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风露立中宵

    待秦商霖来接她回家，见她一脸小兴奋的模样，不由叹道：“到底是个孩子，跟老同事聚个会就乐成这样。”
    “哎呀，舅舅大人，你不知道我以前很不喜欢参加这样的聚会的。最多和室友二三人吃个饭。读研时郑凯文倒是经常会拉上我，杨静，一萍仨去吃饭唱歌。我其实性格偏拘谨，熟了才会活跃起来。跟电视台的同事们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我真地很怀念和她们在一起的时光。李主播像个温暖的大姐，对我关怀备至。娜娜和凌霄爱很活泼，很搞笑，和她们在一起我感到轻松自在，说话不累。”
    小姑娘叽叽咕咕一大堆话，秦商霖边开车边微笑倾听。
    “剧组的同事不好玩吗？”他问道。
    “也好玩。不过拍戏时大家都很累，晚上我也不太出去和她们玩闹。要么在房间喝茶练歌，要么背台词，感觉每天都跟辛苦。”顾心实事求是说道。
    “我的心心很敬业。其实你完全不用这么辛苦，不如拍完这部电影，就陪在我身边，做我的全职太太，如何？我可以24小时看见你。”他诱惑着她。
    “才不。我的事业才刚刚开始，我要做我喜欢的事情。再说24小时陪着你，迟早会相看两相厌。我要对你若即若离，保持新鲜感，所谓小别胜新婚，我要我们的日子时刻保持新婚感。”顾心眉飞色舞规划自己的未来。
    “你这个小坏蛋，下周你们剧组就要飞英国拍外景了，又要和我分别一个月。不行，我得出其不意多几次探班。”秦商霖笑吟吟说道，他一手握方向盘，一手伸过来攥紧她的滑嫩洁白的柔荑。
    “欢迎秦总探班。我可以随时吃到秦氏独门红烧猪蹄。”顾心嘻嘻笑道。
    “周末跟我去看一个地方。”他说道。
    “去哪里？”
    “陪妈妈去看外公。”
    “那是要去杭州？”顾心喜滋滋说道。
    “对呀。都没带你一起游过西湖。这一次去，我们先去看外公，然后带你和妈妈去泛舟西湖，龙井喝茶去。”
    “太好了。是要去看看外公，不过你不是说妈妈暂时不想去见外公吗？”顾心有些担心。
    之前秦商霖劝过妈妈好几次去看看老人家，商月薇都是淡淡一笑，说暂时不去。
    “外公年龄大了，身体健康不如从前。年前年后我都独自去看了他。他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他特别想看看妈妈，还有你。”秦商霖握紧她的手。
    “我们一起去看他吧。”顾心身子靠过来。
    “这段时间我反复和妈妈沟通了，叫她放下往事，好好享受亲人在身边的日子。之前她的身体有待恢复，所以迟迟未动身前往。如今春暖花开，也该去看看他老人家了。”
    “巴不得周末早点到来。”顾心无比期待着这一次探望。
    转眼就到了周末。
    陈继明开车，乔治也随同，他们五个人开一部商务车去往杭州。
    早春三月，正是江南好风光，莺飞草长，沿途繁花似锦。
    从上海到杭州余杭，不过两个多小时。车子进入村庄，七拐八拐到了袁齐明的住处。
    这是商月薇曾经的外婆家。她小时候曾随父母多次前往这里探看外公外婆，春节小住过几次，对这个村庄颇为亲切。
    自从父母离婚后，母亲独自前往国外，一生再未返乡。商月薇的外公外婆去世后，她也没有来过这里了。
    也算重返故土，车子一进村庄，商月薇摇下窗玻璃，激动地看着窗外的一切。
    几十年过去了，村庄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进村口这一片都建了整齐漂亮的私宅别墅庭院。
    外婆家的房子在村后，一直没有翻新，保持着旧貌。袁齐明住进来之后，他把房子修葺一新，里外维修粉刷一遍，住着也舒适。
    商月薇站在篱笆墙外，看着庭院。一个老人躬身在挖土种菜，泥土上放着一排整齐的辣椒，西红柿，豆角等菜苗。
    “外公。”秦商霖朗声喊道。
    他昨天已和袁齐明通过电话，告知他今日回来看他，但在妈妈的要求下，并没有告诉外公，她也会同往。
    袁齐明听见叫声，缓缓直立身子，回头看向柴门篱笆墙外。
    一见秦商霖身边的中年妇女，他顿时脸色一变，嘴唇哆嗦，身子颤抖，锄头哐当滑落在地上。
    秦商霖推开柴门，引领众人进去。
    袁齐明呆呆地看着走近他的女儿。
    商月薇百感交集地看着这个她和妈妈对他爱恨交织一生的老人。
    没来前，她再三犹豫，彷徨。母亲临终前握着她的手颤抖着交代后事：“把我的骨灰寄回余杭老家。那个人，你替我回去看看他吧，不要带着恨。往事随风，慈悲为怀。”
    “芷萱。”袁齐明老泪纵横，喊着女儿的名字。
    商月薇无语垂泪，不肯应答。
    “外公。”顾心甜甜叫道。
    “外公，这是心心，你外甥媳妇。”秦商霖介绍着。
    “哎。心心，屋里坐去，我去烧水。”袁齐明抬手搵泪。
    “老爷子，你种菜呀，这个我最在行了，每次回老家都帮我妈挖土种菜。你们进屋去歇会，我来挖土种菜。”陈继明憨厚一笑。
    “我也要种菜。”顾心乐了，争着去拿锄头。
    “哎呀，少奶奶，你的纤纤玉手是弹琴用的，可不能握锄头，会起茧的，粗糙了可就不美了。”陈继明不许她碰锄头。
    “我来挖土，你去提水，嫂子递秧苗，我们仨一起来。”乔治接过锄头哗啦哗啦奋力挖土，一会儿一大畦地就被他挖好。
    商月薇脸上露出微笑，收起哀伤，她和秦商霖陪着袁齐明进屋去。
    她先去拜祭母亲的牌位。厅上位供奉着母亲的遗像，供着香火和水果糕点。
    秦商霖冲外面喊道：“心心，过来一下。”
    顾心进来，随他一起拜祭外婆的牌位。
    袁齐明带他们去附近的公墓祭拜外婆。青山碧黛，草木葱绿，断肠人天涯归来。
    商月薇久久坐在母亲的墓地前，泪眼婆娑。
    公墓归来，秦商霖撸袖进厨房做饭去。商月薇和袁齐明坐在院子里喝茶。
    乔治把该挖的土全部翻了个遍，陈继明熟练地栽下所有的菜苗，这会儿他们两个在浇水。
    顾心看见篱笆上缠绕的迎春藤和墙边一树桃花开了，兴奋地采摘花枝。喜滋滋跑进屋里找花瓶插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