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隙

    齐墨越看南玉剑的脸色越不对劲。
    忽然南玉剑的脸上通红一片，这是血气上涌的表现。
    齐墨这次猜到南玉剑的身体现在已经犹如破碎的窗户一般，他能感受到南玉剑体内的真元真正快速的外泄，如果不能及时得到救治，南玉剑恐怕……
    忽然南玉剑感觉喉咙一甜，体内仅剩的鲜血全部被他吐出。
    身体完全失去了重心，连带着齐墨向着一边倒去。
    其余山庄弟子见状不对，立刻上前将两人扶住。
    齐墨一脸焦急，用着微弱的语气问道：“陈兄你感觉如何？”
    南玉剑只是摇头，他的头脑昏涨说不出一句话来。
    脸色也变得青紫。
    齐墨挣扎着从腰间掏出了两瓶丹药，一瓶是极品疗伤丹药，一瓶是上好的补血丹药，这两瓶丹药他已经放在腰间数年一直都舍不得使用，此刻他看见南玉剑已经处于濒死状态，他毫不犹豫地将它们都拿到了南玉剑的面前。
    看到齐墨将丹药拿出，这些山庄弟子纷纷从口袋中拿出珍藏的丹药，或好或坏，都伸出手放在空中，任凭南玉剑取用。
    南玉剑已经摇了摇头。
    他现在想要坐下，站着实在是太累了。
    感受到南玉剑的想法，扶住他的弟子慢慢屈身，直到南玉剑完全盘坐好，他们才松开手。
    果然是坐下来要好受一点，南玉剑张口吐出了一口气。
    那是一股黑气，那是支撑他生机的最后一口气。
    南玉剑知道他吐出这口气，不管是他吞下任何丹药都已经于事无补，反而会加剧他死亡的速度。
    他咧开嘴，尽量露出他之前玩世不恭的表情，轻声对着齐墨说道：“不用了，已经没有用了。”
    齐墨睁大了眼睛看着南玉剑，两道眼泪无声地滑落，“你怎么如此自暴自弃，只要有一线生机，你都要试一试啊！”
    南玉剑没有回答齐墨的话。他将目光看向了北剑山庄的方向，那里有他最爱的女人在那里。
    脑海忽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由于太饿了，不管不顾跑过去抢走了那个女孩手中的米糕，在女孩震惊的眼光之中，他逃离了那里。
    缘分就从那一刻开始了。
    谁又能想到他抢米糕的那个女孩会成为他的妻子。
    忽然他笑了，笑得很开心。
    他开始自言自语起来，说话的声音很小，几乎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听得见：“话说在东域的一片山林之中，住着两个小妖精，他们无父无母从小便相依为命地生活在一起。它们并不知道他们上一辈是因为仇敌，而他们都父母也在一次对战中双双陨落才会留下它们两个小妖精。”
    “最后他们都已经完全长大，他们的族人也找到了他们，告诉了他们上一辈的事情，他们都很吃惊地看向了对方，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他们上一辈是仇人，而且还互相战死，他们也是仇人，至少都要杀掉对方为自己的父母辈报仇，那些族人也劝它们离开对付，结束掉这份孽缘。”
    “对于族人的劝说，它们置若罔闻，然后它们相视一笑，都知道了对方的心意。上一辈的恩怨又如何呢？那是上一辈的事情，又不管它们什么事情，它们已经相爱，不妨冒天下之大不韪再下去。”
    “最后它们两个小妖精，去到了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南玉剑目光再次焦距在北剑山庄的方向，山庄弟子们都很自觉地让出了一条宽阔的道路来，只为了南玉剑能够看得更远一点，目光所到之处能够离他最爱的人更近一些。
    南玉剑忽然看见了沈婉彤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在对着他笑。
    他伸出手来，仿佛抚摸上了沈婉彤的脸颊。
    “我会在轮回路上等着你，来世我还抢你的米糕吃，来世我们还做夫妻……”南玉剑体内的真元不断地外泄，修为快速地下降从升仙境直接降到了破凡境，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他的脑袋和手臂同时无力地垂下。
    “陈兄！”齐墨握住了他手臂跪在了他面前。
    三千山庄弟子同时朝着低头的南玉剑跪拜，每个人眼中都忍含热泪。
    南玉剑依旧穿着那件他最喜欢的书生衣裳，因为他认为沈婉彤喜欢书生弟子之后便一直穿在身上。
    不过他处在人群中的身影是那么地孤寂。
    梧桐宗和御剑门的弟子在北剑山庄的弟子朝着南玉剑跪拜的时候就已经到了，他们已经通过了神识了看到了满江的尸体和生机全无的南玉剑，忍着泪感叹道：“北剑山庄壮哉，南玉剑壮哉。”
    北语城外。
    云落将士犹如无穷无尽一般的朝着北语城攻击，守城的一万三千弟子大部分都已经精疲力尽的盘坐在原地恢复元气。
    但是云落圣皇可不会给你这个喘息的机会，守城阵法在他们强攻之下已经破碎，密密麻麻的尸体已经堆积在了城墙之下。
    慕思容带领着其他的弟子，还在奋力地朝着那些冲杀上来的敌人进行砍杀。
    尸体堆几乎与城墙一样高，那些继续袭来的敌军都不需要再拿攻城梯，踩着尸体都能直接冲上北语城外墙。
    王衍在左右两边都感受到强大的力量，说明狮驼岭和寒绫江两边已经发生了战斗，但是他并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到底如何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不过他也收到了一些好消息。
    护龙军还有小半炷香的时间就能完全到达，各地的北域其他宗门也在疯狂地向着北语城飞来，到达的时间几乎与护龙军一致。
    这些援军的及时赶到就说明狮驼岭和寒绫江还没有被敌人给攻破，不然这些援军遭受到偷袭的话是不会这么快赶来。
    这些援军加在一起合共六百万人，对付这些妖族和云落的军队已经说是绰绰有余，只要他们一到北域的危势就会全无。
    最主要的问题就是，他们剩余的这些力量要怎么支撑住小半炷香的时间。
    那些竭力的山庄弟子已经无力再战，只有他的师姐和师兄妹尚有余力，再只有他的师祖和他两人了，而他们要面对的数百万大军和两个通天境。
    而且现在已经是兵临城下，离破城只剩很短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