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北杂记

三十六 站立坐,黑白灰


    郭北县,深夜时分
    后半夜,孤身一人在客栈的女子睡了。卫家的烛灯也熄灭了,醉芳楼也早早上了门板,可是还有一间不起眼的小屋内却还亮着一点烛光。
    门窗是纸糊的,屋内很小,门关的紧紧的,依稀只能看到两个看不清的身影一高一矮的在屋内说着话。
    隔着那薄薄的纸窗。
    “小人前两天去看了......木柴不见了。”矮小的身影欠了欠身子,低声带着怯意疑惑的口气说着。
    屋内的烛光不只被哪来的晚风拨动了一下,连带着屋内高个黑影也透过纸窗左右摇曳了一下,“不见了?”屋内的声音高了一下,随后又下落回来,带着些许怒意。
    “是的不见了,您看会不会被烧掉了?”矮个黑影缩了缩脖子,小声试探着问道。
    纸窗倒影出的高个黑影来回换了几个位置,随后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周家的杂役都被清退了,谁烧?再一个装东西的筒子可是用了好料子的,你又放的那么深,火烧掉底部,后面就烧不起来。
    东西,肯定是被人拿走了,不过现在应该还没有人发现这里面的真东西。
    要想办法要找回来。”屋内的声音断断续续,黑影在边思考边说着他的思路。
    矮个黑影上下点动了下头,往前走近一步,两个黑影现在一样高,靠的近了些,“那您看我们该如何来找?”
    “这郭北县小,可木柴却多。咱们要是乱找那无异于是大海捞针。而且这事儿也就暴露了。”坐着的黑影在仔细的思索。
    “这样,给我找几个木雕师傅过来。”他找到了方法,头扭朝了身边的人,吩咐道。
    “是,我明天就去。”矮个黑影再次一弯腰,说话话后就朝着门口走来。
    “先去吧。”高个黑影也随机站起了身,啪啪的响声传到了屋外,他拍了拍手。
    屋檐上方的瓦片被风吹动的哗哗直响。
    屋内的烛火,眨眼一下就灭了。
    郭北县,一大早,郊外
    秋分今天没去上工,三个人一大早就拿着柴刀,背着箩筐朝着郭北县外的山林去了。
    离近年关,山上的树枝木丛都失去了葱绿之色,变得干枯萧瑟。一路走来,到处望去皆是一片枯寂之色尽收眼底。
    韩秋分拿着柴刀走在最前面开路,书生戴着一顶斗笠跟在后面,不时的跃上附近的山石或是树尖,为几人指路。卫先生拄着拐杖,也戴着顶斗笠,步履迟缓,气喘吁吁的跟在最后。
    树林的边缘处,好一点的树木灌丛早就被县里的樵夫给伐的差不多了,尽是些枯枝败叶落在地上。
    前方的秋分一眼不发,紧紧绷着嘴唇,步伐又稳又快,手里的柴刀时不时就快速飞动,从身前掠过后,总能带飞一大片,枯枝杂叶,开出一条路,他时不时的抬头看看书生的指尖方向,或是回过头看看身后的卫先生。
    书生的轻功很妙,往往是脚尖轻轻一压,就上了树梢或是山石,有时他为了图方便,甚至会从树梢上跃下。在那半空中还往下飘动的枯叶上轻轻的一点,又再次拔高,飘出去一截,要不是顾及着下面的两人,他早就没影了。
    呼呼,山林间风的呼啸,叶的摇动也比不上卫先生急促喘息的响声,他走的很慢,往往都需要先用拐杖朝前借上力,他才能趴在拐杖上往前挪动,肃寒的冬日,生生让他走出了一头的汗水。
    不知又走了多久,几人离郭北县已经走远了不少。
    “你们...你们让我休息一下!”卫先生终于是不行了,喘息着喊了一声,一脸疲惫的往地上噗通一坐,也顾上什么仪容姿态了,将手里的拐杖一丢,往后找了棵树干一靠,休息了起来。
    不远处神采奕奕的书生正站在树梢上,背负着双手。猛烈的风快速的将他的衣袍吹的向后跑去,在这枯寂山林的映衬下,他身上倒是多了几分高处不胜寒的意境。
    周身缠绕着一圈从下往上飘起犹如漩涡般的枯叶,书生从高处落了下来。他了撇嘴朝着坐在地上用皮水囊喝水的卫先生走去。
    到了树的另一面,书生抱着手倚靠了下去,一腿站直,另外一边则搭了过去。斗笠下的脸则朝着卫先生方向侧歪着,脸上带着笑意,嘴里劝慰道,“你啊,平时别只知道喝酒和教书。再不出来走动走动,身子骨会吃不消的。”
    韩秋分也停住了脚步,随手将柴刀往腰间一插,抱着两只手朝着二人所在的树走去,在书生的对面,卫先生的侧面,背朝着树干微微倚靠了下去,眼睛盯着身前,脸上没有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卫先生,没有回话,只是懒洋洋的仰着头,一手抱着一条屈起的腿,另一只手则垫在了头后。
    三人围着一颗树,一个穿着黑衣面无表情,一人穿着灰袍,挑动着眉毛面带笑意,一人坐在中间慵懒惬意的闭着眼。
    像是被静停住的景。
    窸窸窣窣
    树林的落叶中好似出现了响动和沙沙声。
    既像风,也不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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