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陆地

    贺琴见章鸣冲来，枪口朝上“砰砰砰”打响一梭子弹。
    她想把章鸣吓住，真冲来不得已时子弹是要往身上打的，打中胳膊大腿不打紧。她知道他恢复极快，但子弹不长眼啊！万一击中要害，人就完了。
    章鸣当然不知道贺琴的想法。见女人枪口朝天，以为陆人不敢打他，速度未减，三两下就跑到李智慧面前，竖起手掌砍向李智慧的脖颈——这是一招致死的打法啊！
    贺琴一声尖叫：“小心！”
    李智慧不是提前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躲，而是通过刚才利攻击较量，五段的她看清章鸣现在地位下降了两段，比她还略低一些，吃惊的同时，想着如今的章鸣段位不如自己高，可以和他硬抗，制服章鸣，捆起来再想办法使他恢复记忆，一个可爱的小哥哥不就回来了吗？
    想法很好。
    但章鸣这一掌砍来伸手格挡时才发现：章鸣虽然段位比她低，身体的强硬度、力道远非她可比。
    李智慧是用拳头的挡的。碰上章鸣的掌背，只听“砰”的一声响，手背传来一阵生疼，人“噔噔蹬”向后倒退了好几步，不是贺琴在后面扶她一把，整个人都会倒在地上。
    贺琴拉着李智慧就朝树后跑，边跑边喊：“晴岚，打他腿！”
    其实晴岚在章鸣目露凶光疾驰而来的时候手指已经放在扳机上，准备开枪。这个特种兵出身的姑娘一旦有了战斗意识，感情什么的统统被压制住，眼里只有敌人。被前方的李智慧遮挡，没有找到开枪的机会。
    贺琴拉着李智慧一跑，章鸣完全暴露在晴岚面前。她向章鸣的下三路“哒哒哒”打出一梭子弹。哪料章鸣反应奇快，只见他身形一晃，从晴岚的角度看上去只有虚花的身影，几乎不见人……子弹“噗噗噗”全部钻入砂石中，腾起一片烟雾。
    贺琴想起在青海西宁劫持他的皮卡尔，章鸣曾说过，当时六段的皮卡尔，即使有几十个战士同时开枪，只要场子够大，基本上伤不了他，在六段的眼里，子弹飞行的轨迹看得一清二楚，加上他速度奇快，能够轻易躲过。
    她把李智慧向身后使劲一甩，端枪朝章鸣扣动枪机。边打边喊：“一起打，快！”
    毕竟，章鸣现在只有五段出头，况且距离太近，只有不足十米，两支冲*锋*枪齐射，大部分子弹被他躲过，腿上还是挨了两发子弹。
    虽然没有立刻失去行动能力，还能一瘸一拐地奔跑，但这种情况下再躲避下雨般飞来的子弹，章鸣清楚地意识到：完全做不到。
    他可不是来送死的，逃吧！
    在贺琴和晴岚换**的功夫，眨眼间章鸣跑的不见了踪影。
    李智慧这会儿被贺琴甩了个跟头刚从地上爬起来，跳着脚焦急地喊：“再打，打腿……打倒捆起来给他打药……”
    换好**的俩人再朝前看去，哪儿还有章鸣的影子？
    “快指方向！”贺琴向前跑出几步，看不见人，只好回过头求助李智慧。
    李智慧手指右手方的树林：“里面，跑出快一公里了。”
    这还追什么？
    晴岚说：“可以追下试试，他腿应该中枪了，我见他跑的时候有点瘸。”
    “追吧，不过别作指望，你没听智慧说？屁大功夫跑出一公里。”一个多月来日夜思念的章鸣，怎么也想不到是以你死我活的方式见面！贺琴情绪恶劣，“智慧你慢点……刚才你说什么？”
    “快跑出一公里这句话？”
    “不，前面，打腿。”
    “噢，打倒捆起来。”
    “后面一句？”
    “打药，对，就是这句。”
    “你说的是基诺洛夫的那个什么药吗？”
    “强制恢复记忆的药，LIR。”
    “想起来了，LIR，你俩都是因为这药醒过来的。”
    “不叫醒过来，是恢复了在陆地生活的记忆。”
    “是这个意思吧。对，没错！”贺琴突然像发了癔症，上前一把拉住李智慧：“你是怎么想到的？这办法好！咱们把章鸣抓住，送到SVP注射LIR……”
    “那不是过去的章鸣能回来啦？”晴岚疾步从后面跑到俩人的前面，“还不快追！”
    “追！”贺琴一脸兴奋地跟着晴岚跑。
    李智慧三两步超过她们：“我说两位姐姐，这样追下去只会越追越远，得想个办法。”
    “想啥办法？山里又不能跑车，不就得靠两条腿嘛。”晴岚道。
    贺琴说：“有办法！过去跟章鸣抓海人间谍的时候，经常用直升机……”
    贺琴没说完，李智慧一下高兴了：“对呀！坐直升机在天上闻着他的气味儿追，他腿伤了，总要休息养伤的。你俩再给他腿补几枪，打断最好，让他走不成路，我们想怎么捉怎么捉。逮到直升机上去阿姆斯特丹，注射LIR。”
    一番话说的三人一块儿眼冒精光。
    说做就做。
    由李智慧打电话给宾格上校，详细说了遇见章鸣的前前后后，又讲了三人的打算。
    不出意外，宾格上校听完后激动不已，让李智慧三人继续追踪章鸣，他立即向罗斯将军汇报，尽早联系直升机去接她们。
    他说军方有的飞机上配备专门捕人的网子，如果澳洲军方有最好，没有他来想办法以最快速度让人送过去。
    “子弹不长眼睛啊，最理想的方式是不开枪。这孩子吃了不少苦，不说万一打死，就是打伤都让人难过。”
    听了李智慧转达宾格上校的话，贺琴和晴岚都十分高兴。
    “上校话说的暖心，应该的！”贺琴说，“要不是章鸣，现在海人恐怕在陆地已经开始批量制造海人间谍了，陆地将乱糟糟一片。”对章鸣的贡献，贺琴知道的最清楚，从一开始她就是直接参与者。
    在李智慧的带领下，三人一路追着章鸣跑。途中，宾格上校打来电话，说今天晚了，罗斯将军联系了直升机，明天上午晚些时候才能去暮伊山区载三人抓章鸣。捕人网到时候一并随飞机带过去。
    也是，天色已晚，忙碌了一天，几个姑娘只喝了点水，连饭都没顾得吃。李智慧没事，贺琴和晴岚饿得脑袋都耷拉着。
    找了块平展的地方，晴岚把背来的野营帐篷支起来，随便吃了些带来的罐头、面包，贺琴和晴岚躺下，李智慧在一旁打坐练功。她觉少，又要靠她时时注意章鸣的动向，所以她边练功边守夜，准备到快天亮时由贺琴她们起来，换她小睡一会儿。
    贺琴、晴岚俩人躺下睡不着，晴岚“呼哧”一下坐起来：“你们说，一个人怎么可以变成另外一个人？”
    贺琴也坐起来，接口道：“现在把你打傻，你就变成另一个人了。”
    晴岚恨恨地看着贺琴：“别以为我文化水平低不懂……我的意思，难道章鸣一丁点都想不起我们？”
    “这方面智慧妹妹最有发言权。”贺琴向李智慧努努嘴。
    “现在想起来啊，恢复记忆之前我就是一根筋，完完全全、地地道道是个海人，就是从海底来到陆地，消灭你们这帮该死的陆人的……等记忆一点点恢复，从记起一些人一些事开始，慢慢意识到其实自己也是陆地人……特别是那个词，‘洗涤’，对，就是这个词，一想起‘洗涤’，一下就什么都明白了，就像大梦被惊醒……”李智慧说话时沉浸在过去的情景之中，表情僵僵的带着一丝痛苦。
    “你们说，章鸣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晴岚这会儿脑子就是想不通海人的所谓“洗涤”为什么那么彻底：“哪怕醒一条缝，他也不至于和我们以死相搏吧？”
    “打个比方，你手机里有款游戏，《狙击兵》是吧？”见晴岚点点头，贺琴继续道，“你把它删了，下回还能打开玩吗？”
    “玩个屁！软件都没了上哪儿点开去？”
    “是啊，章鸣认识我们，和我们关系不错，相当于一个软件吧？海人把这些删除了，重装了和我们是敌人的软件，你说他上哪儿知道我们曾经是他朋友呢？”贺琴循循善诱。
    晴岚说：“道理吧，我明白。我就想不通人脑又不是电脑，怎么会删除的这么干净彻底……”
    “干净彻底的很呢！我那会儿连我自己的长相、身子都不记得，坚信这是总部为了我方便到陆地执行任务重新仿陆人组装的……彻底吧？”李智慧说。
    “行了，道理我明白，”晴岚看起来有些烦躁：“不用跟我说这么多，我不想想明白这些狗屁事，把好端端一个人变成一个完全不同的人，这种手段太残忍！”
    “谁说不是呢！海人就该彻底被消灭……好好呆在海里呗，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何必大费周折害人！”贺琴的愤怒感被晴岚吊起来。
    “睡吧两位姐姐，明天早点起来换我，至少睡两个小时鼻子才灵？”李智慧道。
    “现在闻得到他不？”贺琴问，
    李智慧答道：“闻不到，他跑跑停停。明天坐飞机找吧，我们总不能一夜不睡跟着，你们会累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