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正点

他无奈地把身上蹭的粉笔拍打拍打，往边上挪挪，从桌上拿起本课本翻翻，对林非转过脸。
    何力小声地说：“我不是故意的，那不是遵照您的指示吗？”
    “我知道你是公报私仇！你知道我们为了把那些狗屎弄干净费了多大劲？我觉得现在身上都是一股狗屎味儿！”
    “我不是又给贝贝吃了止泻药嘛。”
    “要没有止泻药还了得？我们家不成了臭茅坑了？”
    “可见我还是预先想到了副作用嘛，并做出了积极的努力，把损失减少到最小的程度！用心良苦啊！你说说，你的目的是不是达到了？”
    “我老妈的订婚倒是搅了……”
    “哪件事更重要？”
    “当然是复婚了！”
    “进展如何？”
    林菲笑了：“还行！”
    “看看，你们小女生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得了便宜还卖乖！”
    大个儿回头笑着：“你们好像又在争吵什么订婚、结婚的事儿了！”
    几个同学的笑声。
    何力大声地：“吱吱！我们两口子的事儿，你操哪门子心呀！”
    林菲笑着：“去去去！谁跟你是两口子！”
    周围的同学们哄笑。
                 1
    扬校长和李兰边走边谈。
    杨校长笑着说：“李兰，你们年级有几位老师对你的教学有一些意见，想不想听一下？”
    李兰站住轻松地说：“洗耳恭听！”
    扬校长停下，沉吟片刻说：“说你们班学生难带，纪律松懈，提问比较‘刁’，常常让老师下不了台……”
    “我觉得这正是我们班同学的优点呀！”
    “说学生难带，纪律不好，那是因为教师照本宣科，教材陈旧，不能激发同学们的学习兴趣。注意力当然不集中了！同学们提问多，正说明思维活跃，这是应该加以鼓励的！如果学生的提问常常让教师下不了台，恕我直言，这位教师恐怕应该下岗！”
    “我很欣赏你这种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的直爽。但是——”
    李兰笑笑：“我就知道你这句话后面要跟一个‘但是’！”
    扬校长也笑了：“我承认他们说的所谓缺点，正是你们班的优点。你的说法我也认为没错。然而——”
    李兰笑笑。
    扬校长继续说：“我觉得问题的实质是，一，教材陈旧；二，教师的素质也有待提高。这两点是不是一下就可以改善呢？显然是不可能的。跟我们社会的改革开放一样，教材改革也需要一个过程，我们站在教学第一线的人，可以促进这种改革，但毕竟只能反映一种呼声而已。我承认，教师的整体素质有待提高，部分教师观念陈旧，知识老化。现在是信息时代了，新科技，新知识，日新月异。教师和学生在这个意义上讲，是处于同样一条起跑线上。报上有篇文章说，大学计算机系里有一个公开的秘密，那就是讲台上的老师常常不如台下的学生懂得多！也许，这有点夸张，但拿我们学校来说，教师们的电脑知识和技能低于学生。”
    “那是！我就经常向我们班的一些学生请教！”
    杨校长也笑了：“有专家说，世界已经进入‘后喻文化’，就是上一代要向下一代学习了。”
    “好比以前是小孩们跳DISCO ，后来就‘传染’给老头、老太太们了！”
    “新事物总是年轻人先接受。这也是我为什么老爱跟你们年轻教师聊一聊的原因。”
    “接受‘传染’？像传染感冒一样？”
    扬校长笑：“接受一点新东西嘛！”
    “你很年轻嘛！”
    “谢谢。这话我爱听！”
    两人笑着走了几步。
    扬校长接着说：“提高教师素质也牵涉一系列问题。比如，教师的社会地位问题，工资、生活待遇、住房等等问题。这——，也不是一时半刻能解决的问题。光说素质教育，素质教育，首先应该是教师的素质，还有……”
    “应试教育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转变！你上次跟我谈过，我也想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为学生的利益考虑，在目前的情况下，应该一手抓素质教育，一手抓应试教育。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太对了！我都想变卦不让你考研究生了！”
    “不让我们上学，教师素质怎么提高？欧美国家的中学教师必须要有硕士以上的学历，而且要通过教学资格的考试，才能上岗。”
                 2
    尼娜在朗读：“常记溪亭日暮，沈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归舟，误入藕花深处。
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很好。”李兰回到讲台上，“同学们，我们学习这一课里的诗词，不仅仅要理解语句和意境。而且要发挥自己的想像力，要适当结合、还原作者写作时的生活背景，着重体会、领会他们是怎样通过融情于景，创造出一种意境来表达自己的胸襟、情怀或者生活情趣的……尼娜同学，你是咱们班的大诗人，能不能谈一谈自己对女词人李清照这首词的体会？”
    尼娜腼腆地笑笑：“……李老师，我不是诗人……”
    陈龙：“别那么谦虚嘛！你就是咱班的李清照嘛！”
    同学们的笑声。
    尼娜说：“我确实蛮崇拜李清照的，也蛮喜欢这首词。既然是她早期的作品，而且是回忆，我想，可能是描写她少女时代的生活。也许当时的年龄正像我们现在一般大，正沉浸于花季、雨季的豆蔻年华！但比我们酷多了！她没有我们的作业和考试，一个人跑到清澈的小溪旁，在幽雅的亭子里一边喝酒，一边朦胧地欣赏美景——好浪漫耶！而且，叛逆、潇洒、另类！”
    同学们的笑声。
    尼娜接着说：“她迷醉在诗意之中一直到很晚，这位多愁善感的古典小美人才一个人飘渺地划着小船回家。恍惚间，却划到了绿绿、浓浓的荷花塘深处，这时—
—啊，无数只美丽的鸥鹭像仙鹤一般腾空而起……啊——酷毙I ！”
    同学们的笑声和鼓掌声。
    陈龙对黄青说：“臭美的小资情调！”
    黄青说：“你是大资本家情调？”须要有硕士以上的学历，而且要通过教学资格的考试，才能上岗陈龙：“……”
    李兰笑着问：‘词学们觉得怎么样？“
    帅哥：“酷毙了！”
    又是一阵笑声。
    李兰说：“尼娜同学的诗没有自写！有没有跟尼娜同学不同的理解？”
    “我有一些看法……”机器站起来背书一般，‘这首词表达了词人李清照热爱生活，热爱自然，热爱美好事物的高尚情操。通过生动活泼的叙事，描绘出诗情画意的勃勃生机，给人以清新的享受。特点是写了场景，写了人物，写得曲折起伏，生动活泼，情深意浓，清新可喜。词的语言平白如话，流转自如。完了！“
    同学们的笑声。
    李兰笑着说：“这是教学参考里面的标准答案。我无话可说。当然正确了！”
    同学们的笑声。
    李兰又说：“不过，我现在想听一听你自己是怎么看的。”
    机器皱起眉头想想，一脸严肃地说：“……书上说，李清照是宋朝时候山东省济南人，也没说她写这首词的时候是在花季雨季呀？更没说她是个古典小美人呀？”
    袁圆说：“要发挥想像力，‘雾里看花’嘛！”
    同学们的笑声。
    李兰笑着问：“还有什么看法？”
    机器认真地想想：“老师，没有了。”
    李兰说：“很好。很严谨。其他同学有什么看法？”
    何力站起来：“我‘基本’上同意纪杰同学的意见！我‘原则’上觉得吧，书上的阅读提示说得很科学，就是要适当地结合作者写作时的生活背景。关键的关键是要适当！”
    袁圆说：“政策水平很高嘛！”
    同学们的笑声。
    何力接着说：“如果不适当的话，我也可以想像当时的李清照‘界面’极其不友好，长得极其对不起观众！”
    同学们的笑声。
    何力说：“怎么说呢？大概跟《红楼梦》里的刘姥姥长得有一拼！年龄也差不多，穿一身粗布长褂，一双小脚段喝酒走起路来都像喝高了一样。再想像她腰里揣一瓶‘二锅头’在那儿一个人边喝边傻傻地看风景，老乡们不把她当神经病看才怪了！”
    同学们的笑声、鼓掌声。
    “再说，既然她是山东济南人，那时候又没有普通话，李清照老奶奶一定是讲一口纯正的山东话！”何力用很土的山东话朗诵，配以夸张的戏曲老旦动作，“常记溪亭日暮，沈醉不知道回家的路。兴尽晚回舟，划着小船，跌跌撞撞，误进了荷花塘的深处！哎呀娘呀！这可怎么办呀？这可怎么办呀？惊起一河滩的鸥鹭！”
    笑声和鼓掌声。
    李兰也笑得前仰后合的。
                 3
    春季田径运动会正在进行。
    主席台上坐着扬校长、侯主任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