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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五章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
    要是小骷髅会说话该多好啊？
    她以前活着的时候长什么样？
    ……
    时不时的张三一瞥瞥静静的坐在旁边的霍双笙，脑子里在胡思乱想着。
    他不喜欢想正事，却总是不经意间就开始了胡思乱想。
    应该是感受到了张三一的目光，小骷髅偶尔也会转过头，又马上转过去，十足的小女生的样子。
    大概，霍双笙以前没谈过恋爱吧？
    夜慢慢开始深了。思绪也发生了变化。
    不知怎么的，他又想起了陆望舒，轻轻的摩挲了下怀中的那把剑鞘，又想了想剑鞘里的水清。
    自己该不该去京城呢？该不该去找陆望舒呢？
    到时候见了又该怎么选择呢？
    确实，不管是张人一还是张地一，都欠水清的，可是，自己不是他们！
    但是，张三一又不能不管水清。
    虽然不是他欠的，但是，那份愧疚深深印在他的心底无法磨灭，无法免除。
    还有，自己到底该不该去见那个依旧苦苦支撑苟延残喘的叶小枫去呢？
    为什么，她也在京城？
    那柄剑碎了，会在什么地方？
    望舒剑，他是一定得去寻找的，水清也不可能一直待在剑鞘里，望舒剑，才算是她的身体，有了剑，她才算是有了几分自由。
    一件件事，涌上心头，不由得就多愁善感了。
    要是小骷髅会说话，和自己聊聊那该多好啊？
    小槐生还是个孩子，好多事情都不会理解的，他一直都没个可以说话的人啊。
    这算不算孤独？
    ……
    月亮很漂亮，朝霞也不遑多让。
    天才是蒙蒙亮，启明星高悬半空，天边就开始红了，从一点红，到红彤彤一片。
    这天，不会要变吧？
    下雨还是什么？张三一不知道。
    只是，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嘛！
    果然，等到太阳爬上来之后，没多久，就是黑云压顶。
    没有风，也没有雷，更没有闪电，寂静，压抑，闷热。
    上山的路，只有一条，两片陡峭的岩壁中夹着的一条小路，青石台阶和周围的黑青色岩壁好像是浑然天成，再看那陡峭的岩壁，像是斧子劈出来的一样，陡且光滑。
    走在峭壁中，那股压抑更加的浓郁。
    青石台阶已经窄的不允许两人并排了，张三一走在了最前面，小骷髅则在最后面，小和尚夹在中间。
    走到第四百九十九级台阶的时候，天终于下起了雨，豆子大的雨滴劈里啪啦的打在岩壁上，青黑色的岩壁更加的黑了一些。
    踏上第五百级台阶，一阵浓雾涌出，白茫茫的，张三一赶紧抓过了小和尚和霍双笙。
    不敢轻举妄动，张三一静静站在原地，奇怪的是，浓雾笼罩之后，雨声小了，继而慢慢消失。
    站了五分钟左右，周围早已经全是白茫茫一片了，看不见任何东西了，握着剑鞘，张三一朝周围探区，空荡荡的，早已经没了岩壁。
    果然，张三一提起了心。
    他早已经想到了会出现危险，因为他们在三百九十九级台阶的时候，看到了第四百级台阶上的覆甲持矛石像，现在是第五百级台阶，肯定还会出现一些什么的。
    登山路，轻松了才怪。
    “小心点”
    虽然没有任何的必要，张三一还是低声提醒道。
    浓雾还在涌着，越来越浓，但是，一点儿的动静都没有，这让张三一很是不解。
    越没动静，越安静，就会让人越不安。
    听着自己心跳的滋味，不好受。
    小槐生下意识的攥紧了张三一的手，一丝暖意从小和尚那小手里缓缓传了过来，张三一本来已经有些急躁的心，开始慢慢放松了下来。
    小骷髅霍双笙则一首持矛，一手紧紧的抓着张三一的衣袖。
    许久，似乎是有一阵风，又像是有人一声低呵。
    浓雾一阵翻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的消散。
    浓雾散去，张三一洗了一口冷气，幸亏他没有急躁，没有像无头的苍蝇四处乱闯。
    此刻的他们，站在只有两三平米大的岩柱上，周围都是黑黢黢的深渊，深不见底。
    一阵眩晕，张三一赶紧收回了目光。
    心“砰砰——”跳个不停，他竟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云雾散尽，对面，出现了一个人影。
    盘坐在地上，身上是一层暗灰色的僧袍，再仔细一看，竟也是骷髅。
    双手合十，宝相庄严。
    眼中那橙色的火，竟隐隐有点金色荡漾。
    “阿弥陀佛——”
    身边，小和尚把手从张三一手中抽了出来，双手合十，微微低头，身上，那宽大破旧的僧袍，无风自动。
    看来，这一关是小家伙的了。
    只是，双方隔岸相望，要怎么比？
    难道比念经？那骷髅和尚能说话？
    张三一摇摇头。
    小和尚缓缓坐了下去，盘起了腿，慢慢闭上了眼睛。
    “咚——”
    张三一听到了一身嘹亮的钟声，身后，小骷髅有些痛苦，身体在颤抖。
    小和尚身上，一层淡淡的金色的光笼罩了全身，暖洋洋的，但是，为了小骷髅，张三一还是带着霍双笙退离了小和尚身边，来到了岩柱边缘。
    小和尚嘴唇微动，张三一听不到声音，看样子，真的是比念经了？
    忽然，张三一记起了一件事，小和尚给他说过，不会念经，不由的，他开始为小和尚捏了一把冷汗。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忽然，小和尚身上的金光一阵荡漾，小和尚舒展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砰——”
    对面，那骷髅和尚身前的岩壁突然炸裂开来，石头簌簌的掉进了深渊，没有声音，不见踪影，骷髅的身体微微一颤。
    汗滴，慢慢从小和尚额头，两鬓，后脑勺上渗了出来，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小和尚依旧是闭着眼，没有动，只是，那眉头越皱越紧了。
    张三一死死的盯着小和尚，丝毫也不敢放松，虽然，他不懂这其中的凶险，但是，只怕也不容易，过不过关不重要，小和尚不能出事。
    对岸，骷髅和尚身前，又是一大块石头掉落，骷髅和尚半截腿已经悬在了半空中，虽然依旧纹丝不动，但，看上去已经岌岌可危了。
    阴沉沉的天，慢慢开始暗了下来，想必马上是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吧？
    这一次，张三一猜错了，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后，那黑压压的云竟然慢慢散开了，先是出现了几颗星星闪了闪，一会儿，月亮也出现了。
    月光洒在小和尚和对岸那已经只有屁股坐在岩石上的骷髅和尚身上，有些圣洁。
    斗争还在继续，别看只是在那一直坐着坐到了现在，但是，张三一能想到，其中的凶险远比小骷髅和那覆甲持矛骷髅激战凶险万分。
    终于，在月亮爬到头顶的时候，骷髅和尚屁股下面，最后一块石块也朝着深渊里掉了下去，一点儿回音也没有。
    骷髅和尚并没有掉下去，而是缓缓站起了身来，小和尚也随着站了起来，骷髅和尚站起来，足足有两米多高，朝着小和尚弯身，行了一礼。
    然后，直直的朝着深渊倒了下去，等到骷髅和尚身体倒平，就在深渊上空停住了，然后，缓缓飘了过来。
    张三一明白了，骷髅和尚的身体，就是过去的桥，一丝敬意，从心底萌生，不管他和小和尚斗了些什么，也不管他是好是坏，现在，张三一对他，有了些敬意。
    两米多长的身体，足够站下三人，小和尚没有先上去，犹豫了一阵，张三一先行踏上了骷髅和尚的身体，紧接着是霍双笙，最后，才是小和尚，在上来之前，小和尚低声念叨了一句“阿弥陀佛——”
    飘到对岸，三人踏上那快平台，一时间，骷髅和尚眼中金光大盛，橙色的火焰，迅速的覆盖了骷髅和尚的全身，没有“劈里啪啦”的声响，火焰只持续了数分钟，一颗晶莹剔透，有着丝丝金光的珠子静静的漂浮在了空中。
    轻轻拍了拍小和尚肩膀，小和尚迈出几步，双手捧过了那珠子，虽然张三一没见过舍利子，但是，也知道，那颗洁白的珠子，是骷髅和尚的舍利子。
    从此，小和尚的脖子上多了一颗吊坠。
    ……
    “槐生，你们比了些什么啊？”
    张三一还是好奇的问了。
    摸了摸胸口的那颗珠子，小和尚才缓缓开口。
    “他想和我比念经，我说我不会，他非要比，我就把以前师父念的时候，我记下的那些背了出来，他就说他输了，然后，他让我说我们比什么？我说和他比讲故事，他讲了一个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和小和尚的故事，我说没意思，我讲了一个白衣剑圣的故事，他说有意思，他又输了……后来，我们就干脆比打坐了，本来，我快要坐不住了，他又说，他都坐了几千年了，早已经坐不住了，他就又认输了……”
    小和尚最后的声音，已经在抽泣了。
    揉了揉小和尚的脑袋算是安慰，张三一对那骷髅和尚的敬意已经到了肃然的程度。
    骷髅和尚每一项都比小家伙要强，却次次认识，他在成全小和尚，也是在给自己解脱，就像他说的，他已经坐了几千年了，几百万个日出日落，多少的风吹日晒雷打雨淋的，就算是佛也该倦了。
    小和尚就是他的有缘人吧？成全了小和尚，最后用身躯为他们搭了一座桥。
    “三叔……我以后会好好念经的，也会好好打坐的，其实，他讲的那个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和小和尚的故事挺好的”
    小和尚泣不成声。
    张三一揽过小和尚，抱在了怀里。
    “三叔，你会不会那个故事啊？他……他没讲完”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和小和尚，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从前有座山……”
    “哪有这样的故事啊？”
    “是啊？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