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已满满

第20章


   
  “我打扰你们谈话了吗?”宋梅一身深蓝套装搭配着钻石别针――一贯的出众、傲然。   
  “没的事。”曾意如对着她点了点头。“亲家母,你过来怎么也不事先通知呢?”   
  曾意如心口不一,事实她在想也好事先躲开。   
  “我们今天刚回国,正巧经过,便进来了,希望没有造成不便。”宋梅以着疏远的礼貌朝曾意如点了点头。   
  还好,杜亚芙不像她。曾意如在心中松了口气,否则连在家都要拘谨得像客人一样,岂不难受?“你们母女俩慢慢聊,我先走了。”   
  杜亚芙挺直了脊背,客气地对着母亲说:“妈,您请坐。”   
  宋梅抿了下唇算是回答,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下回碰到亲家母要离开时,你得送到楼下去,不要让人说我们杜家的家教不良。”   
  “是。”她不自觉地绷紧了脸部的肌肉。“您和爸怎么有空回国呢?”   
  “我们到香港参加一个会议,恰好有几天休假,因此便回来了。”宋梅以她一贯的冷淡说道。   
  “您和爸打算停留几天?”和母亲说话总让她有着无形的压迫,因为母亲那种半带着同情的鄙夷总会让她受伤,那种眼神让她想起她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是靠杜家的收养才能到今天的地步。   
  “一、两个星期吧!对了,你下星期帮我安排一次报告会及参观,有些国外朋友想看一下‘风威’。”   
  “是的。还有其他需要我帮忙的事情吗?”杜亚芙礼貌地问。   
  一直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没有什么温情的向候,原来只是不曾比较过罢了。   
  融入了商家互相的暖意,竟有些不能适应杜家的惯性冷漠了。念及此,杜亚芙忽然打了个寒噤。如果商涛帆现在把他所有的注意收回,她不敢想像自己会变成如何。   
  丰食之后,更难忍受饥寒啊!   
  “涛帆什么时候从香港回来?”宋梅挑起细长而精致的眉毛,保养得宜的脸庞上泛起了一丝微乎其微的讽刺。   
  “后天。您在香港有遇见他吗?”定然如此吧!否则母亲怎知道涛帆出国呢?   
  宋梅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扯出了个睥睨的笑容。   
  杜亚芙望看宋梅,心情逐渐沉荡到谷底。   
  如果笑容可用寒冷来形容,那宋梅的笑绝对当之无愧。她最不喜欢见到母亲这种带着残忍与卑视的笑――仿若手中握着精美凶器,却又不屑让敌人的血沾上那把心爱利器的表情,那让她不安。   
  “我是在香港的一家饭店内看到他的。不过,我想他并没有看到我,毕竟当时他的处境,是不会左右张望的。”宋梅仔细地看着杜亚芙神色黯了下来。   
  深呼吸、深呼吸。杜亚芙这样告诉自己,事情不会是她所想像的。他是真的在意她,他绝对不会再次伤害到她的。这些日子的温存,不是虚幻的假相,不是他刻意的玩弄,绝对不是!   
  “告诉他要收敛一些,他私底下怎么样,我们是不干预,但,公然在大厅里搂搂抱抱总是不成体统的,熟人见了也觉得尴尬。”   
  搂抱!杜亚芙极力地想让脑子中的思绪、画面全部消失,但却无法阻止自己的脸色发白、手心发冷。商涛帆不会这样对待她的,一定是个误会。   
  “我想大概是你看错了。”   
  “你指责我骗人?还有,我什么时候和你变成平辈了?”宋梅显得有些不快。   
  杜亚芙又再次深呼吸闭上了眼,又极快地张开。   
  “对不起,我只是认为‘您’可能是因为距离太远而看错了,或许那只是一个和涛帆长得很相像的人罢了。”她在心中拼命祈祷。   
  “我不可能错认的!”宋梅斩钉截铁地说:“和他在一起的是连任安的女儿。”   
  是连丽心!杜亚芙呆伫在原地。   
  如果是别的女人,她会相信是母亲看错了。但是,对于一个她无法欺骗自己的名字――连丽心――她再也无力去否认母亲的话。   
  以为他们早就不再联络了,以为连丽心只是个过去式了。她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无助地垂下肩。   
  她是个傻子,才会一厢情愿地认定他会为了她而停下猎艳的脚步,才以为她可以留住他那颗飘扬的心。他的誓言、他的深情,只是他狩猎的工具。而她,只是他心血来潮的一场追逐啊!杜亚芙伸手捣住了即将出口的一声呜咽。   
  “你早该习惯了。他在外头的风风雨雨早已不是这一、两天的事了。”宋梅瞄了下她痛苦的表情。“看来你还是不能适应我们上流圈子的生活形态。唉!后天的教养还是不敌先天的遗传。”   
  杜亚芙缓缓地抬起头,眼脾中有着壮士断腕的绝裂。   
  “你一定要这么刺伤我吗?一再地提醒我不是你亲生的孩子,是件得意的事吗?”   
  “你――”宋梅颤抖的手指向她。“你说的是什么话?马上道歉。”   
  “我并没有错。我只是希望你偶尔会像个正常母亲一样,给我鼓励、给我安慰,而不是打击我。”一切都豁出去了,毕竟她没有什么可以损失的了。杜亚芙悲哀地咬住了唇,情绪有些激动。   
  “告诉你商涛帆的事,就是要你注意点,我们杜家丢不起这个脸。”   
  “注意?注意什么?注意他下回闹外遇时,别让熟人看到吗?”她字字铿锵地道出所感,狂乱的心绪已经无法再恢复平静。   
  “注意你的仪态与措辞。”宋梅的脸色难看至极。   
  她何必控制自己的情绪?反正没有人真正在乎她,她又何必那么执著于那些死硬的规范,让自己活得那么不快乐?杜亚芙苦笑着继续开口:“对于你们的收养,我一直是感激的,所以我一直照着你设定的模式去走我的人生路;只是,我再怎么做,我体内毕竟不是流着杜家的血,所以,在你的眼中,我注定只能是个失败者。我从不喜欢我自己,自信只是伪装出来的一层面具;而在不能认同你的价值观,但又不能违背的同时,我竟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我不懂如何去爱人,因为我不爱我自己啊!”   
  “说够了吗?”宋梅一双眼睛炯炯地瞪着她。“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会有那么多奇怪的想法。你生长在杜家,原本就该认同杜家的价值观。至于什么爱人的问题,那是你和商涛帆之间的事,别把这档事推托到我身上!”   
  明知母亲是不会改变了,但听到她声调下的忿怒,看到她的冷然,心还是一阵阵地刺痛着。杜亚芙闭起了眼,不愿再说些什么了。她宁愿此时的自己丧失思考能力,这样她就不用去想商涛帆的负心。   
  “我走了,今天的你令我失望。”宋梅微昂起下颌,头也不回地离开。   
  杜亚芙没有开口道再见,甚至没有张开眼目送母亲离去。也许母亲一贯冷漠的感情表达才是对的;如果不去在乎,也就不会有这些螫心的痛苦。她的喉咙发出受伤的低呼,眼泪已然夺眶而出。   
  怎么会觉得自己如此脆弱、如此难过呢?爱,好伤人啊!   
         ※        ※         ※   
  “亚芙,我是兰祺。”   
  杜亚芙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在经过镜子前时,甚至没有费心地多看自己一眼,只是拖着半颠簸的步子,走到门边拉开了门,她胡乱地举起手乱挥一通作为招呼。   
  龙兰祺睁大了眼,立即伸手扶住了有些摇摇晃晃的杜亚芙。   
  “你喝酒了?”杜亚芙浑身上下散着酒味。   
  “几杯而已。”杜亚芙偏着头,半靠着龙兰祺,伸出手食指与与拇指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好热。”   
  “发生什么事了?”龙兰祺合上了门,随即被房内浓烈的烟味呛住了鼻。“咳!”   
  “我只有抽几根烟而已。”杜亚芙痴痴地对着她猛笑。   
  “几根?”龙兰祺怀疑地看着溢满了烟灰缸的烟蒂。   
  一个小时前接到一向冷静的杜亚芙又哭又笑的电话,便立即冲了过来,生怕她有个什么闪失。一直知道杜亚芙在压抑着自己,却不曾想过她会选择用瞬间爆发的方式来舒解她的情绪。   
  “我刚刚一直想啊、想啊!想我有什么朋友,然后我只想到你。”被搀扶到床边的她对龙兰祺的笑看来可怜兮兮的。   
  “怎么了?又是烟、又是酒的。‘风威’打算改行进口烟草还是洋酒了?”把杜亚芙安置在床上,没有询问她究竟受到了什么刺激,她想说自然会说的。   
  “我会抽烟,而且是很会抽哦!”她还是一劲地傻笑,只是笑容却是愈来愈苦涩。“我好难过。”   
  “为什么难过?”   
  “他外头有女人,而且还是那个他交往过的连丽心。不――也许他们根本就没分开过。”杜亚芙捉住了龙兰祺的手喃喃自语。“没有人爱我、没有人……”   
  “是误会吧?”她不认为这些日子显然“改过向善”、对杜亚芙呵护备至的商涛帆是在作戏,他的重心、目光根本只在她一人身上啊!   
  杜亚芙急忙地摆摆手。“不是误会,是我母亲亲眼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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