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寥江湖

    “愣着干什么，进来。”
    虎妖从慕童的肩膀上蹿下来，踩着猫步走进了庙中。站在庙门的它看着发呆的慕童，不由得恼怒的呵斥了一声。
    正中下怀的慕童自然不再犹豫，应了一声，小步向前走了进去，反正只是个小庙，一目了然，不怕对方有什么暗招。
    而且以对方完全碾压自己的实力，真有什么歹意，自己现在也反抗不了。
    不过，若是一会让自己找到阵眼所在，谁对谁有歹意就不好说了。
    想到这，慕童心中一片火热，有点小激动呢。但他不敢流露于表面，当即一脸谄媚的追了上来，跑到了虎妖的身后。
    “上仙，有何吩咐，小的来了。”
    看着宁无疚狗腿的样子，完全没有一丝正对苏白时的硬气，虎妖却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人类，他见多了，再怎么道貌岸然的“君子”，在面对死亡的威胁时都丑态毕露。它不觉得慕童的表现有什么不妥，反而觉得这才是识时务的“俊杰”。
    “人类，老祖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老祖救你，可不是白救的，这点你要明白。”
    慕童闻言，马上点头应道：“是是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个道理我懂。”
    “很好。”对于慕童如此识趣，虎妖直接开口道明自己的目的。
    “人类，我之所以救你，是看你举手投足间有道家的痕迹，所以，我要你助我脱困。”
    虎妖说话的时候很随意，但眼睛却死死的锁定了慕童，只要慕童敢拒绝它，它不介意一巴掌拍死他。
    “啊？这个啊。不知小的要如何助上仙脱困。上仙有所不知，如今外面灵气枯竭，仙家没落不见踪迹，道家更是势微，天下以世家为尊。小的这点道术还是用家中十数代人的积累换来的，因为无人教导，小的按图索骥，不过学了点皮毛。会不会耽误上仙的大事？”
    慕童的话里有推脱之意，却也表明了他实力浅薄的事实。
    这点，虎妖并不怀疑，它早就察觉到慕童身上灵力低下，微乎其微，反而身上有一股别于灵力，却和灵力异曲同工的微弱能量。
    因此，听到慕童这模棱两可的话，冷笑着扫了他一眼，说道：“别和老祖耍小聪明。道法，老祖从今天开始教你，三天内你要学会，十天内要运用自如。否则，别怪老祖拿你打牙祭。”
    “什么！上仙你要教我法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小的一定竭尽所能去学习，日后为上仙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说完，慕童还激动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虎妖大拜：“谢上仙授艺之恩！”
    看着激动的慕童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完全没有被自己的威胁吓到的样子，虎妖有点不理解了，甚至还有种别扭的怪异心情。
    “你这是做什么，老祖可是说了，学不会，老祖可是会杀了你的。”
    怎料，哪怕虎妖再次强调了学不会的后果，但慕童仍然激动的望着它，说道：“上仙放心，朝闻道，夕死可矣！只要上仙传我道法，小的就算死也愿意。”
    说完，慕童开始了他的表演。若不是虎妖现在是猫形态，腿太短的话，他都想上演一幕抱着大腿嗷嗷大哭的场面了。
    只见慕童开始酝酿情绪，然后两眼一红，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他呜咽的说到。
    “上仙有所不知。小的自接触道家术法以来，已经十载有一了。先从古籍上看到了对仙家的只言片语，心生羡慕之下，小的不顾家人反对，倾尽家财收罗天下古籍，更是从那些野观里请来无数坑蒙拐骗的假道人。三年五载，便把家产败光。无奈之下，父母族人将小的驱逐，小的流离失所，机缘巧合之下，在一山中枯冢中捡到一本道家入门之法，我于山中苦修五载，才练出了点皮毛。”
    “但就是这点皮毛，不但让小的有了立身之本，还让小的扬眉吐气，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怎料却也得罪了不少人，那苏白就是其中之一。世家独大，看不得小的这等异类的出现。而道家觊觎我的传承，构陷追杀都是小事。小的不得不隐姓埋名远走他乡，怎料误入贵宝地，才得意与上仙相遇。今日蒙上仙不弃，愿传我道家正统，如此授艺大恩，小的岂能不激动。若不是小的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资格成为上仙的弟子，小的早就僭越的称您一声‘老师’了！”
    慕童的一番话真是感人肺腑，换成其他人，怕不是连忙伸手将他从地上扶起，然后感动的将他收为弟子，赐下师徒名分了。
    可惜，眼前是一只妖仙，不，久远的封印已经让它彻底沦为了大妖，所以，虎妖哪怕听到了慕童如此感人的“肺腑之言”，依旧不为所动，不过倒是放下了对慕童的戒备。
    但它的内心，还是打定一脱困就把慕童打牙祭，然后抽出慕童的神魂当自己的伥鬼。
    毕竟，它不想放任任何一个会道术的人成长，哪怕对方是“自己人”。
    “你的经历，倒是有些许坎坷。不过和老祖比起来，你这点苦痛算得了什么。既然同是天涯沦落人，那老祖就好好教你，你且用心去学。待学有所成，我与你先斩那个叫苏白的半妖，然后再一起破阵而出。到时候有老祖罩着，称霸天下又有何难。到时候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虽然心中对慕童的下场有了定论，但虎妖可不会傻傻的表现出来，收买人心的话自然是要说的，否则人家怎么会尽心尽力为自己办事？
    若连这点意识都没有的话，那么虎妖这些年头就白活了。
    慕童闻言，再次俯身就拜，口中连连称谢。
    只是贴在地面上的双眼，眼中带着冷意，一闪而过。
    而接受慕童跪拜的虎妖，抬爪捋着虎须，一脸微笑的看着慕童跪拜的身影，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
    就这样，两只狐狸都在为自己各自的算盘自鸣得意，只是，不知道他们最后到底会是谁算计谁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