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私宠,陆少扎心不

第九十六章 山无路可行,爱无处安放


    SH市,博乐市中心医院,加护病房就只有一个躺着的病人和一个男人。
    第五天了。
    外面的天色很黑,床上瘦弱不堪的人昏昏沉沉地睡着,仍旧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哪怕听到他说话,这个没良心的小姑娘愣是手指都不肯动一下。
    医生告诉过陆聿泽,病人其实应该要醒过来了,估计是一味的想要逃避现实,所以都快要一周了,也不肯醒过来。
    此时,陆家已然乱成一锅粥,两个女眷的恩怨分明影响了整个陆家。
    当梁易辰赶到医院的时候,陆泽西和顾锦笙双双被推进急救室进行抢救。
    陆聿泽已经守在床边整整三个夜晚了,由于白天他不仅给陆家的人做心里工作,还得去公司上班。
    他几乎没有一刻合过眼,他下班了就赶过来守着,要不是任铭劝他吃几口饭,他恐怕连门都不会踏出去一步。
    任铭说他不吃饭会病倒,如果再继续下去他估计也得和病床上的人作伴了。
    但是,陆聿泽很清楚,这个时候他不能倒下。
    他的顾锦笙还在等着他的宽慰,还在等着他哄,毕竟任谁谁都受不了如此巨大的打击。
    他原本还沉浸在初为人父的欢喜,哪想,命运会给他们开了一个大玩笑。
    男人每天都会和她说些日常,公司的事情,家里的事情,大大小小的。
    男人从来没有一刻放弃过,坚信不疑她会很快醒过来,因为他在等她醒来啊。
    他日复一日地重复在他想要眯一会儿眼睛前说的话,“宝贝,醒过来,醒过来好不好?”
    又是没反应。
    “唉……”
    他温柔地弯腰,轻轻吻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然后视线转向她苍白的脸色,修长的指尖触碰着她晶莹剔透的肌肤。
    倏地,他抬头望向吊瓶,吊瓶里的液体似乎滞留了,他找准位置倒着拍了拍,让液体重新流畅。
    陆聿泽又缓缓叹了一口气,怜惜地将温热的手掌轻轻覆盖在她冰凉的小手上,上面那几个针孔看的他心惊胆颤。
    他握着她的手,低下脑袋,这几天不规整的作息让他疲倦不堪,他已经好几天没空刮胡子了。
    更何况,她还没醒过来,他也没心情做琐事,就随随便便地吃饭,以邋遢的形象出门也满不在乎。
    “宝贝,我眯一下眼睛。有事动一动手指好不好?”
    他有点累,又不太放心她,不舍地开口。
    可能,昏迷的她听不到,但他还是要告诉她,自己在她身边。
    陆聿泽忽然摸到口袋里的东西,嘴角一阵苦涩,静悄悄地拿到口袋外面,放在掌心摩挲。
    白色透明的,小巧精致的东西正安安稳稳躺在他手上。
    这原本是给那个未出生的婴孩的用品。
    那是一只奶嘴。
    顾锦笙微微睁开眼眸,昏暗的灯光下,隐约可见沙发上落寞孤寂的男人被包裹在黑夜中,男人左腿和右腿交叠,矜贵高傲的坐姿突显他的王者气息。
    他俊逸冷酷的面容略显憔悴疲惫,青绿色的胡渣,黑色的眼圈,一看就是几夜没合过眼。
    男人低垂的眼眸望着手心里握紧的东西,眸子里是沉沉的猩红,明显刚哭过。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素来不可一世、冷静自持的男人也会有一天在无人的空间失声痛哭,自己一个人默默的发泄悲愤的情绪。
    顾锦笙见到许久未看的光明,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她实在是不忍心打扰沉睡中的男人,顾锦笙的心口隐隐作痛。
    一阵一阵的凉意窜上顾锦笙的身子,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回想起陆家大宅的那片狼藉。
    她痛苦万分地抬起手想要抹平他皱着的眉心,却因为下身撕心裂肺的疼痛又闭上了眼睛,如蚂蚁般噬心烛骨般的疼痛。
    如果,这样能逃避就好了。
    病房内的窗户像是她永远也无法挣脱开的枷锁,她躲不过,也逃不开。
    即便昏暗的灯光携着暖意,她也觉得自己的身体无比寒冷。
    “啪嗒”一声,她不小心撞到了病床的担架,手想要抬高捂住担架,结果发现双手都在打点滴。
    男人一听到动静就猛然睁开眼皮,床上的人苍白着脸颊正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只是眼里空洞无神,没有任何情绪。
    陆聿泽的心犹如被铁棍敲击数百次,一次一次都打在心口处,硬生生凿开几个又深又长的裂口,难以缝合。
    他悄无声息地将那个奶嘴放回裤带,不动声色地朝着她,与她对视。
    她没有看到,不知怎么地,他感觉有一丝不明显的庆幸。
    “我的睡美人,你终于醒了。”
    男人唇角轻轻勾起一抹微弱的笑意,左手爱抚地捧着她的脸颊,深深地吻了下去,右手托着她的身子,扶她起来。
    两个人的距离缩短为最小,二人的疲态全部入了对方的眼底,眼眸里除了沧桑和老成再无其他,彼此紧紧拥抱着对方,恨不得将其镶入躯体。
    她不敢确定……她不敢……
    她的下身空荡荡的,肚子是前所未有的轻盈,和平常的饿肚子不太一样……
    她不敢继续往下想……
    顾锦笙盯着他俊逸的脸颊沉默许久,两只眼睛隐隐有泪光闪烁,还是带着沙哑颤抖的声音开口了。
    她问,“孩子呢?”
    话一出口,男人握住她的手明显僵硬,顾锦笙心里一沉,强撑起笑意,她硬生生地将心里的委屈压了下去再次问道。
    “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她发出一声几乎不可闻的呢喃,她的冷汗已经浸湿了额头,没有人知道那是锥心一样的绝望。
    “宝宝乖,我们还可以再有一个的。”
    他双眸猩红没有半点沉溺的颜色,语气低沉,一遍又一遍吻住她,发疯似地掠夺她唇瓣上的美好,粗暴霸道。
    她的眼神十分空洞,他便用残暴的方式示意她看看自己,大手抚摸上她的柔/软,粗糙的掌纹上带着几个薄茧,惹得她阵阵颤栗。
    哪怕一眼,也好。
    只要不是这样的眼神!
    只要不是这样绝望无助又愤恨的眼神!
    可是从头到尾,他怀中的人儿一直用虚无缥缈的眼神凝视着自己,一声嘤咛都未发出,一个眼神都不曾给予。
    陆聿泽心底浮上疲惫感,不知该怎么说,毕竟她现在这个样子,他唯一能做的除了陪伴,大概别无其他。
    他知道,他永远体会不到那种痛苦,哪怕他对于孩子的离去也伤心透顶,但他毕竟……
    他毕竟承受的少。
    有人说,人在悲痛的时候,往往会和自己的爱人用不一样的方式发泄自己极端悲哀的情绪,陆聿泽恨不得在病房里要了她。
    事实上,他也真的这么做了。
    “小锦,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好不好?”
    事毕,他无奈又无助地舔干她流淌的腥咸的眼泪,低声哀求道。
    可是她却如同失了神,如死鱼一般躺在床上,不闻不问,看似不痛不痒。
    她的孩子!
    她的孩子的婴儿房明明已经布置了,孩子还未尝到一丝甜头啊!
    “啊!”
    她抱着头痛苦地捶打在她的脑袋上,如雨点般大小的拳头挥舞在自己的身上,也只有这种自残的痛苦能让她清醒。
    陆聿泽颤颤巍巍地拉过她的身子,生怕她想不开,抓住她的拳头,往自己身上送。
    顾锦笙凝望雪白的天花板许久,终于控制不住地躲进他怀里嚎啕大哭。
    男人怀里的顾锦笙,像是花完了一整个辈子的眼泪,用尽半生力气朝她心爱的男人啜泣。
    “乖。”
    陆聿泽结实有力的臂膀紧紧搂着她,力道大的几乎要把她揉碎,声音低沉又沙哑。
    她发丝凌乱,眼睛因为流泪的时长太久而红肿,惨白如纸的脸色,终于有一丝好转,脸色渐渐红润有光泽。
    “宝贝儿,你先吃点东西好不好?”
    他温热的唇瓣印在她的额头上,看了看她瘦骨嶙峋的身材,又把她放好躺回去劝道,一双黑色深沉的眸子等着她回应。
    因为几天未进食的缘故,她又连续打了好几瓶液体葡萄糖。
    五天未这样抱过她,他有点不忍心打扰他们温存的时光,但东西还是得吃的。
    顾锦笙偏了偏头盯着卓台上那盆多肉,没有回答他,“……”
    陆聿泽一怔,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下定决心按铃,喊了护士想要强制让她吃饭。
    顾锦笙对于这个未出世的孩子本就爱得深沉,只不过嘴上不这么说,现在化成执念,来不及了……
    陆聿泽面前站定两个小护士,小护士不断地安慰他,“醒过来就好了,你也该回去休息了。都在这里受了五天了。”
    凭着自己感觉猜出来男人几夜没合眼是一回事,听着别人讲又是一回事儿。
    顾锦笙的眸光流转,听到小护士说他在这里守了五天了,不由得愣愣地看向他。
    男人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我陪你。”
    本以为护士给顾锦笙换葡萄糖浆液的时候,她会发怒,没想到她没有任何一丝反抗,只是呆呆地,目中无神。
    比起如此平静又空洞的眼神,一声“不”或者大吵大闹更能让他好受点。
    他不愿意看到如此无助的她,好像这个世界上就只有她一个人孤军奋战一样。
    陆聿泽揉了揉她的脑袋,“你还有我……”
    不,她一无所有。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值得她信任的人了。
    就连陆泽西都可以背叛她,面前的男人何尝不会呢?
    顾锦笙自嘲地勾起嘴角,陆泽西,终究还是你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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