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败龙王

    嗤嗤嗤！
    百层台阶，于肃杀秋风的拂动之中寸寸腐朽。
    这是一种肉眼看得见的恐怖变化，每眨一次眼，数米台阶形同决堤的拦江大坝，汪洋所到之处，万物皆可吞噬。
    宽阔的演武场，四五百人倒吸凉气。
    寻常阶段作威作福惯了的他们，均是诡异感觉到自身面对这位年轻男子，竟卑微如尘世蝼蚁。
    易青山的气势并不狂暴，但他仅是简单的站在那儿，便有一股自主逸散的独特气场，让他宛若君临天下！
    唰唰唰！
    一道道目光，齐齐汇聚向九宁罡元。
    宁罡元咬牙不语，看着几分钟前还意气风发的宁元霸匍匐在地上，任由源源不断的血液从身体中流逝，直至最终的死亡降临。
    “年轻气盛没大坏处，不知天高地厚，就招人烦躁了。”易青山淡淡开口，语气无波无澜。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评价宁元霸，但是戴宗亦是五官抽搐，神色发僵，一股贯穿四肢百骸的凉气让他魂不守舍。
    此时此刻，他只会畏畏缩缩移动步伐，试图躲到姜魂背后。
    戴宗能清晰的感受到来自脸颊的滚滚辣意一阵一阵，让他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人不在的时候，一个比一个会叫嚣。
    人来了，一个比一个怂。
    别说走出来约战，此刻的戴宗连正视易青山的勇气都没有，一股来自心灵的颤粟笼罩全身。
    这位封神人物的气场，当真惊世骇俗。
    “不知者无罪，怕什么？”姜魂故作镇定的发声：“老夫承认，戴宗刚才的几句话对阁下多有冒犯，但你作为前辈，自当一笑置之，这点度量还是应该有的。”
    “此言在理。”易青山点头认可，姜魂和戴宗顿时大喜过望，有股劫后余生的错觉。
    然而，紧随其后，易青山突然静静的盯着姜魂：“老狗！”
    姜魂：“……”
    “你，你。”姜魂显示一愣，接着气的满脸通红：“老夫一把年纪，你……呵！龙王原来这么没素质吗？”
    易青山一步迈前：“你是前辈，我骂你你为何不包容呢？解释一下，解释不通，我送你上路。”
    刹那间，易青山气息收敛，语态转冷。
    “我，我……”姜魂口干舌燥，无言以对。
    轰！
    易青山隔空探取，境界不低的姜魂还没反应过来，转眼就被易青山像抓小鸡般拘禁在半空。
    啪！
    一道刺耳的掌掴，震荡全场。
    “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为什么可以恬不知耻的对别人指手画脚？嗯？”
    易青山杀气盈野，姜魂强忍着浑身胀痛，告饶道：“是老夫先前失言，还请您包含。”
    宁罡元怔怔失神的坐在太师椅上不敢吱声，这应该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龙王？
    咔哧！
    姜魂的喉骨越来越紧，苍白的脸颊已经失去血色。
    先前一度趾高气扬的戴宗吓得瑟瑟发抖，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年轻一代的锋芒和意气风发？
    轰！
    贵为极乐净土长老之一的姜魂，最终没了声音，易青山一手负后，一手摊开五指，气息平稳。
    此刻，原本分站两侧的大批量强者悉数簇拥在宁罡元周边，而易青山就站在他们七八米之外。
    近在咫尺，无人敢动。
    喧嚣热闹的古武者联盟，已经沉默太久。
    远距离观战的各路人士，终于在短暂的疑惑之后清醒意识到，古武者联盟为什么突然死寂下来。
    “龙王出现了。”
    所有人几乎都被这条消息吸引，均是目光凝重得看向古武者联盟所在的位置。
    这场传了数个月的决战，终于要落下帷幕，也不知最终会鹿死谁手？
    轰！
    正当数以万计的焦灼目光，沉默观望的刹那，来自于古武者联盟九十五米高的辉煌建筑物上空，猛然爆裂出一簇光团。
    湛湛长天，瞬息变幻。
    一块粘稠如浓墨般长条状黑影就这么在古武者联盟上方徐徐摇曳，宛若仙人执笔，以万里苍穹为纸，畅意作画。
    “咦？你们看那是什么？”
    “似乎真有景象，显化了出来？”
    这太匪夷所思，堪称神仙手笔，不等此起彼伏的倒吸凉气声滚滚袭来，无数人屏住呼吸，呆若木鸡。
    水墨般的光泽，倒映出一位消瘦，稚嫩的身影，屹立天边，背对古武者联盟，也背对着燕京本土居民。
    消瘦少年，大概十几岁的模样，手牵一匹壮硕战马，沐浴夕阳，沉默独行。
    途径某处河畔，一群与他差不多大的少年同伴半蹲在河里，洗净沾染在身上的黄沙，那些都是布满青春和疲惫的脸，眸光清亮，正值大好年华。
    唰！
    大风吹过，这幅挂在天边的景象，形同沙画眨眼被抹去痕迹。
    下一秒，黄沙烈烈的寂寥边疆，又是背对众生的牵马少年，沉默独行，先前在河畔偶遇的疲惫同伴们，匆忙奔赴战场。
    一腔热血，大好青春，全部留在了沙场！
    “那，好像是龙王曾经的经历？”
    画面还在，少年继续牵马独行。
    最终，他活着成长起来，他的肩膀宽了，身材壮了，巍峨如山，似乎能扛起更为沉甸甸的东西。
    他的身后，开始有点点灯火燃起。
    起初很少，最后宛若天空的星辰，缀满山河大地，那是茫茫人间万千百姓家的灯火，伴随袅袅翠烟，伴随犬吠蛙鸣，生生不息。
    画面开始模糊，少年成为大丈夫，曾经共赴生死的战马，却慢慢瘸了，病了，走不动了，一轮大日缓缓西去，枯藤老树昏鸦，断肠人在天涯。
    画面消失。
    他，终归孑然一身。
    这一刻的燕京，无论街道前，商店外，还是过往喧嚣热闹，纸醉金迷的商业区，无人吱声，无人吵闹，全都沉默下去。
    古武者联盟演武场，易青山缓缓睁开眼，然后平静地将撑开的五指，攥成拳头：“世人皆道脱凡入圣，其实我也是今日才知何为脱凡。”
    随着易青山一步迈出，天空突然出现足足一道高大的身影，看不清面目，体型跟易青山很是相似，周身华光升腾。
    他俯瞰古武者联盟，惶惶神威，似乎要凌驾天地之上。
    易青山一拳递出，身影同步递拳，最后齐聚古武者联盟本部，高达九十五米的参天大楼。
    “龙王，已经恐怖到这个地步？”
    后知后觉的诸多观战者，在意识到这一问题的刹那，手脚直接冰凉，坚不可摧的古武者联盟本部，于顶端，爆开漫天沙粒。
    一拳打穿，惊天动地。
    这幅惊骇画面，仿佛世界末日，破败的瓦砾，滚动的尘暴，迅速从顶部蔓延覆盖一整座古武者联盟。
    “咳咳。”
    宁罡元数步横掠，等定下心神，嘴角满是鲜血，而周边已经躺下无数被活活震死的身体。
    宁罡元无力摇头，笑容凄凉。
    “龙王神威，宁某今日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