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境污染

    夏仁刚喝的一碗粥差点吐出来，被呛得咳嗽了两声，擦了擦嘴说道：“你是不老会的人？”
    “并不是。”
    朱有钱说道：“我只是加入了不老会而已。”
    “那有什么区别。”
    “区别很大，我加入他们，只是为了获取情报，就和我加入其它异派组织一样。”
    夏仁挑了挑眉：“那你是二五仔？”
    朱有钱否认道：“也不是，我从来不向任何人提供其它组织的情报，也因此一直都没有暴露，我所收集到信息，全都是为了保护我和我家人的安全。”
    “那也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吧……”
    很难想象他拥有这么多身份，平时是怎么生活的，不会搞混吗？
    不对。
    夏仁突然意识到了另一点。
    如果朱有钱一直在维持着不让自己暴露，他就必须要避免自己出现在同时有两个他加入的组织的场合，因为两方都认识自己，势必会露馅。
    但是听昨晚易知余说，这场婚礼，邀请了不知基金会和巫师联盟，还有各个异派组织的成员。
    这样一来，他的做法不就前后矛盾了吗？
    夏仁眉头紧皱，这才回想了刚刚他的请求。
    他所有行为的答案，就在刚刚那句话里。
    保护他的家人。
    “是什么让你如此害怕？不惜暴露也要聚集起这么多和污染有关的人出现在你的婚礼？”
    朱有钱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你对不老会了解多少？”
    夏仁愣了愣，说道：“只是知道这个组织比较神秘，并且里面的成员都身居高位，掌握着政府权利和巨额的社会财富。”
    “这些内容基本没错，但不够细节。”
    朱有钱说道：“根据我的了解，不老会的成员其实没有那么简单，里面聚集了蓝星最顶尖的富豪，站在政权最高点的官员，从商业巨鳄，到警督的大警长、议会的洲议员、还有仲裁院的大法官……
    他们是最谨慎，最胆小的一群人，但这群掌握了世界上最多的权利和金钱，所能够发挥出的影响力，就连我也难以想象。”
    “他们的手已经能够伸到整个人类社会的方方面面，想要做什么事，完全无迹可寻，这也是基金会迟迟找不出哪怕一个不老会成员的原因。”
    “不知道你想过没有，是谁有能力将他们召集起来？”
    夏仁只能摇头。
    这已经严重超出他的知识面了，对于官员和商业什么的，他一窍不通。
    朱有钱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不老会的背后，有另外一个组织在操控着他们，那个组织利用名为格拉基的旧日支配者的力量，许诺给他们长生不死，代价就是必要的时候，他们要为对方所用，来完成一些事情。”
    “我整合了我所知的所有情报，才勉强能够知晓那个组织首领的身份。他的名字叫周远，曾经也是基金会的成员，是十二王之一蛇王的徒弟，不过基金会内部将所有关于他的信息全部封存，只有博士才有权限阅读。”
    “周远？”
    夏仁感觉今天惊讶的次数，比去年一年还要多。
    周远……当初以黄秋远的身份接触过自己，用的是警署刑事专家的身份。
    自己虽然知道他很强，但没想到这么强。
    不过回想起来，其实对方早就表现出了一些可以的细节，比如那些蛛丝，不老会行动时，偶尔也会留下蛛丝作为痕迹。
    说起这个人，朱有钱的语气中，也充满了不确定：“没有人知道他实力有多强，也没有人知道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不过我知道他在寻找什么。”
    “周远主要寻找的有两件东西，其中一一个，是位于西洲不知道具体方位的，被称之为秘林的地方。”
    “秘林？”
    夏仁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朱有钱马上说了一件令他匪夷所思的事情：“你应该对于前段时间的瘟疫比较熟悉，除了非典型恐虫症外，在埃塞拉市，和达拉斯市，都分别发生了另外两起没有成功扩散的瘟疫。另外，星之彩其实也算是瘟疫的一种。
    如果我告诉你，这些瘟疫全都是周远在操控，你会不会相信？”
    “……”夏仁。
    他已经躺平了，接下来不论朱有钱说出什么更加劲爆的内容，他都不会惊讶。
    “他引发瘟疫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灭绝人类，而且这些瘟疫都在他的控制范围内，就比如非典型恐虫症，主要的源头就是钻地魔虫的幼虫，处于第一龄的状态下，繁衍受到限制，无法迅速大规模的寄生，但是如果到了第二龄，则没有任何办法能够阻止它们扩散，人类将无可避免的走向灭亡。”
    说起这个，夏仁回忆当初，在东浦市瘟疫爆发那晚，确实发生过幼虫进入第二龄，然后集体婚飞的现象，但是那批第二领的幼虫很快便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再也没出现过。
    没想到竟然是被周远自己消灭了。
    夏仁不解问道：“那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朱有钱回答说道：“就是为了引起混乱。通过大规模扩散的瘟疫，来引起政府骚乱，借此找出秘林隐藏的位置。”
    夏仁还是听不懂。
    朱有钱接着说：“那片秘林里，隐藏着最高联盟政府统一世界，并维持了千年的秘密，现在人们所看到的那批站在最高处的政客，其实全部都是傀儡，实际掌控人类社会走向的，并不是他们。”
    “……”夏仁。
    “截止到半个月前，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走入过那片秘林。”
    “那现在就有了？”
    “是的。”朱有钱点头说道：“周远已经进去了。你应该知道沧澜，她曾是基金会A级调查员，后来叛逃出基金会，加入了巫师联盟。而在那之后，她便一直处于失踪状态。”
    “这个我知道，沧澜的那那件名叫【蛇神】的收容物，其实就是曾经的蛇王吧。”说了这么多，终于有一件事是夏仁知道的了。
    “是的。基金会的十二王来历非凡，他们知道秘林的位置，但想要从他们口中问出，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虽然我不知道周远的具体计划，但很大可能，沧澜的失踪和他有关，而他已经通过某种方法从蛇王那里知晓了秘林的所在地，并达成了他想要的目的。”
    “什么目的？”夏仁问道。
    朱有钱摇头：“我不知道。”
    夏仁想了想：“你刚才说周远想找两样东西，秘林是一样，另外一样是什么？”
    朱有钱说道：“是一本书，曾经被收容在基金会总部第十八层，由博士亲自看管的书。”
    所有的线索终于串联了起来，夏仁恍然大悟：“那本书在你手上，所以你害怕周远会对你不利？”
    “是的，我不会把那本书交给周远这种人，所以如果对方想要，除了杀死我，没有第二种可能。”
    夏仁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那这跟你的婚礼有什么关系，你现在聚集这么多人，万一对方不是这段时间来呢？”
    “他一定会在这段时间来。”
    朱有钱不知为何，语气非常肯定：“十天前，不老会又召开了一次会议，但是这次却没有通知我，我就已经预感到了，周远知道我在乎什么，也知道我的想法，但他不在乎。”
    夏仁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吗？”
    朱有钱看着他，没有说话。
    夏仁说道：“我很想直接跑路，面对这样的敌人，我不觉得有我在，事情就会出现什么转机，无非就是多送一个人头。”
    朱有钱叹了口气，还是没有说话。
    夏仁烦躁地闹闹头：“算了，反正都答应你要保护你的家人了，到时候如果看打不过，我直接抱着你老婆跑路就行。”
    朱有钱目光诚挚：“谢谢。”
    他走后，夏仁转头望向秦芸。
    虽然还未张口，但是秦芸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
    “说起来，咱们家已经很久没有打扫了。”
    秦芸笑着说：“参加完婚礼，就回去住两天吧，总在外面跑，总要有个落脚的地方。”
    她说的家，是木星市的那间房子。
    夏仁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说道：“吃过早饭，我跟朱有钱说一声，让他安排把你和陆怡一起送回去。”
    “嗯。”
    秦芸低头扒拉着饭，显得有些沉默。
    ……
    ……
    两天后。
    宅邸里热闹非凡，天寺院家是老牌的名门望族，朱有钱更是商业巨头，来自世界各地前来祝贺的宾客足有几千人之多，这还是有所限制的情况，不然会更加夸张。
    不过好在天寺院家的老宅地方比较大，所以并不会显得拥挤。
    秦云和陆怡都已经送走，夏仁留下了莉莉陪在自己身边，多少有了几分安全感。
    若单论实力，莉莉应该比他还要强一些。
    “希望不要出意外吧。”
    他们坐在椅子上，隔着老远，便是缓缓向礼堂走去的那对新人。
    周围热闹非凡，这场婚礼已经尽量低调，但奈何婚礼双方都不是普通家庭，所以有些方面无法避免。
    光是记录这场婚礼过程的摄影师，就有足足上百人，分为好几个团队，从各个角度取景，就是拍电影也没有这么夸张。
    一个上午，就这么在热闹的气氛中度过，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到了下午，宾客们一部分吃饭时喝了酒，所以气氛比上午的时候还要热烈。
    婚礼会持续两天，他们中大部分人今晚都会住在这里。
    吃过宴席，短暂的休息过后，今天的婚礼进入到了下半程。
    可能是样貌比较出众，也可能是被周围的气氛所影响，今天已经有许多人来主动找夏仁搭讪。
    对于这些只是看中自己皮囊的女人，他一概拒绝。
    就在夏仁刚刚又摆脱了一个女人，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时，却突然感觉到，阳光似乎黯淡了一些。
    他抬头望向天空。
    只见一片巨大的云朵，缓缓从远处飘了过来。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很足，就连夫石山上的云雾都没有出现，眼前这片云，似乎显得有些突兀。
    它是纯白色的，和以往天空中能够见到的云并不明显区别，只是它的形状稍微有些特殊，不知是巧合还是其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双张开的白色翅膀。
    望着那片云，他的心跳突然不受控制的加快了起来，一股强烈的心悸莫名泛起。
    他望向四周，想要找到朱有钱的身影，却看到了那些负责拍摄婚礼的摄影师。
    所有的摄影师，此时都是同一个表情，同一个动作。
    他们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像是虔诚的信徒，将手中的镜头抬高，对准天空中那片云。
    ……
    ……
    同一时间，世界上所有带有显示功能的联网电子设备，不论是手机屏幕，还是电脑、电视、影院的大屏幕、商业广场的广告屏、智能冰箱、智能手表、汽车中控屏、游戏机、机械加工车床的控制台……不论这些设备原本有什么作用，正在播放着什么，此时全部停止。
    所有的屏幕，全部出现了短暂的乱码，随后重新开始播放画面。
    画面中，是一朵云。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立即使得整个社会都陷入了混乱之中。
    所有的直播中断，所有的电视台都在发狂，所有人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不论他们正在做什么，不论是着急、焦躁、无所谓、好奇、愤怒……所有人的目光，却总是会不自觉的被屏幕所吸引。
    ……
    ……
    【以下，为基金会记录的（未命名）事件经过。
    （附：全世界约有总计153亿人目睹了大部分过程，目击者约占总人口77％。）
    新纪元，1107年，14时42分50秒。
    “云”出现。
    14时45分24秒。
    “云”漂浮到夫石山上空，共有76名神女出现，发动能力，将300平方公里的土地封锁。
    信号未中断，保持直播。
    14时45分30秒。
    梦境之主周远出现。
    14时45分40秒。
    范围内99％的人类确定死亡，所有尸体均无任何外伤，体内无任何病变或污染，死因无法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