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梦启航

    除夕晚上，旭刚一家人坐在电视前一边包饺子一边看着春晚。刚满两岁的儿子坐在一旁拿着麦芽糖香甜地嚼着，一家人快快乐乐，洋溢着新年的气氛。
    “开锅了，尝尝怎么样？”母亲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饺子走了过来。
    “不咸不淡，正正好！”旭刚夹起一个放进嘴里。
    “去，就你贪吃，先喂儿子。”悦悦递过去一只小碗和一支叉子。
    “宝宝，洗洗手，吃饺饺，看谁能吃到那枚硬币。”旭刚接过餐具，帮孩子洗洗黏糊糊的小手，拿叉子边看电视边喂。
    “肯定是我……”儿子边吃边比划，一家人开心地笑起来。
    “咦，太神奇了。”魔术开始了，当看到魔术师从杯子里变出一个水果时，悦悦好奇地说，“怎么变出来的。”
    “嗨，魔术而已，都有玄机，不可能凭空消失、也不可能凭空出现。”旭刚将饺子切成两半，叉起一块塞进孩子嘴里。
    “废话，就你知道。”
    “嗯……嗯……嗯……”儿子突然用双手拍拍自己的嘴，吸引大家注意。
    “怎么了，不会呛着了吧？”
    “现在是见证神奇的时刻……”悦悦刚要上前查看，突然听见儿子学着电视里的样子，边说边从嘴里吐出了一枚硬币。
    “哈哈哈哈……宝宝是个大魔术师！”孩子可爱机灵的样子逗得全家大笑。
    “哇……怎么可能……”当看到镜子里面伸出一只人手时，旭刚惊奇地舌桥不下。
    “切，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刚才是谁说的：魔术而已，都有玄机。”
    “有本事你说说玄机在哪里？”
    “你看你看，刚表演完，网上的魔术揭秘就出来了。”她拿着手机递给旭刚。
    “啊……原来这么回事。”
    “你以为呢？哎，不过看过魔术揭秘，感觉就没那么好玩了。”
    “说的也是，这网上还真是啥都有……”边翻看着手机，他边思索着，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旭刚“蹭”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吓了孩子一大跳。
    “干啥呢干啥呢，一惊一乍，跟接到报警似的。”悦悦抱起孩子连忙哄逗。
    “哦，没事没事，你们吃，你们吃。”他拿着手机来到阳台，点燃一支烟，边吸边在搜索引擎里敲入“大变活人魔术揭秘”几个字……
    “张支队，张支队，我知道怎么回事了……”第二天早上，旭刚一路小跑来到张坚果办公室。
    “瞧你那个样子，跟发现了新星球似的，这是怎么了？”
    “张支队，我……我知道奥秘了……”他便说边把手机递过去。
    “嗨，你小子把我当羊肉涮着玩是吧，就为了一个魔术揭秘，大年初一的一大早把我从被窝里叫过来呀？”
    “不是魔术揭秘，是范大队离奇牺牲的真相！”旭刚缓了口气，一本正经地说道。
    “什么？”听到这句话，张坚果“噌”地瞪圆了眼睛，要知道，作为老搭档，他和旭刚一样一直把范志强牺牲一案挂在心上，巴不得早日破案，还战友一个说法。
    “你看这个《大变活人》，”他指着手机上的视频，“一个红衣女孩躺在箱子里，魔术师和三个穿着黑衣服的助手一起将箱子密封起来，然后魔术师装模作样地耍了一番‘魔法’，而此时红衣女孩早已换上黑衣服，悄悄打开箱子后面的木板溜到箱后，再把木板恢复原样。这时魔术师打开箱子，里面空无一人，最后女孩混在助手里一起离开。整个过程人们的注意力都在装神弄鬼的魔术师和那个箱子上面，而丝毫没有想到女孩已经换了和助手一样的衣服悄悄离开，而整个舞台的背景也是黑色的，这就使得人们更加难以注意到身穿黑衣的助手们……”
    “啊……”看到这里，张坚果下巴颏差点掉到地上，惊得站了起来，“你的意思是……”
    “由此我联想到范大队牺牲一案，那天我们冲进厕所后，大家注意力全部都在躺在血泊中的范大队和柴小民身上，很少有人注意到身边的人。”
    “这……”听完他的叙述，张坚果也猛然想到了什么，当日的情形再次浮现在脑海里，“那日看见志强久久没有出来，为了防止意外再次发生，我和特警大队长一起带着8名刑警、6名特警冲进厕所。当时我们的注意力都在被害人身上，而这些警察来自不同的警种，相互之间未必熟悉，凶手此时若是身穿警服隐藏在门后或者房梁上，待我们冲进去时趁机混在里面未必会被发现。后来你和其他警探一起围了过来，再后来大批警力赶到，大家一起将厕所地基挖开，在附近大范围搜索，凶手定是此时趁机逃脱了。”
    “是的，一切合情合理。”
    “可是，这只是我们推理，听起来还有些天方夜谭，根本没有确凿的证据呀。案发附近全是庄稼地，根本没有视频监控，后来刑警支队也将那天参战的警察一一调查询问过，没有发现有价值的信息。现在时隔两年多了，去哪里找线索呢？”
    “这……”听到这里旭刚也犯了难，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冥思苦想起来。
    “还饿着肚子吧，走，去我家边吃早饭边商量吧。”张坚果邀请到。
    “等一下！”就在这时他突然睁开眼睛。
    “怎么？”看着他猛然一惊，张坚果奇怪地问。
    “张支队，你忘了，当时我在新闻处工作！”
    “啊……对对对，”听到这里，张坚果突然拍了一下脑袋，“想起来了，当时你带着一名同事扛着录像机去的！”
    “当时正在制作《海滨卫士系列报道》，对每一次的现场录像，不管后来用到没有，都会保存起来！”
    “是的，好小子，这也能想到！”张坚果面露惊喜拍了他肩膀一下。
    半小时后，新闻处的同事来到单位打开门，3人一一查看当时用于制作和保存视频的所有电脑和硬盘，不放过每一个文件夹。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上午反复查找，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文件包里找到了当天的录像。
    “太好了，幸亏没有删掉！”旭刚激动地差点蹦起来。
    小心翼翼地打开这段视频，将进度拖到冲进厕所的那一段儿。因当时是扛着摄像机跑进去的，所以镜头也在不断地上下晃动，走进厕所后，拍到的全都是大家的背影。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录像一帧一帧地前进，看着一个一个侧影和背影，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1、2、3……13、14、15、16……17……”当数到17的时候，张坚果和旭刚不约而同地蹦了起来！不错，正如刚才张坚果所说，他当初和特警大队长一起带着8名刑警、6名特警冲进了厕所，如此算来，当时站在厕所里警察应该是16名，而旭刚他们摄像机却是拍到了17个人影。
    虽然镜头不太清楚，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是这个视频足以证明了旭刚的推测是正确的，狡猾的凶手正是利用了“大变活人”这一手法，从警方眼皮底下生生逃脱了……
    看到这里，二人心情反而沉重起来。不，不是沉重，说得更贴切一点，是惭愧、是难过，甚至是感到悲哀。悲哀什么呢？悲哀凶手竟然如此杀害了自己的战友，又大摇大摆地从眼皮子底下公然溜走了？还是悲哀两年多过去了，这么一个小小的把戏居然才被警方发现？亦或是悲哀一个刑警大队长牺牲这么多年，凶手却还在逍遥法外？到底悲哀什么呢？或许只有你身处他们的环境，才能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他们此时此刻的心情……
    半小时后，当时参与行动的特警大队长来到张坚果办公室，几人对视频上的人和当时的位置逐一进行辨认。在排除其他16人后，一个右脸侧对着摄像机的高高身影跃入眼帘。
    “就是他了！”旭刚几乎叫了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对方，将其侧脸和身形深深地印在脑海里！
    “事情都过去两年多了，去哪里追捕凶手呢？”张坚果沮丧地问。
    “这也是令我头疼的问题，”看了他一眼，他继续说，“同样一直困扰我的还有一个问题，烈酒究竟是如何混入景区里梦才矿泉水中的？幕后元凶又到底是谁？”
    “你还在思索这个问题？”
    “是的，困惑不解开，案子不破，我就感觉心里不踏实。”
    “想出门道了吗？”
    “还没有，不过我考虑，既然外围无法突破，我们就从内鬼入手。”
    “内鬼？你查出内鬼了吗？”
    “是的！”
    听到对方肯定的回答，张坚果惊异地张大了嘴巴：“什么？真的假的？”
    “那日受杨振奋木马入侵手机偷拍照片的启发，我在启航分局的指挥中心电脑中发现了被植入的木马。”
    “啊？有此事？可是指挥系统是与外界网络隔绝的，内鬼是怎么将窃到的消息传给自己的呢？”
    “原因只有一个，这个内鬼在分局具有一定位置，可以不受怀疑地进出指挥中心在电脑中植入木马，同时具有登录内部系统的权限，从而获取到窃来的信息。”
    “这个人是谁？”他迫不及待地追问。
    “那天我故意用水损坏电脑，趁机重新配备了一台，目的就是在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让其现身在新电脑中重新植入木马。为了更加确定地拍到这个人，我事先在指挥室里正对着这台电脑的隐秘处安装了一个针孔摄像头，清楚地拍到了这个人的真面目！”
    “是谁？”
    “袁永利！”
    “啊，是他！这个畜生！”听到这个名字，张坚果一拳击在桌子上。
    “张支队，小点声，目前还不是时候摊牌的时候。”旭刚稳定一下情绪，“虽然不是刑侦出身，但是我知道办案一定要追上线、清源头，直至挖出元凶，否则只会打草惊蛇、前功尽弃！”
    “刚子……”抬起头，看着旭刚信心十足的样子，他将双手放在双肩，“听说过你的梦想，在我心里，你早已是一名合格的刑警，一名出色的刑警！”
    “过奖了，”旭刚点燃支烟，接着分析，“我在跃进路警务所工作过，在我的记忆里，跃进村暴富、袁永利到任和假酒的出现，几乎是前后脚发生的。现在回想起来，这应该不是偶然。”
    “哦？你的意思是……”
    “大胆猜想一下，正是跃进村开发后一夜暴富，村民们手中有了钱，才引起了制假者的注意，他们制造假冒伪劣产品、以次充好甚至直接制造烈酒销售给村民们。而他的到任，正是为假酒充当了护伞！”
    “有道理！下一步打算怎么做，对他采取行动？”
    “不，我想放长线、捞大鱼。”
    “哦？”
    “虽然确定了内鬼，推测出凶手杀人后金蝉脱壳的方式，可凶手是谁？制假者是谁？窝点在哪里？贩卖网络又是如何铺开的？这些我们都未掌握。六个谜团还有四个没有解开，一旦草率收网必定打草惊蛇。”
    “嗯，是这样。”
    “所以下一步我想将计就计，暗中监视，顺藤摸瓜查处幕后真相！”
    “顺藤摸瓜？”
    “是的！”旭刚灭掉烟，干脆地回答，“虽然出于某种顾虑或者说工作需要，你一直不愿让我插手案件，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此案显然与郎峰脱不了干系。”
    “这个……”提到郎峰，张坚果突然一愣，刚想说什么，转而又闭上了嘴。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请放心，不管此案涉及到谁，我都会秉公执法，对得起这身警服，对得起从警时庄严的宣誓！”
    “刚子……”看着对方正义凛然的样子，张坚果怔在那里，久久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擦了擦红润的眼圈，“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工作要讲究分工合作，既然市局上次明确了分工，你们还是把精力用在社区的排查走访上，好吗？”
    “好！”旭刚答应道，“我尊重办案程序，定会将我这一亩三分地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