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之黑暗救赎

    翌日，清晨，南区宅邸内。
    十八个年轻男女整齐的站成两个队列，等待着宅邸主人的到来。他们脸色十分平静，但比起以往却少了一分积极向上的活力。他们不奢求得到艾顿的指导，只是拜斯教官的突然离开，加上艾顿平日里没这么管过他们，让他们很难适应这种没有目标的新生活。
    “沃伦，要不我们还是跟以前一样，先在这宅邸外面跑十圈吧。”凯尼希小声对身旁的沃伦说。
    “别说话，没听见刚才星夜说大人今天有事要说的吗。”另一旁站着的伊娃瞪着他一眼。
    “我当然知道，我的意思等大人出来时我们在迅速集合。”
    沃伦皱着眉头沉声道：“都别说话了，就在原地等待。”
    所有人顿时噤声，没多久后，大门缓缓打开，艾顿漫步走了出来，双眼平视着他们，身后只跟着芭莎一人。
    看到这些人行为举止和两个月前那种毫无纪律的街头混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艾顿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正色道：“有些事我先跟你们说下。”
    众人不由地站直身体。
    “首先，耀蓝王国近期很可能会发生重大变故，甚至发生一场战争。”
    ？！
    众人面色只是微微动容，可能是百年来的安逸让他们觉得战争离自己太过遥远，这也是在艾顿的预料之中。
    “我在这想问下你们，你们为什么会站在这个位置？”
    这句突然的问话让所有人愣了一小会，在这个时代，很少会有人在乎‘下属’的感想，上层者基本上都是直接下达命令就行，而这种开放式的问答，令所有人预料不到。
    为什么会站在这个位置...换句话来说，不就是问他们自己跟随至此的初衷吗。
    “建功立业，我相信跟随您一定有广阔的前途”最先反应过来的沃伦大声地给出答复，这句话仿佛是其他人的心声共鸣，纷纷点头表示附和。
    “就这些吗？”艾顿表情没有变化，缓缓将视线转到其他人脸上，与之对视的大都不由的低下了头。
    “我们不想一辈子呆在南区。”凯尼希，这一票青年的大哥高声喊道，表达的意思和前者差不了多少。一个不甘平庸，一个向往更高层次。
    艾顿点了点头，将视线转移到队伍中唯一一个女性，伊娃身上。
    “大人，我没别的奢求，我只希望以后能选择自己的人生。为此....我想要力量。”艾顿看到伊娃的拳头握紧了起来。
    看到其他人都没什么发言的意愿，艾顿转头看向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芭莎，轻声说道：“你呢？”
    后者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后转而直视着他，口中并没有说话。
    “好吧”艾顿没有为难这个少女，转头看向前方，见其他人没有说话的意愿，便说道：“我明白了，不过我想你们应该也明白，只要你们现在还是身处底层，要想实现上述的目标，都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我们愿意付出自己的忠诚。”凯尼希发自内心的躬下身子，其他人不约而同的照做。
    艾顿嗤笑一笑，他从来不相信‘忠诚’这个概念，历史上臣子弑君的事件还少吗？
    “忠诚...忠诚能值几个钱？”艾顿声音渐冷下来。
    “在我看来，要想实现你们刚才说的那些话，至少要做好付出生命的觉悟！”
    ......
    宅邸内部。
    “星夜，哥哥去哪了，对了，今早有什么好吃的。”刚洗漱完的艾莉儿跳到一楼，活动了下肩膀，恰好看到刚从厨房走出来的银发女孩。
    “艾顿大哥正在外面，炉子里还有两个面包。”星夜一手指向外面，另只手端着一个盘子，上面盛有一个刚出炉的香麦面包，酥软的外皮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哦。”艾莉儿迅速缩回准备伸手去拿星夜盘中面包的手，刚才问完，她还本能地以为这盘子中的面包是星夜准备端上楼来给自己的。
    察觉到某人差点误会的星夜莞尔笑了笑：“对了，艾莉儿姐姐，你今天怎么起来地有点晚了？”
    “昨晚有事，睡得有点晚了”艾莉儿随口说了句，转身朝厨房走去，随后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转头叫住刚一脚踏到台阶上的星夜。
    “星夜，你这是准备干什么去？”
    “把面包送到昨天艾顿大哥带回的那个受伤的姐姐房间去，她今早应该还没吃东西的。”星夜老实的说道。
    “啊？”艾莉儿眼底闪过一丝错乱，连忙抬手让她下来：“星夜，你不用去了。”
    “嗯？为什么啊？”星夜疑惑的歪着脑袋。
    “她...她昨晚离开了。”艾莉儿眼珠溜了一圈才说道。
    “离开了？可是昨天晚饭时，艾顿大哥不是还盛了晚饭送到她房间去了吗？”
    “是昨天半夜，她半夜走了，所以不用管那个教廷女人了。”艾莉儿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这样啊，那好吧。”星夜看了眼楼上，虽然心中有所疑惑，但也没继续深究。尤其是听到艾莉儿口中冒出的‘教廷’二字时，心底突然地产生一种抗拒感。
    “对了，那个矮人还没来吗？”艾莉儿忽然又冒出另外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这都让星夜感到一丝诧异，在她影响中，艾莉儿是从来不会关注除艾顿以外的事物，今天怎么突然问起奇力来了，但银发女孩还是没有多问的回答：“奇力大叔他大概十点左右过来，据说会带一些较为笨重的器具。”
    “哦，这样啊，没事了”艾莉儿轻快的应声道，随后扭头走进了厨房。
    关上房门，艾莉儿巡视了下全身衣角靴缘，没发现暗红的印记，这才吐出口气。
    “应该不会被她发现吧，算了，先吃早饭。”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原本弥漫着颓废气息的南区突然冒出一股异样的风气。那是一种充满希望，朝气蓬勃的活力。
    18个青年男女排成整齐的两列队伍，步伐整齐的朝着南门外跑去。引得街道两侧平民不由侧目。
    队列跑操不算什么，但像这般整齐的步调，即使是北区的巡逻队也未必能做到这般。
    一个隐藏在人群中的，脸上带着仍未退去雀斑的少女望见这一幕，神情中闪过一丝复杂，然后背身离开。
    宅邸内，一楼锻造房的桌子旁，艾莉儿双手抵着下巴坐在桌子旁，饶有兴致的看着艾顿做着手头工作。
    “嘿，哥哥，就这样绕着煌耀城跑两圈吗？是不是太轻松了。”
    “你是想说给他们加点负重吧，那个明天在给他们加上。”艾顿放下手中的两跟长短不一的枪管，颇为无奈的看了眼对面的少女。
    “你现在不想上楼修炼的话可以去监督他们。”
    听到这番带有驱赶意味的话，艾莉儿不满的嘟起嘴巴，“我才懒得去管他们呢。”
    艾顿瞥了眼一旁的星夜，语气稍稍沉了下来：“话别这么说，好歹他们也有些作用。”
    “哼，叫我去？那你怎么不去管他们。”艾莉儿不服输的争辩道。
    “......”艾顿一时哑言，目光瞪向艾莉儿以示警告。后者却脸上做出鬼脸，模样丝毫不惧，这让他有些无可奈何。
    “艾顿大哥，他们这次出去会不会有事啊，我听说他们有些人甚至连煌耀城都没出去过”一旁刚结束附魔的星夜有些担忧的说道。
    “应该没事的，而且是时候让他们出去走走了”
    虽然只是出个城门而已，艾顿心中默默加上一句。南区很多人一辈子在南区出生，在南区帮别人打杂活成长，若非没有必要，没人想去交那五个银币的出城费用。
    时光悄悄流逝，平常的一天，艾顿还是和往常一样宅在家中，大小杂物全部丢给芭莎去做，星夜尝试拾起流失的魔力，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又能重新回到三阶水平。
    而在太阳即将落下时，沃伦一行人终于汗流浃背的回到庭院，艾顿对此只是面无表情的摆了摆手，让他们回家去了。
    相当惬意的一天，但到了第二天，一张张征兵令悄然贴在整个煌耀城的主干街道上。
    当沃伦将这事详细告诉艾顿时，后者心里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来地这么快。这次不同以往，条例上写明了组建一支只属于耀蓝国王的煌耀近卫军，而且南区和西区的平民家庭，除非家中已有人担任其他贵族的侍卫之类的，每户必须出至少一名男丁参军。
    也就是说，在南区几乎每家每户都得抽调一人，其中也包括沃伦、凯尼希他们，因为他们此时所跟随的艾顿，在耀蓝王国法例中不算贵族，他现在招募的，只是私人性质的武装力量。
    不过这点小事，艾顿还真没放在眼里，他只是在考虑通过何种形势来建立自己的力量。
    “大人，你看这...”莱纳搓了搓手，小心的看向他。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瞪了他一眼，他身后的伊娃更是用手肘顶了他一下。
    艾顿也知道他们的顾虑，默默拿出卷在口袋，已经带有明显褶皱的应有耀蓝国徽的贵族文书展在他们眼前。
    “子爵！？”人群中唯一识字的沃伦倒吸口凉气，然后迅速的低下头去。
    “如你们所见，我现在也算是一个贵族，按王国律法我记得应该可以招募五百名私军，不知道你们还远不愿意追随我。”艾顿淡声说完，面前的人立刻异口同声喊道：“誓死追随大人。”
    意料之中的回答，艾顿接着说道：“很好，那么你们以后将面临更加具有挑战性的训练，甚至有生命危险，希望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如果有承受不住的，自觉离开吧。”
    说话间，一个少女闯进房间。
    “艾莉儿，你来得正好，他们交给你了，可以按照导师训练我们的方法，嗯...稍微注意下分寸就行了。”
    “咦？哥哥，你不是不舍得折磨他们吗？怎么送给我管啦？”
    “...？”场下众人转头看向艾莉儿，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他们原以为是艾顿亲自训练，咋还是交到她手上啊，他们很容易从这个少女的眼神中看出，对方仿佛压根没把人当人看待一样。
    “现在改变主意了，反正，你不是正闲着无聊没事干嘛？”艾顿随意的摆了摆手。
    “那行，我替你管管他们咯，不过先说好，人不小心玩死了可别怪我。”艾莉儿脆声说道。
    “大人，那个...”听到这里，莱纳仍不住想举手说话，但很快被艾莉儿阴冷的眼神止住。艾顿也没搭理他，完成不了训练的自觉离开，他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魔鬼训练，现在开始，这地方展不开手脚，都跟我走！”艾莉儿大声喊完，便朝着屋外走去。
    其他人看了眼艾顿，便自觉跟上去了。虽然艾莉儿没说目的地去哪，但艾顿猜测她应该是去乱洼岗了，因为只有那里的环境才勉强达到训练的标准。
    不禁间，艾顿回想起在幽暗地域时，沙佩瑞娜导师训练他和艾莉儿的情景。
    “艾顿大哥，艾莉儿姐姐去哪了？”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星夜打断了他的思绪。
    “出去了，应该是晚上回来。”艾顿看着银发女孩的模样，忍不住上前摸了摸她脑袋。
    “附魔的研究进行地怎么样了？”
    提到研究，星夜双眸一亮，“原理差不多明白了，马上就进入实用阶段了。”
    三日后，耀蓝皇宫内，罗迪瑞面无表情的看着手中的密信，上面清楚的记录在煌耀城边境的各个动静。
    加特鲁大皇子逃到西境，凭借自己多年来在军队中的威望拉起一支人数达到五万的军队，而且数量还有着上升的趋势。所幸西境公爵的嫡长子，贝尔特.坎贝尔的态度尚未明了，隐隐有着牵制大皇子的趋势。
    西边的马卡洛帝国依旧在悄悄的整备军事力量，不仅如此，东北边境的瑞士顿王国和西南边境的奥特兰斯王国同样不安分。
    将信中的内容全部烙印在脑海中，罗迪瑞面无表情的烧掉信封，对旁边的侍从命令道。
    “十日之内，我需要集结一只军队！”
    ......
    十天后，乱洼岗，夕阳时刻。
    “伊娃大姐，我是真的坚持不下去了，我已经受够这种生活，你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我...我要退出。”莱纳双手支撑着膝盖，豆大的汗珠顺着侧脸流落在泥土上，哭丧着脸喊道，十天时间过去，他已经从原来的一百六十斤瘦到到一百四十多斤。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朝夕相处，在场人们或多或少都产生了一点感情，但其余人对他这种临阵退出的行为，没有一人表现出鄙夷或愤怒，更多是一种同情与理解。
    因为在这十天中，他们有很多人都产生退意，其中甚至有个人距离死亡只差半步，幸好旁边的同伴拉了他一把，他才没有从十多米的高处摔落。
    那种高度即使不死，也必有骨折断腿的风险，长期的压迫下，莱纳的神经再也绑不住了。
    “确定退出吗？”
    突然一道不带感情的声音从他后方响起，他转头一看，发现领头的竟是十日不见的艾顿，而艾莉儿和星夜都跟在他后面。
    “大人...我..”正主来到眼前，想退出的话语却哽咽在喉咙，莱纳不知该怎么办。
    而艾顿也就这样一直盯着他，或者说，是在考验在场所有人的内心是否和之前一样坚定。
    “想走的话都赶紧走啊，真是白瞎了我浪费十天时间”艾莉儿不屑的撇了撇嘴巴。
    不知是对这句话感到羞愧，还是不舍的离开这朝夕相处的同伴，莱纳最终还是咬牙回到队伍。
    “大人，对不起...”
    艾顿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前方：“训练到此结束，你们让我感到很欣慰。”
    “从现在开始，你们不再是南区任人宰割的贱民，而是我艾顿的骑士。”
    “就在刚才，罗迪瑞国王发出诏令，明天清晨，煌耀城所有贵族必须携亲兵跟随国王陛下出征”艾顿深吸一口气，道：“建功立业的时刻到了。”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