姑走到她身边,跟她并排而立,也看向市区方向:“我只想让自己更利索而已。我已经好长时间没杀过人了。”
华孟婆脸色一变:“你要杀他?”
“什么?”
柳星姑一愣之下,笑了:“口误。我实际上想说,我已经很长时间没虐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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