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面孔杀手

    有时候酒精比测谎仪还管用。
    真的。
    司哲抱着烂醉如泥的文静往帝国酒店而去。
    在酒店接待谄媚的笑眼中，画面是这样的：
    帝国酒店的高级VIP顾客----司哲，单手抱着一个头发混着各种粘稠物糊在脸上的白裙女子，一手提着自己左大腿的裤子。
    一言不发的站在前台，对于大堂经理嘘寒问暖只字不理。
    黑子的裤子上有一块更黑的印渍，仔细看很容易发现是特意清洁过的。
    他们这位VIP的心情看起来明显不太乐观，大堂经理亲自跑到前台摇着肥臀暗地里把台前脸儿红心儿怯的韩妆白脸小妹妹一下拱开。
    “司总，您的VIP专属房间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您看....我等会儿让人送一套换洗的衣物，这个有衣物要清洁的话，只用半个小时。您稍等片刻。帝国酒店为您提供专属个人服务哦！”
    帝国酒店的大堂经理处于好心要服务周道，可惜岁月不饶人，毕竟三十多岁的年龄，再加上声音和身段一般浑圆，虽略显急促，但也不至于让人讨厌。
    司哲之所以于帝国酒店办理VIP，大多数是因为离公司、离文静的公寓较近，有时候办公到半夜直接就在这里下榻。
    他的VIP房间正对着文静工作的水生所大楼，不远不近的距离，刚刚好看清那扇窗户一盏从早到晚的白炽灯。
    VIP专用电梯通道直达53层不过数十秒，即便这是暨北大学晚会指定的接待酒店。
    司哲把文静轻轻放在床上，去浴室拿了一个毛巾，浸热水拧干后扒开她铺满脸的头发。
    “我上辈子真是欠你的，文静。”
    司哲的膝盖在软绵绵的被子上留下一个坑，下一秒一只柔软的拳头重重的捶了进去。
    “对，你就是欠我的”文静断断续续，口齿不清，“高迪恩....你这个狗东西....”
    司哲把毛巾原样还原放回储物架，几乎每一个角每一条边都和高级酒店的标准一模一样。
    “韩钢，帮我回家拿一套衣服过来。我在帝国酒店。”
    司哲拨通韩钢的电话说完这句话没等对方提问便挂了，因为他压根就不想回答。
    他走出浴室，少女四仰八叉横在床上，头发上的污秽物黏在她胸前。
    “啧”
    让他一个大男人去给她擦总归不好，不过转念一想，总归是要嫁给他的女人，又啧了一声，转身把余温尚存的毛巾抽下来过一道烫水，去床边拨文静的头发。
    司哲无数次端详过文静的照片，她的高中毕业照，大学时出席各类活动时团体照，获奖时盛装出席个人照....
    文静的五官，已经深刻的刻在他的脑海，他的心里。
    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孩，从里到外。
    头发上的污秽清理的差不离，他摸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虽是那样想着，却准备起身安排一名女服务员来清理私物。
    “唔”文静迷蒙中只觉有人靠近，模糊的面孔和混乱的记忆拼凑成一张不完整的脸，“高迪恩！你这个狗东西！你说.....你给老娘道歉！”
    她把尚未起身的司哲一把拽到胸前，死死抱住那根长脖子，接着一口咬下去。
    司哲倒吸一口气，还没出声，只感觉胸口一片黏腻如泼在地上的水一样无声无息的蔓延。
    等他好不容易把文静拨开，胸口已经湿透了，更明白来说是被文静把自己胸口的呕吐物蹭到自己身上。
    司哲忍不住扶额。
    “我真是服了你了....”
    起身无处可坐，极度爱干净的他只能等着韩钢一边又两眼盯着床上的人嘴里骂骂咧咧全然与自己无关。
    “连喝多了骂的人都是高迪恩。”
    司哲狭长微微上挑的眸一眯，恍若地平线上拔地而起的纪念墙，肃穆而冷峻，诉说着无声的愤怒。
    “高迪恩，你这个贱人。我这么喜欢你，我把所有最好的给你，我努力让自己变成最优秀的人，更优秀的人.....我这么好...这么好.....你凭什么不喜欢我？还要骗我？你凭什么？到底凭什么？你这个贱人！你这个靠富婆上位的小白脸！老娘真是瞎了眼，对你掏心掏肺......推动整个生物工程研究界30年进程的研究老子双手奉上，你特么说拿走就拿走！还真不客气......草！”
    “我拿走怎么了？”司哲冒充文静嘴里那个人接了一句，天知道他多么嫉妒，“还不是因为你蠢？你好骗？像你这种女人，自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智商在线有点小才能就觉得能抓住男人的心。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最实在的还是钱，如果当时你给我打笔巨款我就留下来了呢？”
    “我呸”文静腾的一下坐起来，“高迪恩你个狗东西！诶哟，我求求您嘞。你看看你自己这个样儿行不行？你个无耻下作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小白脸......你也配？”
    文静做的笔直，她双手抱住脑海，低语不知道说着什么，突然头一仰，耿直的脖颈像是往脊柱里垂直打了一根1米长的钢针。
    双眼充血却瞪的老大，好像无数根微细血管正在前仆后继的爆裂。
    “你！不！配！”
    留了薄薄一层斩男色口红的小嘴圆成一个迫击炮炮口，瞄准目标气势汹汹发射完这三个字，两眼一闭，昏死了过去。
    只一会儿就传来她均匀的呼吸。
    司哲倚在桌边，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嘴里又重复着刚刚那句小肚鸡肠的话。
    “连喝多了骂的人都是高迪恩。我可真是.....太生气了...呀”
    于是脑海中涌现了一个恶作剧。
    .......
    昨夜的回忆暂且到这儿。
    司哲闭口不谈，在文静换好衣物之后，他把戒指戴在文静的左手中指上，又把耳钉细细穿过好久没有点缀过的内耳蜗耳洞内，最后视线飘移到文静的脖子上，空空如也总觉得的缺少些什么旋即解下藏在毛衣里的项链。
    “你真是奇怪，戴个项链怎么还要藏起来，那还有必要带？”
    司哲轻易就捕捉了文静喜爱碎碎念的属性，他像照顾亲生女儿给文静戴着项链。
    只不过给文静的那一条，是从十字架中间取下的一刻非固定钻石。
    “这个项链和戒指的宝石中都植入了微晶摄像头，以及传输信号和通讯功能，至于这个耳钉，我观察过你的耳廓，你在靠近耳道的软骨打过一个耳洞，但从来没有戴过首饰，我想这个时候可以派上用场了。这个耳钉可以接收到我这个十字项链发出的语音以及信号。而第三方监控者是我的秘书长韩钢。”
    文静看司哲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
    “我又不是特警执行特殊任务，还搞这么高端的设备.....就算是为了我的人生安全，要一样就可以了，这样未必太复杂了。我向来不喜欢戴这些首饰。”
    司哲面上放松，一双星眸百纳海川，顷刻间便变了。
    “让你戴这么多。不是你怕。”
    “？？？？”文静不明所以。
    “是我怕”司哲温柔的绕过她的脖子，把文静软软的发丝扬到项链外，“高迪恩不仅仅是你说的那种渣男。他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说的...那种.....？”
    文静头一偏记忆中并没有过多的跟司哲议论过，自然也不会想到昨晚自己酒后吐真言，还把为自己兢兢业业筹谋的狗头军师气得半死。
    “听我的，静静。我不会害你。”
    “我说你好好的一个大男人....”
    干嘛学我爸妈讲话？
    但这句腹诽她却止于唇齿。
    文静和司哲不只刚了一回，但她对高迪恩从来没有过。
    但之前对于那个渣男她是有求必应。
    果然，错的时间，遇见如来佛祖都没用。
    “现在都下午三点了，高迪恩可能都走了。我就不去了吧，改天？”
    文静并不喜欢酒店再和初恋相会。
    “没有。等你去叫他起床。”
    “......”
    司哲的目光落在文静一双绑带丁香色芭蕾鞋上，她两只软白软白的小脚一高一低来回摆动着。
    鞋面上扎染绑成的玫瑰上似停了两三只采蜜的蜜蜂和流连忘返的蜻蜓。
    “好了，你第一次戴这些机器，难免会有不适应。白冰清今天给你准备的这套衣服毫无攻击力，很适合你。在高迪恩面前，不要表现的太聪明和神秘，拿出你数年前.....的样子来。实在不行....”
    “数年前的样子？”
    文静质问着，对司哲或许也是对自己。
    “数年前是什么样子？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她冷漠的口吻忽如一夜春风袭来，冷冻了千枝百叶万物生灵，吓跑了她鞋尖上徒留的昆虫，只在司哲眼底开出千树万树梨花。
    “如果你不想，还有另一个办法。做一个被渣男伤害后恨得牙痒痒却束手无策的铁憨憨。”
    “........”文静嘴瘪，“这不符合我天才少女的人设。你知道的，我在科研界也是小有地位，这传出去了，我脸往哪儿搁？嘶....我发现你真是....自从我遇见你就没有一件事儿顺利过，你除了尽给我出馊主意给我挖坑下套还有啥？我觉得按照我一个人的计划效率会更高。”
    “不可能。”
    司哲和文静已经走到电梯口，羊毛地毯寸寸奢华，踩在文静脚下极其不真实。
    “高迪恩心思缜密，手腕毒辣。绝非常人能够揣摩，你如果只身犯险他不会对你放松警惕。你需要给他一个你真正想要报复他的理由。这个理由必须足以让他相信你绝对是经过了周密的计划，是在认认真真报复他。否则，以高迪恩古怪的个性，他只会假借研究界各方之手来施压逼你就犯。而不是真正的出手......”
    其实文静想得很简单。
    高迪恩如今富可敌国，她的资产虽然不比他千分之一，但以她在科研界现在的地位，在高迪恩大量的生化研究产业中从中作梗实则易事。
    但司哲所言面面俱到。
    就算她能轻而易举的搞垮高迪恩一两个产业链。
    但却始终无法撼动他庞大的根基，连根拔起。
    电梯门打开时文静心如止水。
    “你说的没错，是我想法天真”文静踏进电梯，与之对视，恍若隔世，“不如现在就去试试你这些高端设备。”
    司哲颔首，电梯在他复杂的眸光中缓缓关上，他眨一眨眼睛，呼吸一滞，生怕再也见不到那个女孩一样，又深呼吸一口气稳定心神。
    其实他比文静更紧张。
    他不惧这世上任何一场生死博弈。
    却唯独害怕失去她。
    “就是因为害怕失去，才会拼了命的...拼了命的催你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