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之旅

    安静了没两分钟！
    霆霓无奈再次捉住玥的手腕，按压着她指间的举动。
    “给点耐性。”
    “这个点上已是忍耐的极限。”玥赶紧把另一只不安分的手藏到身后。
    “别乱给自己设限。”霆霓把她的手一拐顺势把另一只手也施加枷锁。
    “在他们磨磨蹭蹭的时候，可能云翳已经遭遇不测了！”
    两手挣扎几下动弹不了，玥一脚狠狠落在霆霓脚上，那个疼让霆霓一时松懈，她赶紧从大掌脱出并远离霆霓的魔爪，却不料披风被霆霓践踏脚下，在跌成狗吃屎前，她翻身踢向他的膝盖窝……
    尡分了个神偷偷往后瞄，霆霓殿下和人类小孩在这时候干嘛？安安静静却又异常激烈，比起场上两位，场下的似乎更有趣——霆霓殿下和一个小女孩打起来了，简直是奇观，她禁不住为人类小孩呐喊加油，可以让殿下咬牙切齿的，果真后生可畏。
    最后玥双手被扣背后、双腿呈下蹲姿势被绑了起来。
    “喂，这是对待淑女的方式吗？”玥吼道。
    “如果你是淑女的话。”霆霓指着她鼻尖，刚刚被蹬的一脚还痛着，“让他们自己解决！不干预异界的事情，你说的！这是给云翳的考验，你说的！”
    呃……考验，是哦！
    所谓考验，不是本人自己领悟的就没有意义了。
    “乖乖待着。”
    这下，玥果真安分异常，剩下两颗眼珠子转啊转估计在天平两端不住度量，心里还是放不下。
    “他是魔族，是妒罗锦的孩子，尤加利在这里可是整整生活了五十年。”他们的孩子没有她想的如此需要照料，他相信云翳一定有他父母亲强悍的一面。
    这是霆霓用来自我催眠的话，如果相信了——
    她把注意力强行扭回大白驹和云翳公主上。
    极地弧光，如同圣者的光芒，把把云翳公主所踏足的每一寸土地上的污秽之物都化为乌有。
    白天，半淹没在太阳的光芒中，尚且感觉到它的锋芒，夜色想必把弧光的璀璨突显无遗。
    轻柔、美丽而暴戾……
    先前云翳公主说过，白驹的魔法是云翳授予的，那么白驹定了解这招，也会用，只是程度不一，所以他知道这360℃无死角的大杀伤力魔法的弱点。
    大白驹闪躲在弧光的狭缝里，看似惊险却轻松地躲过云翳的接近。
    这是一般魔族不可能做到的，通常的做法是死命往光屏施加压力，直至魔法的屏障被击破，或者云翳公主支持不下去。
    大白驹轻松，云翳也是游刃有余的。
    虽然在魔界被打上“弱”国的标志，光魔法的魔族在这片土地扮演着卑微的角色，它的光芒美丽亦极其具威吓性，到无法忽视的地步，这也是邻国水王时时刻刻在提防，还偶然挑衅的缘故。
    在别的异界光魔法的地位是非常尊贵的。
    物以稀为贵啊，巫女的召唤魔法也很稀罕，全世界只有十来人使用，异族却很鄙弃，认为那是下三流的手段，不说，他们自己利用得不亦乐乎。
    玥兴奋之余不忘吐槽一下。
    回到正题，为何云翳公主会使用这种笼统的魔法去攻击单个体，而不是有目标的攻击大白驹？
    “是打算一不做二不休的，干脆把大白驹给咔擦——”食指在脖子上划两下，玥托着下巴欣赏地道，“不愧是魔族，长得那么漂亮还能干……”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云翳！”
    呵呵！
    云翳当然不是想“咔擦”掉大白驹，不然他现在还能活蹦乱跳。
    “一刀能砍中要害当然是最好的。若是我的话，只能把大白驹被困在自己的领域内，这样比较容易把控不让里头的人受伤同时也能下手……”
    “哎呀呀，早想好作战计划了。”不是嗜血的魔鬼，就是输不起，“浑水摸鱼的做法是适合你这种眼睛不好的……”
    玥顿住，瞄向霆霓。
    “难道，她看不见你所谓的生命线？”霆霓悄声。
    怎么会？
    玥望向渐渐陷入困境的云翳。
    看见还是看见的，不然在她提出考验要求的时候，云翳不会那么淡定，把伤害降到最低的想法是天真，也说明了云翳心里根本没有下定决心，没有领悟，她只是硬着头皮应战的。
    经过一轮的孔雀斗艳之后，稍微唤醒一点战意的云翳发现并不凑效而不得不把魔法提高层级，因为她看不见？
    力量是相互的，当云翳使用高阶魔法的时候，一直被闲置的大白驹也活跃起来。
    因为大白驹是依靠吸收对手发出的魔力才能燃起战意，而触发皿之壁则需要到一定的量，“生命线”才能清晰呈现眼前。
    现在应该看到了，又会下不了手吧，才会想到这愚蠢的方法。
    云翳公主啊，这是你的考验，如果不能冲破自己的心，那就永远只是二次使用者。
    能赢过大白驹这个同是二次的使用者，不过——
    玥深深吸口气，最后还是忍不住抽泣一声。
    站在旁边的霆霓一惊，却迟迟不敢把她松绑。
    “绑得太紧了吗？”霆霓试探的问。他当然完全没有那样怀疑，还嫌她太轻松了。
    玥摇摇头，把手慢慢从绳索里抽出来。
    “大白驹和白驹一样，就算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光之国民，他们亦以等同的心爱着这片土地。”
    突然说这种话？她抽泣绝不是因为这感动，不然抽死他。
    声音够小的，但场上的有心人还是能听见的。
    霆霓也不急着把她绑回去了，人类小孩最厉害的不是巫女的召唤魔法，而是那张嘴，总不能塞住她嘴巴吧。
    “这里是魔界，也有那种世俗的偏见吧？”
    什么玩意？
    “就是男人才是居住在食物链顶端那种的……”
    这严重偏离的话题？
    “我想会比你认知的好一点。上一届的火王·熄非常的可怕，受各国人民尊敬，还有历届水王，结界守护者的力量也是均衡的。”霆霓琢磨半会，补充一句，“虽然现在身处的大环境是那样，男人是有自身的优势，但我想作为女性只要努力，突破自己的界限只是时间问题。我觉得这机会是等同的。”
    “对，时间，你们就可以。就算我有这样的心，人类的女性受环境和自身结构影响，只能困在狭小的角落挣扎生存，要冲破界限，不是单靠个人努力就可以实现的。”
    话题有点超出人类小孩的年龄了吧，她扯大老远的是想干嘛？
    霆霓不懂，大白驹可听懂了，是指责他自私，罔顾云翳公主的幸福什么什么的。
    若考验通过了，人类小孩就会让云翳公主离开，她就能飞出“光”的牢笼，在外面世界的光芒下自由飞翔。
    云翳公主她是怎么想的？
    白驹从来没有真切了解。
    “小心——”
    云翳公主失声唤醒闪神的大白驹，眼看弧光就要削肩而下，他身周燃起混浊的黑晕，而就在这刻，云翳清楚看见那黑白相并的线。
    只要往这里砍下，大白驹就——
    黑暗力量在七彩的极地弧光中逐渐膨胀，眼看就要吞噬光芒，云翳慌忙跳开，避开大白驹身周的吞噬暗魔。
    “云翳公主？受伤了吗？”
    大白驹收起魔力。
    云翳定定看着他身上，没有听见他的呼唤。
    大白驹顿时明白了，刚刚她可以做到的，为何不？
    “抱歉，虽然你说这是你们迟早面对的事情，但我还不确定。”尤其是见过大白驹的魔法后，他是白驹的一部分，怎么说砍掉就砍掉，脱离就脱离。
    “云翳公主可是爸爸。”大白驹突然说，刚毅的脸上禁不住浮现一点小孩子好奇，“为何公主是爸爸？如阳光中飘逸的羽毛般温柔的云翳公主，这完全不合理。”
    她是爸爸！
    “因为当我抱起你的时候，我就不能从那双红眼睛上移开……”云翳公主脸上温柔的线条稍微轻松，而后一转成坚决，“我想把你留下来，朝曦便提议把你收留在四号楼，可是我说我想把你带到六号楼看那里的夕阳，你的眼睛和那里的夕阳同色。然后朝曦说，想不到我那么狠心。”
    如此，一开始就给白驹定了一条不平坦的路，他的人生从此会变得不那么容易，在经历千辛万苦从海的那边飘到这里，获救了才是艰难的开端。
    “我说若留下你就必须接受十二宫的祝福，这样看起来更无情，更残酷，朝曦夫人说我那刻的坚决就像她严厉的老爸一样。”说到这里，云翳笑了，也沉默了。
    “云翳公主？”
    “你会怪我吗？白驹他怪我吗？”
    “怎么会？”他几乎是立即否定。
    “其实我根本没有想那么多。当时天真的以为，你从海的另一边漂流到这里，何其的艰辛，想必已经经历了一次生死，说不定能在光生活下来，何况你是个非常罕见的拥有光魔力的孩子。”。
    白驹最终被允许留下来不是没有原因的。
    那是一个旅程的结束，正是另一段旅程的开始，艰难和痛苦还远远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