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力法则

大战过后，对于失败者来说，总结是他们必做的程序；而对于胜方来说，庆功会就成了必不可少的节目。
    此刻，库图拉军旗舰神启号的中央大厅里灯火辉煌，联军双方的高级将官，以及前几次战斗中发挥了重要作用的各级官兵相聚一堂。
    现在的战况是前所未有的顺利，本来预计要打足半个月才能实现的战略目标因为实际战斗中各方面的出色表现，得以提前完成，让场中每个人脸上都洋溢出自然的笑容。
    阿尔巴斯第六舰队指挥官班布斯将军是今天晚宴的焦点，他从进来到现在，身边就没缺少过人，这会儿，就聚了几个从后方过来的双方高官，他已喝了好几杯酒，更显得面色红润，容光焕发。
    左首一位端着红酒的老人道：“班布斯将军，我们都看过战场记录了，就连那几个只会放马后炮的专家也不得不对你交口称赞，说你当时用的方法几乎是那种情况下的最佳进取策略，实在太了不起了。”
    “哈哈，那些人真这么说了？”班布斯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道，“以前受够了他们的气，我倒还真想看看他们那副样子。不过，其实这并不能归功于我，这都是……”
    这句话还未说完，边上忽的传来一个意念，班布斯立刻不着痕迹地改口道：“属下们全力配合的结果。我当时虽然想出了这个办法，但并没有成功实现的把握。好在命令执行得不错，虽有一些小小的差误，但并没有影响到实现目标，我们才得以顺利突破防线。除了他们之外，可以说运气也占了很大的成分。”
    “哈哈哈，您过谦了。”右首一人笑道，“除了你之外，还有别人能想出这种策略吗？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拥有能实现这种策略的军队？而幸运也是你实力的一部分，所以这份赞誉，您当之无愧。”
    班布斯正要再谦虚一下，却听远处忽有人大喊“什么！？”，把大厅里所有人都惊动了。众人循声看去，只见库图拉联盟第七舰队的佩吉安卡司令官正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副官。似乎是发觉了众人的视线，他歉意地点点头，跟着他的副官匆匆向外走去，也不理身后有人挽留。几个高官见此，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谈论起佩吉安卡来，班布斯见机不可失，连忙带着斯托克与坎特尔两人向外走去。
    “刚才我本想解释清楚给你们扬扬名的，你们为什么要阻止我？”大厅外，班布斯奇怪地看着斯托克和坎特尔。先前叫他不要说的就是斯托克，但坎特尔显然跟他意见相同。
    “扬名做什么？名声又不能当饭吃。”斯托克笑道，“还不如来点实际的好。名声越大，麻烦越多，这可不是我们想要的。”
    “军中的威望是非常重要的，你们的每一项战绩都会给你们未来的军事生涯添加砝码，难道你们准备一辈子当个上校吗？”班布斯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两个奇才，对他们寄予厚望，哪里肯任他们发疯，道，“乘着嘉奖令还没下来，改变主意还来得及，何况，我也没有窃取属下的功劳的习惯，回去之后，我就与上面联络……。”
    “不必了，”斯托克固执地说道，“这件事又不只是我们两个的功劳，要不是你冒着牺牲军事前途的危险同意了我们的冒险计划，根本不会有现在的局面，所以将军，这个荣誉你当之无愧。”
    班布斯看了看斯托克，又看了看坎特尔，凝视两人许久，叹道：“看来你们是不会改变决定了。我虽不知道你们到底在想什么，不过这回，就遂了你们的意吧。”
    “班布斯将军，原来你在这儿。”门口走出个人，左右张望几眼，见到班布斯后一脸惊喜地走了过来道，“你怎么能离开呢，你才是这次宴会的主角。”说着，就要拉他往里面走。
    “好好好，我会回去的。”班布斯连忙答应了，挣脱开来，对两人道，“我们进去吧。”
    “不，我们先回战舰了。”坎特尔道，“这种场合不适合我。”
    “别擅作主张可以吗？”斯托克笑道，“我还没决定要不要回去呢。”
    坎特尔道：“那你到底是走是留？”
    “呃……”，斯托克呵呵一笑，道，“还是走吧。班布斯将军，我们先回去了。”
    班布斯点点头，跟着那个来找他的人重新进了大厅，远远只听得一声欢呼，接着气氛更加热烈起来。两人对望一眼，并肩向外走去。
    “事情太顺利了。”坎特尔忽道。
    “不是很好吗？”斯托克笑道，“大家都很高兴。”
    “战争这种事情，是为了让他们高兴而存在的吗？”坎特尔反问道。
    “难道你想说不是？”斯托克嬉笑地说道。
    坎特尔并没有回答，却知道斯托克说的虽有些极端，但也确是至理，道：“战局顺利过头了，神族方面虽说形式混乱，但不应该这么脆弱才对，我心里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那你为什么不说呢？”斯托克道，“你不是相信神族方面留有后手吗？为什么不给班布斯将军解释一下，他可是从谏如流的一流领导啊。”
    “你问我，那你呢？”坎特尔道，“你为什么不说？”
    “我为什么不说？”斯托克笑道，“这个问题问得好，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就是我的答案。你满意吗？”
    坎特尔瞅了他一眼，不由得点点头，前方已是空间转移舱的位置，两人不再说话，同时进入内部，下一瞬间，便回到了第六舰队他们担任指挥官的战舰上。
    走到通往指挥室的中途，望见窗外的星空，斯托克忽的停住脚步，坎特尔也随之停下，两人望着深邃的宇宙，久久不发一言。
    “你为什么而战？”过了良久，斯托克忽然回头，打破了沉默。
    “我为什么？”坎特尔琢磨着说道，“我不知道。在亚兰达的时候，我是为了保卫海迪克斯和找你报仇，而先前则是为了生存下来，现在嘛……你呢？”
    “我跟你也一样。”斯托克与他对视一眼，又把视线转向窗外的星空，再一次说道，“我跟你一样……发现自己失去了目标。”
    刚刚来到这片遥远宇宙时，两人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以及对各种事物的好奇，两人只知道拼命学习；等到知晓情况，明白他们再也回不去之后，他们也曾失去过生活目标，好在他们很快因为得罪了人，不得不潜逃离开，并最终成为宇宙海盗为明天而挣命；但现在他们恢复了合法身份，再也用不着为明天担忧，两个人反而不知道自己的追求何在了。金钱，海盗生涯让他们赚够了钱；美女，他们并不稀罕；战争，对他们来说也没有太大的挑战，而且更重要的是，不管他们怎么奋斗，不管他们爬到何等高位，阿尔巴斯终究不是他们的故乡。也许，他们缺少一个归宿。
    呆立片刻，斯托克忽的又道：“坎特尔，如果现在有机会回亚兰达，你还会回去吗？”
    坎特尔一怔，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出来见识了之后，他们已对亚兰达的情况知根知底，知道它就是一颗文明落后的魔法行星，在高度发达的世界呆了这么久的他们，能不能重新适应那种落后的环境，还真是个问题呢。他想了想，又道：“这是没可能的事情，别想了。”
    斯托克点点头，道：“也对。”
    “两位，好久不见。”正说间，就在他们身后，突兀地响起了一个声音。
    斯托克和坎特尔惊愕地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相貌威严的中年男子正对着他们微笑，他的边上，是个个子高挑的金发女郎。而什么时候来的，他们竟然一无所知。
    坎特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你是谁？”
    “差点忘了……”中年男子微微一笑，面容顿时起了变化，体形也变化了少许，服装也与先前不同，看起来就变成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相貌精致得不可思议，叫人看了就很难忘却。
    “哦，我的天呐，你终于来了……”斯托克一看到这张熟悉的脸，几乎跳起来，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这青年，咋也不眨一下，唯恐眼前这人突然化作一阵烟消失了似的。
    他的身边，坎特尔也是一脸震惊，叫道：“王祺，你是王祺！”
    “不必叫得这么大声，我听得见。”王祺笑了笑，又道，“好久不见了，两位，听说你们这些年混得不错啊。”
    “真的好久不见了。”斯托克咬牙切齿地笑道，“你把我们害得好惨……”
    王祺笑道：“这话从何说起啊？”
    “什么从何说起，这件事再清楚不过了。“斯托克谈起当日之事，愤愤不平地道，“要不是因为你们，我们怎么会流落到这么遥远的星球，要不是你们，我们怎么会差点死在神族手里，要不是因为你们，我们中间至少有一人能娶得公主，有望统一大陆……这一切都是你们造成的，你怎么还敢说从何说起呢？”
    王祺笑道：“你只知道自己如何遭难，却不知我们比你们不幸了百倍，要不是你们弄走了那艘飞船，后面的一系列危险也许根本就不会存在，我也不会跟我的女儿失散。我这笔帐你们又准备怎么算呢？”
    “别乱扯了，以你们的实力还会有什么危险。”斯托克道：“要不是因为你们将我们抓进那个基地，我们又怎么误操作了那艘飞船，这个责任怎么能推给我们呢？要知道当时的我们根本就对科技一窍不通。”
    王祺笑道：“是啊，你们的确一窍不通。好吧，我承认是我们的错，有什么索赔方案吗，拿出来让我们磋商一下。”
    “索赔就不必了，”斯托克道，“我只有一个要求，告诉我们亚兰达行星的所在地。坎特尔，你呢？”
    ”我也是这个要求。”
    王祺叹了口气，脸上已没有了笑容，道：“很遗憾，这已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因为亚兰达行星已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你说什么！！”斯托克脸色大变不说，连表情不那么丰富的坎特尔也是目瞪口呆，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
    “这怎么可能？”斯托克看到王祺的表情，心情就沉了下去，怀着一线希望道，“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你以为这种事情能开玩笑吗？”王祺道，“刚才我说过的不幸百倍可不是胡说，还记得那次大召唤阵嘛，你们不知道，那里面过来了的人足足有上百之多，而他们中间有一部分去了亚兰达……”
    “我的天呐！这真是噩梦。”斯托克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发出惊呼之声，心里已开始想象发生在亚兰达的可怕景象，他是法尔斯帝国的皇子，很清楚那些古老的传说，知道当年被召唤者的实力是何等的强大，如果有几十人过来，别说是亚兰达了，就是阿尔巴斯，也讨不了好去。
    坎特尔道：“所有人都死了吗？”
    “没错，”王祺道，“不过还有不少人以另一种方式活下来了，只是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你们的亲人朋友……”
    “你说什么？”斯托克眼睛里露出狂喜之色，道，“原来还有人活下来了，他们在哪？”
    王祺用行动代替了语言，一招手，手心里射出一道光亮，开启了一道通往精神世界的通道，里面显示的，是一座显然落成没多久的新城。城市里面熙熙攘攘，到处人来人往，看起来十分繁华。通道拉近了位置，将他们显示得更加清晰。斯托克可以轻松地看见亚兰达流行的服饰，还有长相与他一般的人群，再加上他们的语言，这确然是亚兰达人无疑。斯托克向前走了一步，忽的回头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这个很难跟你们解释。”王祺道，“你只要知道是另一个世界就可以了。如果你想去，尽可以去看看。”
    斯托克与坎特尔对望一眼，同时向里面走去，穿过通道，向下方的城市落去，同时天降两道光华落在两人身上，两人只觉得自己身体飘然欲飞，转眼间速度猛增，一眨眼功夫就来到城市上方。却是王祺为了节省时间，特意给他们提了提速度。
    城里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上方多了两个悬浮着的人，他们也不惊讶，大部分只是指指点点几下，就各干各的去了。当然闲人也还是不少，等两人落下，就有人过来围观，将宽阔的街道都堵住了。
    斯托克两人望着周围，一时间恍若隔世，怔怔地呆在那里，说不出话来，倒是围观的人群在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皇子殿下，斯托克皇子殿下——”嘈杂的人声忽然被一个声音压了下去，有人从人群外快速挤了进来。
    这人是个胡子稍显白色的大叔，他气喘吁吁地跑到两人面前，斯托克瞧了一眼，脸上顿时露出惊喜之色，道：“阿比恩特侍卫长，你也还活着，太好了……咦，你怎么这么累？”他本待从阿比恩特身上查问一下父母和亲友的事情，但见阿比恩特如此疲劳，却不由得起了好奇心了。阿比恩特身为侍卫长，是法尔斯宫廷仅在剑圣之下的强者，除非是跟生死大敌交战，否则断然不会这么疲累。
    “你不知道，我是从城门那里跑过来的。”阿比恩特道。
    斯托克更是觉得匪夷所思，道：“这么点路你都会这么累吗？”
    阿比恩特瞧了斯托克一眼，顿时明白他不知内情，苦笑一声道：“殿下你还没感觉到吗？这个世界并没有魔力元素，所以我的斗气已经不存在了。”
    斯托克与坎特尔稍一感应，脸色顿时起了变化，坎特尔疑惑地说道：“果然，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根据现有的魔法理论，魔力应该是遍布整个宇宙所有空间的，难道这里……”
    “那样失去力量的应该是魔法师才对。”斯托克道：“跟你们剑士有什么关系？”
    “看来你们是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吧，”阿比恩特了然地说道，“我们也是这些年才发现的，其实斗气的根源也在于魔力，没有了魔力，斗气自然也就无法存在了。倒是那些魔法师，因为习惯冥想，现在大都学会了这个世界的力量。”
    “这些暂时放一放，你先给告诉我我的家人现在还活着吗？”斯托克道。因为斯托克太出色，根本没有人跟他竞争继承权，他跟自己的亲属之间的关系还算是相当不错的，他们的生死，他自然关心。
    阿比恩特叹了口气，道：“陛下已经去世了。皇后还在，我领你去见他吧。”他说完，对坎特尔道：“将军，你的母亲也在那里。”
    王祺跟希露达随便说了几句，精神世界已过去了六天，他将手指随意一弹，顿时开出两个通道。里面，正是斯托克与坎特尔两人。两人早已准备完毕，一见通道，便大步走了出来，通道随之湮灭。两人身上附着的力量也随之消失。
    “以后我们再想见到他们，是不是必须来找你？”斯托克收回看向通道的视线，转身道。
    “没错，那是我的世界，只有我才能开启那个地方。”王祺道。
    “是吗。”斯托克道，“那么以后就麻烦你了。对了，这次你来见我们，不会只是为了让我们见见亲人吧？”
    “自然不是。”王祺道，“我来是为了让你们在接下来战斗中放放水，别表现得太出色。不过看样子，我似乎白走一趟了。”
    ”差不多，我们本来就没有做下去的兴趣了。”坎特尔道，“不过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库图拉族的敌人吗？”
    “你们还记得英格尔吗？”王祺道，“他就是我的人。”
    “他竟然是你的手下，你是托莱亚人……”斯托克惊讶地说道，接着忽的用狐疑的目光看着王祺。在精神世界的时候，他早从知情者那里得知了相关的事情，推算下来，他初次碰到英格尔时王祺应该还远在亚兰达，英格尔又怎么会是他的手下呢。
    “我没有必要骗你吧。”王祺微笑道。
    这点斯托克倒是同意，他得到的情报虽然不准，但也猜得八九不离十，知道王祺或多或少要为亚兰达的毁灭负责，既然这种事都允许他知道，不怕他怀恨在心，又何必骗他呢。他道：“看来库图拉族是完了。竟然不自量力地跟你们为敌……不过你们为什么要玩平衡，而不是直接消灭他们呢，你们托莱亚人的科技不是极其发达，远胜库图拉族吗？不是传说有误吧？”
    “库图拉族的实力远超你们想象，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王祺随口解释了一句，道，“既然你们没有继续的打算，我就先告辞了，稍后会让英格尔给你通讯方式。”
    他说完，叫上希露达，两人同时消失不见。斯托克道：“我们走吧，但愿我们先前的预感是错误的。”两人身漫步着向指挥室走去。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来帮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欧米茄会变成这样？”佩吉安卡在椅子上坐下，轻声说道。他的身前不远处，是一个半透明的银色球体，里面蠕动着一团严重溃烂的血肉，依稀可以看出是人形的模样，只是四肢缩短了大半，看起来有点不伦不类。几十支电极插在球体外面，刺激着球体发出奇异的光束，像雾气一样凝聚在里面，那团血肉一碰到雾气，立刻恢复生机，向外自我修复，但恢复不到片刻，便又重新溃烂，整个过程不断地重复，边上的仪表上，欧米茄的精神波动不时攀上顶峰，显然是痛苦到了极点。佩吉安卡也很痛苦，所以他的话虽然尽量柔和，眼神却凌厉得叫人不敢正视。
    几个侦察队员暗暗叫苦，其中一人硬着头皮道：“我们在巡逻中突然收到微弱的求救信号，调查之后发现欧米茄大人负责的行星上爆发了辐射潮，我们就利用空间转移系统将他强行救了回来，我们刚才查了一下，那颗行星的居住环境是经过人工改造的，可能是有人破坏了控制中枢引发的，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其他人都死光了，欧米茄大人是因为当时在战舰内部，加上他身上有魔力防护才逃过一劫，可是我们还是晚了一步，他出来的时候魔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就变成这样。”
    佩吉安卡皱眉道：“区区辐射怎么穿得透我们的战舰？按理说寄生装甲就有相当强大的抵抗效果，再加上我们库图拉人本身就具有抗辐射的能力……这……有没有调查过辐射强度？”
    “调查过了，非常奇怪。”那人又道，“辐射强度虽大，但还没有突破战舰的防护值。要不是我们的巡逻舰在靠近时也受到了伤害，我还以为是仪器出了错。”
    “你们都没事吧？”佩吉安卡问道。
    “巡逻舰外部受损，还有一个兄弟死了，另一个受了轻伤。”那人道。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色明显有些不大正常，嗫嚅片刻，似乎想说什么，但终于没有说出口。见他如此，边上几个人脸上也都松了口气。
    “是吗？看来这种辐射的确有点不大正常。”佩吉安卡心神都在欧米茄身上，倒没有注意他们的脸色，若有所思地说道，“行了，你们下去吧。“
    几个侦察队员连忙告退。佩吉安卡转身看向欧米茄，叹了口气，然后扬起右臂，透过植入手臂内的超距离通讯设备，接通了基地的频道：“我是佩吉安卡，这里发生了点麻烦，立刻派几个辐射和生命科学方面的专家过来……”
    ……
    “这不是阿姆罗中将吗，你怎么来了？”神族主星，防卫部大楼，部长对进来的中年男子道，他的脸上满是愕然，因为这个时间约好的人并不是阿姆罗。
    阿姆罗将手一抖，手上顿时多了个皮箱，他轻轻放到部长面前的办公桌上，道：“我是受人委托过来的，资料都在里面了。至于委托人是谁，我想不用多说了吧。”
    部长脸上立刻紧张起来，将皮箱拿到手中，小心地翻开，只看一眼，又小心地合上，把手按着箱子，道：“中将阁下，里面的东西没人看过吧？”
    “你放心，连我都没有看过。”阿姆罗道，”我拿到之后就直接来了。“
    部长松了口气，笑道：“那就好，这几天我睡觉都不安稳，就怕中间出了什么差错。若是再过几天来不来，我就只好上吊了。”
    阿姆罗眼中精光一闪，笑道：“你放心了，那我们也就放心了，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吗？”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你们最大的配合。”部长道，“任何不同寻常的异变都只会引起库图拉人的注意。”
    阿姆罗微一沉吟，道：“你说的也对。那我就不多说了，等战争结束之后我们再见吧。”
    阿姆罗一离开，部长立刻提了皮箱，在桌面按下了一个按钮，座椅随即向地下降去，最后咔的一声停住，面前的门向两边打开。他走出去，向右侧研究所方向走去。
    ……
    “不得了的技术，我们什么时候在进行这种研究，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研究所某科室中，一个花白胡子的研究员盯着屏幕上的资料，赞叹道。
    “你不知道是当然的，”边上一个瘦高个的老人道，“就是我们科学院也才刚刚拿到这项技术，要不会这样，你也不会被征调来这里。”
    “原来如此，是托莱亚人吧。”花白胡子说道。
    “没错，是上头问托莱亚人指定要的。”老人道：“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完善，若有早有这样的东西，库图拉人又怎么攻得进来！”
    “如果不是我们情况危急，估计他们也不愿意提供。”花白胡子道，“唉，真不明白为什么，那些该死的托莱亚人为什么不帮忙帮到底，直接给我们提供足够战胜库图拉族的科技呢？”
    “天知道，也许是他们怕我们得到所有的科技之后会反过来对付他们吧。”老人道，“整个阿尔巴斯星域所有人都知道，库图拉在用他们的科技来对付他们。”
    “你说如果他们真的让出了全部科技，我们这边会不会真这么做？”花白胡子疑惑地问道。
    “谁知道呢，也许不会，也许会……算了，不要去猜那些政客的想法了，我们这些跟物打交道的人根本就别想弄清那些跟人打交道的政客们的想法。”老人摇头道，“先帮我们的军队应付了这场战争再说。”
    ……
    库图拉族与阿尔巴斯人的联军并没有在临时基地停留太久，用了一周时间完成休整之后，他们立刻发动了又一次大规模进攻，神族军队凭借要塞严防死守，虽处于相对劣势，但一时也没有落败之虞，一时间，战争陷入了僵局。这次再也没有第二支第六舰队来帮他们打破防线，斯托克两人固然惊采绝艳，但人力有时而穷，上次能够成功也是因为侥幸，面对这样严密的防守，他们也是无可奈何，加上他们本身没什么动力，第六舰队也只能打起了消耗战。还好，两人的才能并不只限于进攻方面，让第六舰队的消耗远低于阿尔巴斯的其他两只舰队，他们在初期就损失了二十多艘战舰，神族方面也与此相当。
    但他们的消耗，跟库图拉与神族双方的消耗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库图拉族是倾力进攻，根本不顾惜病员的伤亡，十天不到，就折损了两成战舰。神族方面在他们疯狂的打击之下也只得咬牙硬挺，伤亡虽相对较小，但他们更经不起损耗，实力下降得也十分迅速。半个月后，库图拉族方面第一线部队已损失惨重，神族方面也是精疲力尽，终于露出了一个破绽，库图拉族怎会放过这个机会，立刻挥军全面进攻，神族防线再次瓦解，防御圈外层的大片星域完全落入库图拉人之手。
    库图拉人很快进驻神族要塞，撤掉了这一带的空间防御圈，与此同时，各条战线上的军队接到命令，几个方向同时前进。不再完整的防御圈效力大降，加上神族士气低落，哪里还抵挡得住，不出三天，外围防御圈全部消失，神族已无法掌控外围的空间，但令他们遗憾的是，占领区所有行星上的居民都已事先撤离，让他们的搜索队一无所获。
    库图拉第七舰队，病员护理室舒适的床上。格罗斯将双手摊开，仰望着白色的天花板，眼神有些呆滞。他的身边忙碌着两个身着白衣，一看便知是学者或者研究员的老人，还有几个护士站在一旁等待命令。
    两个老人检视了一下数据，将零零碎碎的各种仪器从他身下的床上拔下，一人道：“格罗斯中士，你已经彻底恢复健康了，随时可以回到岗位。”
    “真的吗两位博士，可是我怎么感觉我的情况比先前还要糟糕呢。”格罗斯眼睛里闪过一种难明的色彩，淡淡地说道。
    两个老人对视一眼，都呵呵笑起来，道：“放心吧，只是你的感觉在欺骗你，数据显示你一切正常，仪器是不会出错的。格罗斯中士，你不是想消极怠工，逃避兵役吧？”
    “那怎么可能呢。”格罗斯道，“为我族的荣光效力，哪怕献上自己的生命，是我毕生的追求。”
    “说得好。”两人异口同声地赞道，“身为库图拉人，就应该有这个觉悟。不枉我们在你身上做了调整。”
    “调整？”护士帮格罗斯打开了辐射隔离罩，格罗斯正要起来，闻言停下道,“什么调整？”
    “我们用在你身上的治疗方案与欧米茄完全不同，欧米茄全身都受到严重辐射，但他有魔力防护，伤的只是表面，所以我们直接割离了辐射影响的部分，而你全身都受到了辐射的作用，机械切割解决不了问题，所以我们用的是强化你身体，从根本上战胜辐射的方法。”一个老人道，“简言之，你现在各方面实力都是大进，战斗力得到很大的强化。即使是欧米茄，也不是现在的你的对手。”
    “原来是这样，”格罗斯看了看自己的手，感觉着自己的力量，笑道，“怪不得我觉得不对劲呢，原来是因为这个。我真的要感谢你们，我现在真的很需要力量，真的很需要……”
    正说着，眼前的景象似乎陡然发生了变化，整个空间似乎开始颤动，接着舰体剧烈地摇晃起来，护理室里众人东倒西歪，瓶瓶罐罐接连不断地落下，好像地震了一样，弄得一片狼藉。好久，才平息下来。
    “到底怎么回事，难道神族方面反过来打我们了。”老人从地上爬起来，狐疑地向房间的窗外望去，护理室就在船舷一侧，可以清楚地看到宇宙的场景。但眼前那里还有什么宇宙，只有东一堆，西一堆相撞在一起的战舰，都是己方的战舰，神族方面的舰队根本就不见踪影，整个战斗队列已经完全错乱。空间中出现一条条的波纹，将四面射来的星光折射得杂乱无章。波纹每一次颤动，邻近星空中的战舰队列就会发生变化，错乱的空间能量胡乱飞射，占到什么，什么的位置就发生变动，叫人看得眼花缭乱。
    “奇怪，这好像是神族的空间防御系统崩溃的前兆。”一个老人看了半晌，诧异万分道，“我的天，神族到底在想什么？”也难怪他不敢相信，空间防御系统是这个时代各文明在战争中的终极防御手段，各文明的防御体系都是建立在这个系统之上的，没有它，战场上就没有前线后方的区别，双方可以依仗空间跳跃随意打击对方的要害部位，比如斩首行动，或者大量屠杀对方平民，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会让战争无时无刻都充满了变数，更将它的恐怖无限放大。幸好在这个年代，阿尔巴斯星域几大文明都掌握着这种技术，这使得战争双方不得不老老实实地攻城略地，先谋求拔出对方的宇宙要塞，再作下一步入侵。
    这些宇宙要塞，大部分同时也是维持空间防御系统的节点所在，只有一层层剥去这些节点，逐渐破坏对方的空间防御系统，缩小它的作用范围，才能让己方军队获得直接攻取的机会。相反，如果不打掉这些节点，企图直捣黄龙，那等待你的将是被对方玩弄于鼓掌之中，在他们的防御圈内，他们可以自由地操纵空间，也许你根本找不到机会与对方交战，只能不断在宇宙中寻找自己的方位，直到能源耗尽或者缺乏补给而死去；又或者你的军队会被拆分成无数支小型部队，转移到对方大军的炮口之下，一支接一支地被抹杀掉；又或者他们跟你对面对决，可是他们的火力就是打偏了也能命中，而你的火力却只能给次元空间增添点垃圾。
    没有人会傻到放弃这些优势，否则就是自杀行为，因为一旦系统崩溃，要想重建需要相当的时日，而库图拉族根本不会给他们机会。但现在神族就是放任空间防御系统崩溃了。他们在自杀吗？傻子也知道不是。可是这样做对他们有什么意义，就叫人怎么也想不出来了。这当口儿，不仅这位老人在怀疑，联军方面的所有人都在思索这个问题。有些先知先觉的，已开始采取行动了。
    “莫非……是托莱亚人在背后帮他们……该死的，一定是这样的。”老人忽然想明白了，既然想不出来这个意义，那就说明他们并没有真的放弃空间防御体系，也就是说，他们有办法迅速重建新的防御系统，而且其效用要超过原先的防御圈。而能提供这种技术的，想也知道科技还在库图拉族之上的托莱亚人了。
    联军方面反应很快，大多数战舰都很快进入了空间跳跃状态，准备离开这个危险之地，但令他们失望的是，他们的空间跳跃受到崩溃的防御系统的强烈干扰，根本无法顺利进行，大部分战舰稍稍进入特殊空间，就立刻被空间乱流冲了出来，返回了原地，只有少部分幸运儿逃出升天。这时，神启号上释放出一道球形的光幕，将邻近的大片区域笼罩在里面，隔绝了外面的空间波纹。余者立刻向神启号方向靠拢，大约三分之一舰队进入光幕之后，一股无形的能量潮从神王星方向蔓延开来，将路上的空间波纹完全抚平，转眼间，留在外界的三分之二星际舰队直接消失，被神族方面传送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这个新的防御系统，似乎与先前的技术完全不同，在没有节点在外部的情况下，却有着同样的效力。如果库图拉族方面没有相应的应对措施，那他们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侵入神族领地了。
    光幕越来越大，原本靠近旗舰的第七舰队最先靠拢，与神启号对接起来，神启号表层不断地变化，与靠拢的库图拉族战舰不断融合，能量在内部循环流动，逐渐向中间靠拢。中央处，旗舰上方升起了主炮，进入汲能状态。眼下他们身处神族的空间防御系统控制下，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摆脱，只有一种方法，老土，但有用：就是力量。神域中外来者都知道能量生命体体的实力，但能量生命体往往都没有什么特殊能力，他们为什么要心存敬畏呢？就是因为力量，或者说能量。能量强大到一定程度，就可以打破规则，对付空间封锁也一样，只要有足够的能量，就是空间封锁再严密，也可以轻易破去。
    两个老人虽然是生命科学方面的专家，但对空间技术也不是一无所知，见在光幕下己方战舰可以排除干扰，再加上那门主炮中越来越强大的能量，心中都松了口气，道：“还好我们的旗舰中隐藏了秘密武器。否则我们怕是都得死在这里了。”
    “不是否则，你们确实要死在这里了。”边上，格罗斯笑意盈盈，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两个老人还未反应过来，就发现头部与身体完全分离开来，握在格罗斯的手中。两人脸上挂着不信的神色，双双化光消失了。在几个护士惊恐的目光中，格罗斯露出一丝狞笑，两条手臂衍生出两把长刀，握在手中，刀光一闪，鲜血内脏齐飞，将她们切成了碎片，墙壁上被染成了红色，血腥气逼人，整个房间顿时化作了修罗场，接着几道光芒消失，房间里又恢复原样。格罗斯以刀驻地，拖刀向前半飞半走，瞬间出了房间，向第七舰队旗舰与神启号连接处急急赶去，真如风驰电掣一般。
    “咦，那是什么？”指挥室中，正在为突变的局势心焦的佩吉安卡忽然注意到正面屏幕角落中一个快速移动的红色光点。命令一下，影像被立刻调出。最先显示的就是几道刀光，接着是鲜血淋漓的人体残肢，血雨之中风一般冲过一人，脸上带着冷笑，两手各抓着一把从手臂上衍生出来的长刀。佩吉安卡双眼顿时圆睁，不可置信地叫道：“格罗斯，这怎么可能？”他这边话音未落，影像中几个士兵听到同伴们的惨叫后迅速赶来，还未有所反应，刀光又是一闪而过，将他们劈成碎片，化光消失。
    佩吉安卡心中当真惊得可以，即使是神族有能力闯进旗舰施放的空间防护罩来破坏，他也不会这么惊讶。可是库图拉人竟然会无故杀起本族人来，就很难想象了。同族互相残杀的事情在别的文明种族虽然很是常见，但在库图拉族中却绝对不会发生，欧米茄为了取信海盗曾杀了几个同伴的事他也知道，不过那是特例，最终也是为了库图拉族的利益。但现在这个绝对，却被格罗斯几刀轻易劈碎，叫佩吉安卡如何不惊。事实上，他不仅被惊到了，还一时失却了反应，心中只想着是不是这些人活着对我们库图拉族有害，他才被迫动手的之类的。
    但他毕竟是百战宿将，很快就从乱七八糟的想法中醒悟过来，叫道：“启动战舰对内防卫系统，给我抓活的。”
    “杀……”格罗斯一声大喝，将过来的几个挡路者裂成碎片，一直来到两舰连接处，想也不想就是一刀劈去。这时，他脚下忽然一颤，突兀地钻出两条触手，将他两只脚牢牢缠住，盘旋着向上包裹而来，同时上方下起了绿色的粘液，格罗斯猛然一挣，身上刀光大作，包围他的触手顿时全部爆裂，长刀一卷，在结合处的巨大血管下割除一个小洞跳了进去，险险逃开了那阵粘液雨，顺着血管中血液的流动进入神启号内。
    扑的一声，血管被长刀洞穿，格罗斯血淋淋地跳出血管，也顾不得收拾，一刻不停地向前半飞而去，目标直指指挥大厅。战舰没有激活它的生物特性，加上正在全力维持空间防护罩和超能量炮的发射，除了自愈能力值得一提，攻击力也就能对付普通人，偏偏格罗斯让人改造一番实力大进，如何奈何得了他？尽管不断阻扰，格罗斯的速度丝毫未减。
    “轰”——通往指挥大厅的门从中间爆裂开来，黑色的黏液沾了格罗斯一身，配上血管中沾湿全身的血液，给人一种肃杀的感觉。他冲进大厅，狞笑一声。
    指挥大厅里人不过，大概三四十人的样子，正忙碌着什么，库图拉总指挥官阿什米尔端坐在舰长座椅后面的平台上，冷眼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你来迟了，超能量光束炮已经启动。”
    格罗斯不信地看了看眼前的屏幕，终于确信阿什米尔不是在说谎，顿时脸上一阵颓然，随后又是恼怒无比，咬牙道：“那我就杀光你们——”
    话音未落，正前方忽然一片光亮，强烈的光芒将屏幕映得发白，主炮终于发动，白亮过后又是一暗，然后在光幕中出现了一个次元洞口，洞口越来越大，越靠越拢，接着连同旗舰在里面才剩下了大约三分之一的联合舰队从空间防御系统中转移了出来，格罗斯再看时，外面正是阿尔巴斯外围的某颗行星。联军已回到了安全地带，换言之，他再也没有逃脱的指望了。格罗斯冷笑几声，不见有任何先兆，身体忽然一动，顿时以雷霆万钧之势向后面平台上方的阿什米尔劈去。但就在将要成功的一刹那，忽然叮的一声，似有一面水晶的护壁一闪而没，接着就感到一股强大的反作用力正面涌来，将他弹了回去。
    门口处，佩吉安卡大步走了进来，道：“你疯了吗，格罗斯，竟然对我们的指挥官下手……”
    “哈哈哈，那是你们的指挥官，可不是我的指挥官。”格罗斯冷笑道，“哈哈哈，你们都给我去死。”他一声狂啸，飞身向佩吉安卡扑去。
    忽然间，一道光束从外面射来，击穿了半空中格罗斯的脑门，格罗斯顿时失去了前进的动力，随着惯性前进了一段，重重地跌落在地上，久久没有了动静。
    帕克伍德从门口进来，脸上带着不屑的笑容，他随手一抓，将格罗斯抓在手中，看了两眼，脸色却忽的大变，用难以置信的口气道：“他已经死了。”
    “什么？”佩吉安卡吃了一惊，快步走到帕克伍德身边，仔细探视格罗斯，却见格罗斯果然死了，他不禁呆了一呆，喃喃地说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阿什米尔站起来，惊异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没有消失掉？”
    “我不知道……”佩吉安卡道，“等等，我想起来了，他在搜救我手下的一个大队长时因为辐射受了伤，难道……阿什米尔元帅，我要回去找人证实一下，请等我消息。我立刻回来”
    ……
    “辐射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我刚刚找到库图拉族战舰的残骸，快点过来吧。”欧米茄负责调查的行星外，某艘穿梭机指挥室的通讯器里，有个声音这么说道。
    “明白，我们马上下来。”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挂断通讯器，道，“全体更换防辐射服，我们也下去看看。”众人连忙做好准备，穿梭机加快速度，急速下降，最后停在已经彻底破灭的城市废墟上。
    不远处就是市中心，那个发现库图拉族战舰残骸的地方。那艘库图拉族的战舰已只剩下一些残渣，从这上面完全可以想象当时的辐射有多么强烈。众人正自想象当时辐射的威力，忽的有人在地上的战舰残骸下摸出一个小型的水晶多面体项坠来。一见日光，那项坠立刻就放出奇异的光芒，投射出数行字来。
    中年男子脸上露出不可抑止的笑容，道：“看来终于到了我们神族时来运转的时候了，这真是上天的礼物，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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