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水

第29章


崔命人现在有些精神恍惚,而兰斯洛好像被抽空了体力,只能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粗气,没力气说一句话。
梁宇宁默念咒语,字典纷纷飞回箱子。每本字典都翻在不同页码,在梁宇宁的面前飞过后安静地落入箱底,等到最后一本辞海回归后,他回头看看身边的二位,说道:“我已经差不多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了。”
两人都没说话,梁宇宁继续自己的论断:“有着神出鬼没的身法与出人意料的怪力,在水中可以自由控制法力收发还不会让我通过灵力感应发现,能够同时掌握浓雾、读心术、意念转移这些不同类型法术的,我想了很久,只能得出一个结论:你不是鬼怪,更不是人类。”
月光照在山间湖面,到处都是一片洁白,梁宇宁举头看着那片陡峭的山崖——从这里看去,那片奇异的白色“画面”异常清晰,那是一个头大身子小的东西,似乎正弓着腰悄悄朝前移动,眼睛则在往身后打量,脸上充满着紧张与害怕的表情。手臂很长完全可以够着自己的双脚,身后有很短的一截尾巴,看上去更像是畸形的尾骨。
梁宇宁说:“儒门之所以能存在这么多年而没有被儒家消磨殆尽,也就是因为这个世上果真有灵兽的存在,老夫子当年也就是因为我们才能和麒麟见面。我怎么会没想到?其实从一开始我就该想到的,你是一只灵兽,准确地说,你是一只山魈,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更可以算作是雾兽!”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响彻山谷,连远处的阿碧与火牛等人都能隐约听清。
“噗”一道水箭从湖中射出,梁宇宁闪身躲过,继续说:“我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你和一般的灵兽并不相同,你只是不作声地动用法力来干扰我们,甚至妄图占用阿碧的身体博取我的信任,而你的目的则是取得兽心人的那只木棍——至少开始我是这样想的。”
“偶像,你果然还是什么都知道,可你为什么迟迟不说。”兰斯洛有着蟑螂般的体格,已经可以开口说话了。
“可是你这只山魈又和我们以往记载的不同,你总是在用虚无的方法靠近我们,用附身的方式试图取得你想要的东西。假如你直接现身出来,我想你可能早就可以拿到那只棍。
“于是我又想,到底那只棍隐藏着什么秘密,让你这样迷恋它,以至于你死了之后还能这样阴魂不散!”梁宇宁铿锵有力的话像是冲锋枪一样好不间断,不停抛出让听者心惊的论点。
“你知道我是幽灵?”终于有个古怪的声音搭腔了,这是一个对于大家来说都第一次听见的嗓音,与任何一个出现过的都不同,也许这才是它的真面目。
“我只是这样猜测,不然你没有必要总是遮遮掩掩,甚至不惜用伪装玲龙这样的下三滥手段。”梁宇宁轻蔑地说,“我刚来的时候,法无力的症状那么强烈,你没有直接对我下手,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只是想取得我们的信任,让你靠近那只木棍。它到底如何吸引你?难不成它真的是那柄‘返日狂刀’?”
湖面开始抖动起来,那声音极具穿透力:“你到底还知道多少!”
梁宇宁笑道:“看来我又蒙对了。返日狂刀十二恨——”没等他说完,那个声音就接上了:“——没错,为害人间一千年。”
崔命人不知何时也恢复清醒,此时他才开口问道:“什么意思?”
梁宇宁在岸边找了一块石头坐下,刚好既可以对着石壁又能对着湖面:“反正你也已经得到它了,这里还有几位朋友不太清楚,不如让我学究客串一次说书人,来说说这把早已连传说都失传的妖刀的故事。”
公冶权把始祖留下的打神鞭在背后稳了稳,看看已经开始转向西天的骄阳,对身边的朋友们说:“等会无论事情如何发生,没有我的允许,你们不许出手。”
大家点头,心里更加紧张。
这发生在周武王登极之后的一百五十多年的六月某天,公冶权身为姬氏宗族与太公传人,跟当时令九州闻之胆寒的狂人——殷商后裔陈弁。
自从殷商亡国,其后人多流亡四方,许多沦落为奴隶,十分凄惨。这流落至陈地的一支也吧例外,但这个已经改姓的旁支里却出了个了不得的天才——陈弁。
陈弁天生怪力无穷,少年时可以与野兽搏斗,而且根据记载他极可能具有超能力,所以在法术修为方面无师自通。
灾祸从不会因为你的安分而与你绝缘。陈弁的力量与法力慢慢变得无法掩藏,加上长大的他对于自己族人现在处境的不满,使得他开始走向另一个极端。
他在一夜之间,接连血洗相隔万里的五个周朝封地,将当地上至诸侯下至官员杀了个干干净净,更留下自己的姓名,公然向周天子宣战,时称“狂魔陈弁”,不过梁宇宁在前人笔记中找到了一个更有意思的称呼——“血踪万里”。
陈弁在中原地区一度被视作洪水猛兽的象征,由于当时消息闭塞,很多人根本不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子。刚开始时传说他身高二丈,红发绿眼,完全是妖怪的样子,结果很多小城里的贵族还是在一夜之间被他杀光,也没人见到有什么样子怪异的家伙出现。再后来甚至有些地方不允许人进出城门,确实需要进出的,必须携带官方颁发的证明,在历史长河后,这玩意最后演变成了通行证。不过即使有了通行证,陈弁依然在把“血踪”传递到一个又一个的“万里”之外。
公冶权出马可算是临危受命,他的目标就是无论如何必须杀死陈弁,不然且不论他可能受到什么样的惩戒,单是为了荣誉他也永无抬头之日了。
好在陈弁很乐意和他用性命“交流”一下,约好了时间,二人未曾见面,却都做足了准备。
公冶权望着远方的地平线,在不定折射光线的空气中,他看到有个个子不高的瘦子背着一件一人多长的细长物件缓缓走来。
那人也看见了他,停下脚步,朝这边瞧瞧后说:“让他们退后。”
公冶权说:“没有我的命令,他们不会前进一步。”
那人点点头,用手指了指自己:“我,陈弁。”
公冶权抽出打神鞭来:“那没错了。”不再多话,直冲过来。
陈弁也不示弱,把宽大的斗篷甩开,与公冶权斗在一处。
这一仗开始时并不精彩,记载中说完全就是公冶权占据绝对上风把陈弁逼得节节后退。一直过了有半个时辰的样子,公冶权先赞道:“只守不攻就可以做到这样,真是高手。”
陈弁猛然从背后取过那好似长棍的黑色物件来:“这是我的兵器,我要进攻了。”
这下情况立即发生了变化,两人变得势均力敌起来。原来陈弁开始用躲闪的方法试探公冶权的功力,而公冶权也有意保留,这下两人用上全力,都暗自吃惊对方的真正实力。
在那之前没人知道陈弁用的是什么兵器,从他杀死的人的伤口看确定是利器,与眼前这个黑色长棍很难联系到一起。
公冶权慢慢发现这东西的可怕之处:看似一根长棍,但陈弁总是只握着一半,另一半舞起来虎虎生风,夹带着利刃特有的寒风,若不是他拿着太公的法宝,可能已经落败了。
“这是什么兵器?”公冶权问。
“这是我殷商族人的怨气!”陈弁没有多话,手上武器来势更凶。
那些在远方围观的人都开始沉不住气了,没想到一个像是疯子的殷人后裔,竟可以与周朝正统做这样的对抗,况且大家还不知道陈弁究竟还隐藏着怎样的超能力没有施展出来。
夜长梦多。
有人示意大家,趁着天色渐暗,分头包抄上去,无论公冶权怎么想,把陈弁消灭就是王道!
陈弁与公冶权移形换位,越斗越激烈,却隐隐有惺惺相惜之感产生。
公冶权问:“听说你的法术也很厉害,是什么?”
陈弁道:“你们道家不容门外人懂得法术,是吗?”
公冶权点头:“这是祖师规矩。”
陈弁笑道:“那我就非会不可,但对付你还用不上。”
公冶权不再说话,但鞭法更加犀利,口中咒语开始催动,道家玄妙的法术使得打神鞭开始膨胀变大,发出微微金光。
“喝啊!”陈弁大叫一声,似乎也运动超能力,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他变大的东西居然是他自己的身体。
原本略显瘦小的普通人,竟开始变得高大魁梧,不时有筋骨暴涨的咯吱声,不一会就比公冶权高出大半截来。
残阳如血,两个绝世高手在以性命相拚,胜者不知道会赢得什么,但败者却失去见到明天旭日的权力。
这或许就是命运。
当陈弁发现自己已经被团团围住的时候,他其实已经发现了公冶权的破绽,本可以一刀撂倒他,但他把刀举在半空中,没有动作。
公冶权急急后退,护住门户:“你怎么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在骗我?”陈弁用手指着身边的那些人,“你们想一齐上吗?”
“狂魔邪法,人人得而诛之!”有人喊道。
“你们在做什么!”公冶权也发现情况不对,“给我退下。”
“对不住,现在可不能完全听你的,刚才你法术要是强劲一些,本可以拿下他了,你没有那么做,我们只怕你已经下不了手了!”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公冶权怒道,“我们本就是公平比武,你们不听我的?”
有人还是把公冶权当作自己人,劝他道:“这家伙找我们比武,我们一群都他一个,也算公平吧,您别想太多了,只要除掉他,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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