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巴雀儿

第一百七十一章:那方故土那方人


    姜二听了杨易的话,一脸诧异地望着眼前的杨教授说道:“杨老,您这个是啥意思咧?讷听得不明白。”
    杨易接着说道:“这个事还是让郑主任和你说吧。”说着话指了指上午出席剪彩仪式的郑立夏,郑立夏连忙站了起来,和姜二握了握手,说道:“姜师父,你好,我是太原理工大学的郑立夏。”姜二连忙说道:“幸会幸会。”两人又坐了下来。
    郑立夏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太原理工大学的建筑学院要改革,现在建立了一门辅科副课,堪舆学课,但是懂这方面知识的老师太少,所以杨老师向我们推荐了姜师父您,我们这次特意来请姜师父,希望姜师父能前往太原,出任学课的讲师。”
    姜二听了,瞪大了双眼,自己一个泥腿子当讲师,感觉跟个天大的笑话一样,等一会儿回过了神,嘴里连忙喊着:“哎,可不敢咧,可不敢咧,这么大的事,讷可不敢接咧,讷是个啥人咧,讷去了误人子弟误人子弟咧。”
    杨易听了,笑着说道:“二兴啊,你就不要谦虚了,也不要推脱,这个事只有你了,别人我信不过,我也不推荐,你知道为什么吗?”
    姜二连忙摇了摇头,杨易接着说道:“就凭你刚才两个误人子弟的说辞,就说明你有良心,不功名,你教出的人一定错不了,你那些个知识是课本里没有的,而我们目前也没堪舆这门课程的教学书籍,所以你是最佳人选,就把你肚子里的那点本事给学生们讲讲就行。”
    姜二还是摇头说道:“不行咧,杨老,讷连个初中差点么上完,咋教别人?再说咧,就讷这口条,一说话一股子山药蛋味,你让讷去教人?那不是祸害人吗?不行咧不行咧。”
    郑立夏和杨易相互看了看,都无奈地笑了笑,杨易挠了挠头说道:“你这个方言确实不行,但是普通话你可以慢慢学。你肚子里的学问做不了假,我自认为我赶不上你。何况这堪舆学只是副课,辅助学问,在学校不记分数的,所以你也放心,没什么误人子弟,你再好好想想,我不为难你。”
    姜二听了脑袋还是摇成了拨浪鼓,嘴里说着:“杨老,这可真不是讷脸面大,您请不动讷,而是讷真的没这个本事,讷连自个都么活明白咧,还做育人的营生?传出去让人笑话咧!可不敢咧可不敢咧。”
    郑立夏听了姜二这话,连忙接着说道:“姜师父,您过谦了,您知道为什么我们上午要参加您学校的剪彩仪式吗?本来胡厅,就上午那位胡素平女士,他也是杨老师的学生,和我这次前来,就是考察姜师父你的,剪彩只是赶巧,胡厅临时想出了给你捧场的主意。胡厅瞧着你开办了这个艺术学校,立马就表示,一个能想着弘扬民间艺术的人,一个懂得传承的人,一个会做教育事业的人,不用考察,是绝对有资格当讲师的,所以胡厅连您中午的宴会都没参加,就回省委汇报去了,胡厅对你的评价是很高的,姜师父就不用推诿了,你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姜二听了为难得很,当下还是没有同意,杨易也不为难姜二,说道:“二兴,行了,我们也不让你现在就做决定,毕竟你也有家室和自己的事业,你和大家伙商量商量再做决定,只是我热切地期望你能来太原。”说着话又和姜二客套了一会儿,让姜二考虑一段时间,临走时杨易又对姜二说道:“二兴,我们对你的邀请,是无限期的,没有时效的,今天你不同意,日后我们还会来的,期待着你的加入!”。
    这突然而至的邀请,
    让姜二措手不及,自己在云山的事业才是刚开始,“兴艺商务公司”才刚有了眉目,学校刚成立,艺术团也刚兴旺,所有的一切姜二都还没有准备好,都只是发展阶段,就有了这档事,姜二不光是担心这些个事,姜二心里还有一份怯懦。
    姜二一颗无处安放的归属感,在云山好不容易寻到了,现在有了自己的家,又怎会去考虑漂泊,所以姜二是不会同意杨易的邀请,姜二要和自己的二秀在云山扎根,在这片美丽,纯朴,厚道的土地上扎根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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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9年盛夏,燕州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二十多年前,一位疯市长任清波的名字,留在了燕州市人民的心里,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雄伟的古城墙把老城围在其中,仿佛一瞬间历史被定格,“一川两地古今城,三年五载云中景”(原口号为“一轴两城建大同,三五年后大不同”此处为了应景,有此改动)的口号在任清波的任期里实现了,隔着一条川,仿佛跨越了千年,一边是高楼林立的繁华都市,一边是古朴沧桑的千年古城,让游客们穿梭往返在历史的长河中,尽情的荡漾。
    一辆挂有晋A车牌号码宽敞的商务车,从省会一直开到了燕州,路经云冈石窟,停在了一条宽敞的四车道柏油路边,柏油路一边是植满绿荫的山坡,另一边是十里河川“武周川”,车上下来了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身形健朗的暮年老者,一只手挽着一个五六岁的孩童,朝着不远处一座水泥桥边走去,车上下来的几个人准备跟随,老者回了回头,用标准的普通话对众人说道:“你们不用跟来了,都回车上等着,我带着小新走走。”车上下来的人听了,又都回到了车上。
    老者不让人跟着,大概是不想后边的人看着自己已经湿润的眼眶,这一老一小走到了桥头上,老人望着眼前的青山,精神开始恍惚,嘴里念叨着:“不一样咯,不一样咯。”接着又回身望着河川对岸一座像元宝腚一样的土包山梁说道:“是这,就是这,变化太大了。”
    孩童抬头问道老者:“爷爷,你说啥呢?啥不一样?”老者蹲了下来,对孩童说道:“小新,你不知道咧,爷爷啊,小时候就在这地界猴害咧,比你再大一点点的时候。”
    孩童听着爷爷说话的方式突然变了,变成了自己听不懂的方言,说道:“爷爷,你说的是啥话?我听不懂。”
    老者失笑了一下说道:“你听不懂爷爷说的甚?”接着琢磨了一下,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是听不懂咧,爷爷都快忘记咧,来这就不由自主地想这么说咧。”
    这时,一个十来岁的孩儿突然从远处的林间树行里跑了出来,瞧着桥头站着的一老一少,这个地界很少有人来,孩儿于是好奇地喊道:“嗨,你们是干甚滴?”老者身旁的孩童听了,对老者说道:“爷爷,爷爷,他说的话和你一样,都咧咧的。”
    老者听到了乡音,心绪激动地冲那个孩儿招了招手,说道:“孩儿,你过来。”那个孩儿听了,也不怯生,连蹦带跳地下了坡,接着跑到了老者的跟前,继续问道老者:“你是干甚的?咋到这儿咧?”
    老者瞧着孩儿说道:“讷啊?以前就住这咧……你是谁家的孩儿?咋跑到这么人的地界咧?”
    那孩儿瞅了瞅老者,脸生得很,自己也曾见过几个爷爷来过这片林子,但是眼前的这位,自己不曾见过,于是说道:“谁说么人咧,讷爷家就住这咧!”说着话一指山林,高处
    里隐着的一块地方,老者搭了个手篷,望了望,果然山林中隐约有所小房,那老者依稀记着,那块地界以前住的都是外来户,曾经的地名叫“东山葛蛋”于是询问道孩儿:“你叫个甚?你家大人叫个甚?”
    那孩儿一挺胸,说道:“讷叫李祥银,讷大叫李飞。你还没告诉讷,你是干甚滴咧。”
    老者听了,思索着说道:“李飞?……李飞。”接着略显激动的说道:“李飞是你大?那你爷家住这?你大也住这吗?”
    那孩儿也不见外地说道:“讷家在市里边咧,讷爷和奶在这儿养野山鸡咧,讷放暑假,陪讷爷住。”
    老者猫下腰摸了摸那孩儿的头发,说道:“养野山鸡啊?好咧好咧,你咋不说普通话咧?”
    孩儿接着用普通话说道回答道:“我会说普通话,但是我爷爷和奶奶说方言,我跟在他们身边,再说普通话就容易咬舌头,所以就说方言了。”说完这句话,又变成了方言说道:“你还没和讷说,你是干甚地咧?”
    老者听了,笑呵呵地说道:“讷啊,讷是你爷爷的朋友,讷就是来寻你爷爷的咧,能带讷去找你爷爷吗?”
    那孩儿听了,仔细瞅着眼前的老者,不像是骗人的主,随即点了点头,扭头朝林间一条小道跑去,老者挽着自己的孙子,也缓缓地跟了上去,老者顺着小道往山林中的那间小屋走去,隐约地听得见林间“咯咯咕咕”散养的鸡鸣声,孙子指着不远处对老者说道:“爷爷快看,鸡,鸡,好多鸡。”接着嘴里也学着那些野山鸡“咕咕咕”的叫了起来。
    老者瞧得见,心里感叹着,脑子里更是在搜寻着记忆,搜寻着那些个过往,那些个野山鸡仿佛变成了一只只羔羊,在林间觅食,突然间,从山林中传出了阵阵久违的山歌,那一声声山歌高亢而又明亮,随着大山的回音,层层叠叠,就像岁月中流淌的时光,不停地回溯,老者顺着山歌的声音瞭望着,那山林不见了,四周变得光秃秃的,只有少许圆蓬蓬的沙蒿,一个系着白毛巾的汉子,站在山坡之上,甩着手中的羊鞭,高亢的唱着动情的山歌:
    “羊个肚子手巾儿~三道道蓝;
    咱们见面面儿容易~拉话话儿难;
    一个在那山上吆~一个在那个沟;
    咱们拉不上个话话儿~就招一招手;
    瞭得见那村村儿吆~瞭不见那人儿;
    泪蛋蛋抛在沙蒿蒿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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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一回村村伤一回心》
    演唱:一瓶高
    作词:杨东红
    作曲:一瓶高
    几疙瘩云彩老蓝天上飘;
    野鸡扑愣愣惊动树稍稍;
    硷畔畔上望不见母亲瞭;
    窗花花还贴在老土窑。
    鸡不叫一路路上狗不咬;
    心儿扑通通敲打静悄悄;
    圪梁梁上听不见妹妹笑;
    水格灵灵生得模样俏。
    摸一回树身想一回根;
    回一回村村伤一回心;
    天高地远向谁问;
    梦里找不到老家门。
    见一回故土想一回人;
    回一回村村丢一回魂;
    亲亲人儿那里寻;
    隔沟飞过来唢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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