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公手札

第两百一十章 就算我给的聘礼


    当天下午,和释行分头之后,我一个人去了银行,将两张卡,两代人的积蓄全部取了出来,装进了自己早以准备好的背包之中。
    哟呵,以前从未想过,这上百万的钞票,居然会有这么重!
    我吃力地背上背包,慢慢地从银行挪到路边。
    这并不是因为我走不动了,而是听到背上那嘎吱嘎吱的声音,我害怕自己走快一点,背包的双肩就会不堪重负,光荣牺牲。
    因为释行这小子曾经跟踪过童泽,所以他知道蒋笑姗家在哪里。
    而我下了出租车之后,抬头看着这墙上长满青苔的老房子,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毕竟住在这种房子的人家,家庭条件肯定不会太好。
    可是上天往往就喜欢开这种玩笑,让本来生活就不怎么宽裕的人家遇上这种大病。
    仿佛是冥冥之中有只无形的大手在操控着众生,以凡人的痛苦来当做自己的乐趣。
    我站在蒋笑姗家门前,使劲甩了甩自己的脑袋,要将自己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平静了一下心情,我伸手在那已经布满锈迹的铁门之上敲了三下。
    不多时,铁门就被人打开了,我抬眼一看,那晚因为太远,自己没有看清楚,原来这蒋笑姗也算的上是个美人胚子。
    只是此时开门的她,脸上却笼罩着厚厚一层化不开的忧愁。
    “请问,你找谁?”
    看着面前的陌生人,蒋笑姗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对我问了起来。
    被她这么一问,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盯着别人看的行为是多么的无礼。
    我急忙谄笑了一下,双手将背上的背包取了下来:“你是蒋笑姗对吧?”
    “是呀。”蒋笑姗听到我的话之后,在加上我的动作,很警惕地看着我:“你找我有什么事情?我不记得我认识你。”
    “是这样的,我听说你父亲生病了,这不,有人托我给你送点钱来。”
    为了打消蒋笑姗的疑问,我甚至还拉开了背包的拉链,将里面那一张张的红色钞票露了出来。
    “啊!”
    蒋笑姗没想到会有人真的给自己送钱来。毕竟当初在知道自己父亲得了这种病之后,原本偶尔还有往来的亲戚,一个个的都躲了起来。
    电话不接,去他们家找人,门都快敲破了,也不见人说句话。
    仿佛一夜之间,所有的亲戚都消失的一干二净;也是一夜之间,仿佛自己家里就变成了灾星,所有人都在躲着自己。
    如果当初不是因为这样,自己也不会选择离开自己所爱的那个男孩,转身去联系那富二代,用自己的身子去换父亲救命的钱。
    可是面前这人,一头的白发,手里举着一块写字板,穿着一身灰色的唐装,看起来不算苍老的脸上却充满岁月的痕迹。
    虽然他的脸上在笑,可是自己却从心底可以看出,这个陌生男人的笑容充满了一些异样的味道。
    还有他那低垂的眼帘,自己不难看出,这个男人带了黑色的美瞳,并且眼神当中,这个男人给自己透露出一种让人心颤的疲惫感。
    可除开这些,面前这男人那不算强壮的身子却能给人一种安全感,仿佛面前的是一座大山,成熟稳重。
    “不请我进去坐坐?”
    我对着蒋笑姗举起了自己的写字板。
    这才将面前那有些呆滞的蒋笑姗拉了回来,她对着我微微一笑,侧过身子对着让开了大门。
    我拧着背包,慢慢地走进了蒋笑姗家。
    说实话,原本我只是以为她家条件不怎么好,但是当我走进去之后,我发现这家里除了最基本的桌子凳子,其他的电器一无所有。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心思,那蒋笑姗对着我歉意地笑了笑:“家里的东西能卖的都拿出来卖了。”
    从她这句不轻不重的话中,我可以看出,这个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已经经历了一些平常人没有经历过的痛苦。
    我轻轻地把背包放在地上,对着蒋笑姗举起了自己的板子:“能带我看一看你父亲吗?”
    蒋笑姗似乎早就料到我会这么说,看到我的要求之后,她只是点了点头,带着我就走进了房子最里面的卧室。
    “爸。”一进卧室,那蒋笑姗就轻声呼唤起床上躺着的男人:“有人来看你了。”
    “是姗姗啊。”
    床上的男人听到蒋笑姗的话之后,挣扎着坐了起来,一脸丝毫没有任何血色的脸正对着我微笑:“有客人来了?姗姗你去给客人倒杯水。”
    蒋笑姗走后,我对着那男人抱了抱拳,又仔细看了看他的气色。
    这男人年纪大概在四十来岁左右,只不过因为长期卧床,他的身子显得十分薄弱。
    并且我借着自己的眼睛可以看出,这个男人现在的状态已经是十分严重了。
    我转身将门关上,飞快地走到了男人身边,对着他举起了自己的写字板:“如果我没看错,你这病不是最近才发现的,对吗?”
    没想到我一下就看出了自己的情况,那男人楞了一下,这才对着我微微点了点头:“已经半年了,我一直不敢告诉姗姗,我怕她担心。”
    “可是你这么做,只会让她更难受。”我一脸凝重地举起了自己的写字板:“我想你也知道,最多还有两个月,你如果再不换肾,那么谁也救不了你了。”
    “我知道。”
    看到我的话之后,那男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可是你也看到了,这家里能卖的东西已经卖完,那上百万的医疗费,我实在是无力承担。”
    听到这男人的回答,再看着他脸上的无奈,我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要欺骗自己的女儿。
    现在正是蒋笑姗要高考的时候,如果再这个时候让她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算是没救了,那么蒋笑姗的一生都会被毁掉。
    而这个男人,为了不让自己女儿分心,居然咬牙和病魔对抗了这么久!直到自己瞒不住了,这才倒在了床上!
    “其实我知道你是谁。”
    正当我在心里感叹面前这位父亲的伟大时,身边的男人突然开了口:“你是小童泽的师父,对吧?”
    我猛地抬起头来,自己从未和这个男人见过面,为什么他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的身份?
    那男人微微一笑:“小童泽那孩子是个好人,以前姗姗带着他回家来吃饭,虽然给我说是同学,但是我也不傻,自己闺女已经这么大了,会隔三差五的带着一个普通同学来家里吃饭吗?”
    不等我说话,那男人继续对我解释道:“我和小童泽谈了几次,这小子我挺喜欢,并且我也看出了他真心对姗姗的,我就没有再过问。只是又一次我问起他家里的情况,他告诉我他从小就是孤儿,要不是自己的师父收养自己,他早就饿死街头了。”
    “后来他告诉我,他师父是个端公,只是因为一些事情,导致他的师父年纪轻轻地就白了头发。”那男人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可是我怎么问,他都不肯说是什么事情。今天你一进来,我就感觉到你和一般人不一样,年轻人,你有故事,只不过你一直埋在心底,对吧?”
    没想到,这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就可以看出来自己这么多的东西。
    只是当他说道端公这一块时,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毕竟自己再怎么说也算是个搞迷信的人,如果被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么他还会赞成小童泽和那蒋笑姗在一起吗?
    或许他看出了我心里的疑惑,他伸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背:“对于年轻人的事,我从未不想多过问,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只要他对我闺女好,这就够了,你说呢?”
    我点了点头,将自己的来意告诉了面前这个伟大的父亲,当他知道我要无偿帮助他换肾的时候,他一下激动了起来。
    “这不行!”他小声地对我喊道,脸上充满了潮红:“你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我怎么能要你的钱!”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站起身子对着抱了抱拳:“为人父亲者,哪个不希望子女过的开心?童泽虽然说是我的徒弟,但是我早就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这件事你就不必多说了,就算我替那小子给的聘礼。”
    对着男人写完这么一段话,我不等他的推脱,转身离开了房间。
    走出屋子,蒋笑姗正端着水杯要进门。
    我指了指一旁的背包,对着她举起了自己的写字板:“钱我送来了,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我转身没走几步,突然身后传来蒋笑姗的声音:“谢谢你,请你告诉陈宇,我一定会报答他的。”
    听到这话,我微微地咧开了嘴,转身摇了摇头:“我不是陈宇的人。”
    “啊!”看到我的回答,那蒋笑姗一下呆住:“难道不是他叫你来送钱给我吗?”
    “你错了。”我一脸严肃地看着面前这可怜的少女:“这世上,会真心帮你的,不一定是大富大贵的人,也许他只是一个深爱你的臭小鬼。”
    一想到以前童泽这小子为了出去和蒋笑姗见面,在自己面前说的那些蹩脚的谎话,我不禁笑了起来。
    “那你是谁?”
    听到蒋笑姗的疑问,我微微一笑,飞快地在写字板上留下几个大字。
    “我是童泽师父,神棍圆化。”
    写完不等蒋笑姗出声,我转身大步离开了她家。
    童泽啊童泽,你这臭小子,能帮的我已经帮了,接下来的,得看你们的缘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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