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残地缺传

第二百八十三章 商都诡事


    戴文忠在一旁忙介绍道:李大侠,这位就是当今圣上。李残见他小小年纪却不怕生,不禁微感诧异。
    于是回答道:陛下,臣是来保驾的。小皇帝歪着头问道,既是保价为何又不贵?
    戴老师告说我是皇帝,除了我娘别人都得向我下跪。李残忙回答是是。
    然后双膝跪倒高呼道:吾皇万岁万万岁。这句话一出口,随行的文武百官才算是放了心。
    小皇帝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又指着美雪说道,你呢?戴文忠解释道:陛下,此女子乃是扶桑国秋筱宫亲王,按本朝律例无需下跪,只行礼即可。
    小皇帝,却忽然摇了摇头:戴先生,可书上不是这么写的。书上说我中华天朝上国。
    圣天子在朝,夷狄当三跪九叩才是。就是他们的国主来了,也理当向我磕头,怎么区区一个亲王就可以不下跪呢?
    戴文忠不免有些尴尬的说道:启奏陛下,规矩已经改了。先帝在朝时为了防白虎番作乱,与扶桑、百越等国约为兄弟,其使臣按律……按律不用下跪……听了这话小皇帝不置可否,而是嗯了一声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旁人真的很难把这幅神情和一个四岁的孩子联系到一起。戴文忠轻声说道,陛下外面天气冷,又乱哄哄的,您先回车里坐着吧。
    小皇帝又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走?我还没到皇宫外面看过呢。脸上竟是跃跃欲试的神情。
    戴文忠苦笑一声:快了陛下,咱们一会儿就走。小皇帝终于不再提问,钻回到马车中。
    李残四下望了望,低声对戴文忠说道:这孩子……不,是陛下如此年幼,国家又在危急存亡之际,他能担得起这重任吗?
    戴文忠叹了口气,先帝无子,这已经是在宗室里过继来的了。陛下虽然年幼,但好在心地纯良。
    我们做大臣的倾力教导,相信他能在这乱世中成长为一代明君。哦对了……他忽然一错身:我给你介绍个人,这位就是我一直提到的佐藤良介先生。
    李残闪目观瞧,但见一个矮小的身影。此人身长不过五尺,但却顶着一股蓬勃的精气神,眉宇间不怒自威,让人不敢小视。
    他用仍然有些生涩的汉化,向李残问好:李君,久仰大名。我听说你为扶桑国兴利除弊,是大大的英雄。
    李残道:岂敢。然后回头对美雪说:妹子,这是你家乡的人,你来见见。
    可话音未落,却见美雪,神色惊慌,牙齿不住打颤,似乎十分惧怕这个叫佐藤良介的。
    李残一愣道:你怎么了?这时只听佐藤良介笑了笑,接话道:李君有所不知,按照福桑皇室的规矩,亲王殿下见到我之后,应当立即将我处死才是。
    李残不解:这又是为什么?佐藤良介叹了口气:唉,这要从在下的父亲说起了。
    家父本是扶桑皇帝的阁臣,官居三品。可后来因为卷入幕府与陛下的斗争而成为牺牲品,在下的一家人只好东渡大梁避难。
    这虽是陈年往事了,但当年扶桑皇帝通缉在下的诏书仍没有失效,所以在亲王殿下眼里,我应该仍是个有罪之人吧。
    李残回头问美雪:真的是这样吗?美雪默然点了点头。李残道:如今时过境迁,这位左藤兄在大梁身居高位,也算入籍了。
    你就全当不知道这回事儿如何?美雪仍然不打,轻轻的嗯了一声。这时只见一名侍卫跑上来说道:启禀。
    左相、右相,一切准备妥当,是否出发?戴文忠和良介对视一眼,刚想下令,却听美雪道:且慢,不知两位大人准备将陛下移到何处?
    她此刻已恢复了平日的神色,看上去温柔娴静,气度雍容无比。说完后向李残轻轻的一笑,似乎在告诉他不要担心自己。
    李残看得呆了,不禁没听清她说些什么。戴文忠答道:我们想移都到南方。
    江南钱粮丰富,又是鱼米之乡。那里应该有合适的地点,我想十有八九会是金陵吧。
    美雪却摇了摇头:不妥。若果真如此二位便是大梁最大的罪人。戴文忠和良介吓了一跳,齐声问道:亲王何出此言?
    美雪道:如今天下大乱,已成定局。若是迁都到长江以南,中原百姓看不到朝廷抗击匈奴的决心,势必纷纷倒戈。
    到时匈奴以数十万铁骑兼有中原富庶的土地,踏破江南只在须臾之间。
    那时诸位又能躲到哪儿去呢?莫非要乘舟出海,托庇于我扶桑不成?话虽难听,理却不假。
    戴文忠脸一红,反问道:那依您的意思又当如何呢?美雪斩钉截铁道:一句话:北上。
    定都幽云,天子戍边以彰显其志。此举可使天下百姓人心向背,奋力抗敌。
    请各位想想看大梁的人数是匈奴的十余倍,若能使百姓归服,不怕没有恢复河山的一天。
    戴文忠抹了抹额头,沉声道:道理是不假,可白虎番在四川虎视眈眈,若是他们与匈奴勾结到一块,两面夹击我大梁,到时没有山川大河的阻隔,只怕我军不是他们的对手啊。
    美雪笑道:我敢打保票,白虎番绝不会轻举妄动的你可知之前救过你的那位姓陆的公子是谁?
    他便是白虎番宗主陆恒。戴文忠大惊失色:什么?你说他……美雪点点头:不错。
    那陆恒与李君情同手足,已立下誓言绝不会攻击我大梁。所以这一节无需担心。
    况且当年随李君抵抗匈奴的童铁胆将军仍率领着全国收编来的部属,其中最精锐的就是李君当年的旧部平安军。
    这几年的时间里同将军因为再拿不出像样的战功而被一贬再贬,跑到幽云去当节度使。
    我们去他那里刚好可以让李君重招旧部,再造河山。不知两位大人意下如何?
    戴文忠思前想后半晌,犹豫道:恐怕还是太危险了吧……当然这并不是他心中的想法,他想的是如果朝廷过分倚重某一个人或某支力量,那是相当危险的。
    这并不是说,戴文忠不相信李残。李残的人品他绝对信得过。只是它深知处于某种形式之时,即使是圣人,也会迫于无奈作出违心的选择。
    不要考验人性,这句话是戴文忠一向信奉的。看了看佐藤良介,希望能够得到这位老朋友的支持,却不料佐藤良介说道:亲王殿下字字珠玑,在下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戴文忠一愣:良介,你怎么跟我唱反调?良介道:这是我权衡利弊后的考量。
    江南两道的节度使都不是朝廷旧臣,难免有异心。况且南方多蛮夷,山越人茹毛饮血,和匈奴没什么区别。
    去那儿不是刚出龙潭又入虎穴吗?我看李大侠为人忠厚,是社稷之臣。
    投靠别人还不如投靠他保险呢。戴文忠一时语塞,知道佐藤良介说的也的确是实情。
    沉默半晌后,他终于点头道:好吧,先暂且如此。若有什么变故,咱们再做其他打算也不迟。
    于是他对那禁军说道:传令百官,不去江南了。咱们往北走,到幽云之地去。
    消息一出,文武百官不禁叫苦不迭。谁都知道江南富庶且安全,幽云苦寒之地,怎能和那里比?
    他们中有不少人根本不关心朝廷是否能收复中原,只希望找个舒服的地方过两年安稳的日子,等匈奴人一来便开门投降罢了。
    这下可好,美梦通通破碎。可是比起去幽云,人们更不想在这业已支离破碎的皇都停留。
    谁知道匈奴人会不会去而复返?谁又知道什么时候天上会再降下一只怪兽来?
    只要能赶紧逃离,其实哪儿都差不多。于是这支队伍心不甘情不愿地出发了,背后还跟着十几万扶老携幼的百姓。
    幸亏这不是逃荒,百姓们带的粮食还算丰足。在历经了小半年的东躲西藏后,这只疲惫的队伍终于到达了幽州卢龙城。
    节度使童铁胆一早就得到了消息,带着盛大的队伍前来迎接。跟随他一同来的还有严信和原平安军的诸多将士。
    朋友重逢,是道不尽的喜悦。然而他们没有太多时间,他们很快便要整军备战了。
    果然匈奴人按照,宰相病虎僧以中国治中国的计策,先后扶持了伪齐、伪韩和伪魏三个傀儡政权。
    他们一度曾聚集几十万大军气势汹汹的向朝廷进攻。李残有美雪和严信的辅佐,号召天下的诸节度使起兵擒王。
    果然不出美雪所料,百姓们见朝廷把自己放在最危险的前线,不禁深受感动。
    纷纷参军以赴国难。在顽强的抵抗下,那三个政权很快便灰飞烟灭。病虎僧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提出以合议佐攻战的策略。
    匈奴人一边攻城略地,一边用金银财宝贿赂朝廷中的高官,以促成谈判。
    这一招的确奏效,一开始匈奴人只靠着几场谈判,便取得了在战场上极难得到的土地和岁贡。
    戴文忠敏锐的意识到也许朝廷自身的瓦解比敌人的进攻更加可怕。当李残在战场上厮杀时,他在朝廷里也展开了一场斗争。
    他与佐藤良介设立监察院,严查文武百官的作风以及收入情况。对于与匈奴人过从甚密的官员,通通调离了重要的职务或直接罢官不用。
    至于那些公然卖国的,等待着他们的当然只有大牢。在查办了一批这样的人后,朝中投降的声音小了。
    虽然还有人提,但也是基于理性的考虑出发,不会对时局产生不良影响。
    整诉了内政,战场上的事情就变得容易起来。李残率平安军连战连捷,横扫中原。
    匈奴人只习惯游牧,不习惯在城中居住,更不善于守成这种作战方式,他们的快马弯刀失去了用武之地,到用起了汉人擅长的器械之物。
    而这样,他们就差得太远了。随着一批又一批新式器械被发明出来,李残的战果也越来越大,中原地区的一大半已经被他收了回来,说话间九年已经过去了。
    这九年时间里,李残的官衔儿从节度使步步高升到太尉,大将军,加太子太保,遥领秦王,成了朝中最炙手可热的人。
    他本就是秦王的儿子,按理便应继承王爵。他被抛弃之后经过无数波折终于又达到了原先的位置,有时凭栏独望,心中也会感慨万千。
    这时不光是在朝廷上,在民间李残的声望也达到了顶点。他成为了抗击匈奴的民族英雄,世纪被老百姓编成评书口口传扬。
    当时在幽云任意一个茶馆里,人们只要走进去坐下,就会听见说书先生们口沫横飞的讲着不同版本的独臂英雄传。
    天下不少人只知道有李残,却不知道有朝廷。这一天是二月初,细碎的雪花还在人们头顶飞舞,脚下的嫩芽却已悄然萌发。
    商都城的城门轰的打开,一群重环垂耳,披发左祍的人,垂头丧气地站在城门口。
    为首之人面向外面高高举起手中红布包裹的盒子,高声喝道:商都太守阿布尔古投降!
    在看门外旌旗飞舞,刀枪耀眼。数万大军齐刷刷直挺挺的站着,却没有一丝声音。
    只能听见风卷的旗子扑喇喇的响。一名面似镔铁的将军迈大步走出,傲慢的说道:大声点,我听不见!
    阿布尔古心中尴尬万分,但败军之将何以言勇?只得提高了一个调门道:太守阿布尔古愿意投降!
    那将军仅走几步冲上前来,一把夺走他手中的红盒子,粗声粗气的说道:你们这群匈奴人也知道有今天吗?
    想当初我和我阿娘相依为命,就是因为你们南侵,我阿娘竟被活活饿死。
    若不是元帅爷爷宽宏大量,我真恨不得将你们碎尸万段以报大仇!他越说越激动,不禁怒发冲冠,一双铜铃似的,眼睛瞪得溜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大手紧紧的攥住了匈奴太守的衣领。
    那太守慌忙摆手道:将军息怒,在下只是个文官,您母亲的事儿可不是我干的!
    将军大怒道:还敢狡辩!说罢提起拳头便要砸下去。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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