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灭世录

    砰！
    房间的门被摔开。
    “孔雀呢？”
    言秋一脸苍白，气息凌乱不堪，她一边扶着门框，一边向里面张望，眼睛里尽是急切。
    封小武回头看了言秋一眼，一脸悲痛。
    言秋推着门框，借着劲道儿快步向这里靠来，她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师妹正安静躺在床榻上，微闭着的眼帘，隐约能看到灰暗的眼睛。
    言秋深吸一滞，她跪坐在床边，将孔雀的手抓起。
    那手冰冷如死物。
    “孔雀，师姐已经回来了。”言秋将她的手贴向自己脸颊，眼睛里无尽哀伤。
    凌月出现在门口，她同样一身伤痕。
    之前她冲进那群黑衣中想要借着压力突破自身极限，可他们却像是了然她的想法一样，只是不断消磨她的灵气与体力。
    若不是后来剑一长老回援，兴许她真的会被留在那里。
    凌月看着言秋悲痛模样，默默转身离开。
    这一战剑山最终赢了，却没有一人开心，整个剑山都沉浸在悲痛中。
    这一战，剑山弟子死去近七成，胜利带来的只有紧张感消散后的无尽疲惫，左右都是好友的尸首，一时间悲从中来，有人不禁潸然落泪。
    同为剑山弟子，悲欢自是相通，有一人落泪，很快就成了哭声遍野。
    “哭什么哭！”剑一长老立起了眼睛，“谁乐意看到你们哭？那些死去的弟子吗！”
    哭声戛然而止，剑一长老环顾一圈后，“让孔雀来见我。”
    “回剑一长老，孔雀师姐已经……”一个弟子更咽着说道。
    剑一长老心头一阵慌乱，就听一旁的陆清池追问道，“她怎么了？她现在哪里？你说清楚！”
    在陆清池心中，赵一这孩子做事稳健，但为人喜欢油头耍滑，他不是十分喜欢；言秋那孩子不是不好，只是一根筋地想着剑，太过呆板；唯有孔雀这丫头最讨他心欢，天性活泼开朗，不为剑痴狂，一直持有一刻纯真的心。
    “她被封小武带到客休处了。”那弟子开口。
    话音未落，两人一同消失在眼前。
    剑山之外，剑三长老仍旧守在那里，他看到围攻剑山的诸多黑衣尽数被诛灭，心中最后一丝担忧也消散了。
    他已经腐朽，连生命都快燃尽了，只差最后一阵风便会倒下。
    啪嗒，啪嗒，啪嗒……
    近百道器纷纷跌落，剑三长老已经无以为继了。
    可就在这时，他却看到有一道身影向这里缓缓靠近。
    剑三长老想要极目远眺，却始终不能看清楚，他想要向剑山示警，却发现自己没办法传讯……
    剑三长老强撑不倒，直到那人走近，才看清竟然是剑主！
    剑主手上提着一个滴血的头颅，向这里蹒跚而行，他同样看到了剑三长老。
    “你……”剑主疲惫的脸上多出忧虑的神情，他谈了一口气，“你为何这般傻？”
    剑三长老笑了笑，“我终究对得起你与剑山。”
    说完，剑三长老仰面倒下。
    剑主想去搀扶却又迟疑起来，况且他同样已经力歇。
    ……
    剑山客房处，两道身影匆忙冲进来。
    “孔雀呢？”陆清池开口。
    随即两人一同看向床榻方向。
    “孔雀！”陆清池快剑一长老一步到了床前，他将被褥一揭，床榻已经被血水染红小半。
    陆清池一脸凝重，他不停打量着孔雀，沉声道，“这一击打碎了她的脊髓，随后她又不断透支生命……”
    说话间，他将孔雀扶起，盘坐到了孔雀身后，双手贴着后背、不断将灵气灌入孔雀体内。他一抬头，“言秋，快去把剑主的那颗丹药拿来！”
    听见他这么说，封小武眼睛开始明亮起来，莫不是孔雀还有救？
    言秋却是迟疑不定，“师叔，那颗丹药是剑主好不容易换来的，而且孔雀已经……”
    “叫你去拿，你就赶快去！”陆清池呵斥起来，他才不管那丹药是不是剑主保命的东西。
    这时，剑山之外传来剑主的声音，“剑山还有谁人在？”
    陆清池、剑一长老、封小武已经言秋愣了一下，相互对望起来。
    “言秋你去看看剑主怎么回事，剑一长老你来稳住孔雀的伤势。”说罢陆清池奔了出去，显然冲着剑主房间去的。
    这一次言秋没再迟疑，直接出了剑山。
    她看到剑主立在不远处，当即躬身道，“恭迎剑主！”
    言秋状态同样不佳，这一切剑主皆是看在眼中，他低声问道，“剑山怎么样了？”
    言秋抬起脑袋，眼神中有些傲然，“剑山尚在！”
    剑主心头一声叹息，暗道只怕是惨胜吧，“先把剑三长老扶上山吧。”
    “是。”
    言秋将剑一长老背起，刚走了两步发觉剑主没有跟来，一回身却发现他正在后面蹒跚，当即向着剑主这里走来，准备扶他一把。
    “不要靠近我。”剑主陡然出声。
    “嗯？”言秋一脸疑惑。
    剑主摇头，并不回答，“剑三长老命在旦夕，先将他送回去吧。”
    言秋点头，快速向着山上赶去。
    ……
    陆清池去得快，来得也快，他一手掐开孔雀的嘴巴，另一手托着一颗半个指头大小、泛着赤红色光泽的丹丸，猛地拍了进去。
    陆清池灵气作引，推动药力散化开，又向着伤口处聚拢去。
    封小武一脸紧张地看着，连大气都不敢喘，直到陆清池停下手中动作，才开口问道，“这位大叔，孔雀她还有救么？”
    “大叔？”陆清池上下打量着封小武，“你哪里来的？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赵一带我上来的，孔雀她现在到底是生是死呀？”封小武追问道。
    “你很担心她？”陆清池皱着眉头。
    “她对我很好，算是一个朋友吧，我不希望她就这样死去。”封小武解释着，希望陆清池能告知他孔雀的状况。
    “哦。”陆清池又打量一眼封小武，叹息道，“这丫头受伤之后若是好好休养兴许还有救，现在……”
    “这样么……”封小武一脸悔恨，“如果当时我不松手……”
    “不过她生机还未完全断绝，若想救她也不是没有办法。”陆清池看向窗外，“只是……”
    “只是什么？”封小武瞪起了眼睛，“如果能救她，再难我也要试一试！”
    “太困难了。”陆清池摇头，“连我都下意识地选择了放弃，你过去也不过是徒劳送命罢了。”
    “是去哪里采药？”封小武目光烁烁，“你告诉我是那里，采什么药？只要能救她回来！难道你甘心看着她这样死去么？”
    “圣山——无生花！”陆清池缓缓开口。
    封小武当即愣在当场，陆清池将这些看在眼中，心头却在冷笑，说什么再难也会一试，不过是说一说罢了。
    谁料少年接下来的话令陆清池惊讶不已。
    封小武皱着眉头说，“圣山有几朵无生花？我曾经采过一朵出来，还会有第二朵么？”
    陆清池强行镇定下来，“有的。”
    封小武点头，“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陆清池见封小武掉头就往外走，急忙出声喊道，“等一下。”
    “怎么？”封小武面带疑惑。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肯这么帮她么？”陆清池盯着封小武问道，“你喜欢她？”
    封小武脑袋沉了下来，他微微摇头，“我不希望和我关系好的人死去。”
    “你们关系很好？”陆清池问道。
    “嗯，她对我很好。”封小武点头，“还有什么事情，回来再回答你。”
    “你等会儿。”陆清池再度开口喊住封小武，“你真去过？”
    “你似乎并不担心孔雀。”封小武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不由盯着陆清池问道。
    “不，我比你更担心她，所以更要确信你说的是真是假，不然白白浪费时间等你回来，还不如寻找其他办法。”
    封小武惊疑起来，“你还有别的办法能救孔雀？那你大可以再我走后试一试！如果我真的没有回来，也不会耽误到孔雀。”
    “哼，哪里有这种好事！”陆清池冷笑，“我说的办法九死一生，孔雀的死活多半还是要看你。”
    封小武神色一正，“这件事交给我吧！”
    说罢，封小武转身离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床铺上的人却是发出一声呻吟，封小武伸出的脚，顿时又缩了回来。
    “孔雀！”封小武又惊又喜，连忙奔向床榻。
    “还不赶快去。”陆清池急忙催促。
    “可是孔雀她……”封小武一步三回头。
    “这是回光返照！你再不赶快就晚了！”陆清池一脸急切，推着小武向外行去。
    “哦，哦。”封小武一脸茫然，半信半疑地向外走去。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孔雀的声音再度传了出来。
    “孔雀！”封小武再度冲了进来，他看到孔雀已经坐了起来、正准备下床，连忙上前阻止，“你别乱动，先躺好，现在感觉怎么样了？伤口还疼么？”
    “是你救了我？”孔雀轻轻摸了摸胸口，原本彻骨的疼痛如万蚁撕咬，现在全然不见了，那里贯通的伤似乎也好了。
    “是我！”陆清池抖着眉头走了进来，他辛辛苦苦顶着得罪剑主的风险救回孔雀，险些就被人顶了功。
    “陆师叔？”孔雀一脸惊讶，“你回来了？”
    “是呀，丫头。”陆清池走过来轻轻抚着她的脑袋，一脸溺爱，“一回来就看到你重伤濒死，平日教你的事情都忘记了吗？”
    孔雀笑着摇头，没有提之前的事情，“陆师叔，师娘答应你了吗？”
    陆清池脸色微暗，“不提也罢。”
    封小武一脸愕然地立在一旁，最后终于忍不住开口，“不是说要无生花的么？”
    面对封小武，陆清池自然不会有多少好脸色，“骗你的不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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