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道果开始

    “毛仙！”
    陈季川见着，心间一肃。
    他知道，悬河仙人倚仗炼尸得道，一身本领多半都在炼尸上。几门最精通的神通，若要全力施展，也离不开炼尸相助。
    前面悬河仙人对付他一个小小真仙，没太上心，没尽全力。
    而现在调来两具古仙一级的炼尸，这很明显是要动真格的。
    面对一位认真起来的古仙人，陈季川也有些发憷，难免心虚。
    但他不退反进。
    “先下手为强！”
    在这两具毛仙炼尸出现的刹那，心念转过，就瞬间动手——
    分身术！
    大罗天袖！
    只见他一个人一分为三，左右两个完美分身同时出手，甩出一袖——
    砰！砰！
    就将那两具毛仙炼尸打的跌个跟头。
    “再来！”
    陈季川再跟进。
    大袖狂甩。
    不多时。
    唰的一下，就将两具‘毛仙’刷入袖中。
    ‘大罗天袖’能刷宝，能刷日月山河，同样也能刷人、刷炼尸。
    万物皆可刷。
    “镇！”
    “五行山，镇！”
    毛仙入袖中，陈季川立刻又拿‘五行山’来镇压。
    轰轰轰！
    五行运转，要将毛仙消磨。
    但这两尊毛仙，皆由古仙人的尸体炼化而来，经由悬河仙人这位古仙人祭炼漫长岁月，单单是肉身就已经强横的不弱古仙，还有诸般玄妙不小神通。
    陈季川能刷下，却难消磨。
    甚至连镇压也难。
    “不错！”
    “好神通！”
    对面那悬河仙人见他刷走了两尊毛仙，非但不恼，反而愈发欢喜，对陈季川的神通愈发感兴趣。
    “周衍。”
    “古仙之能非你能够想象。”
    悬河仙人冲着陈季川一笑，不见动作，单只敕令一声——
    砰！砰！
    就见陈季川两道完美分身同时袖口炸裂，毛仙掀翻五行山，从大罗天袖中跃出。
    两百万年前就能镇压绝巅真仙的大罗天袖，两百万年间愈发强横的大罗天袖，此刻却连镇压这两尊毛仙片刻时间都做不到。
    根本镇压不住！
    陈季川这‘大罗天袖’虽然达到第二重境后期，威能堪比第六重境的神普通神通，玄妙则更胜一筹。
    但面对悬河仙人，想要镇压堪比古仙人的两尊毛仙，依旧力有未逮。
    毛仙冲出。
    立刻反打。
    “吼！”
    两尊毛仙怒吼一声，嘴巴张开，如同黑渊，产生极大的吸引力，恍如最恐怖的混洞。
    嗡嗡嗡！
    陈季川两耳嗡鸣，身体难控制，乃至精气神三宝都在这两尊毛仙的一吼一吸之下产生动摇，连顷刻都难维持，就整个人被牵引，直往这两尊毛仙的大口坠落而去。
    更在吞没的过程中。
    这两具分身也在不由自主的自体内生出死气，迅速蔓延，迅速产生变化。
    由生转死，要被炼化。
    这是‘点仙指印’的玄妙。
    悬河仙人此刻通过两尊毛仙施展这一神通，威力何止十倍激增。
    “要遭！”
    陈季川以‘花开顷刻’去抵御，去拼命的转化死气，但依旧差的很远。
    他能转化一成，转化后的生气再跟同等的死气抵消，又能消磨掉一成的死气。
    但依旧有超过八成的死气，在疯狂的肆掠，在淹没他的肉身，乃至他的法力、神魂，并似乎还要蔓延开来，要殃及他所有分身。
    “原来这才是古仙人的真正大能！”
    悬河仙人全力出手，陈季川才发现自己跟古仙人差的还远。
    他单一一具完美分身，在真仙当中已经没有敌手。
    道行。
    神通。
    都已经达到真仙的顶峰。
    甚至在神通方面，都已经追平乃至赶超悬河仙人这样的新晋古仙。
    可是真仙与古仙，终究有着难以逾越的巨大鸿沟。
    陈季川哪怕靠着在神州星团二百万年的布置，将悬河仙人身为‘古仙人’的位阶跟权柄的优势给抵消掉。
    可悬河仙人仅凭道行，仅凭神通，依旧有碾压他的实力。
    即使这只是一位新晋古仙。
    即使悬河仙人修的仅是正宗级功法，掌握的仅是普通神通。
    但凭着道行、凭着修为上的绝对超出，依然将陈季川这样的逆天真仙给死死压住。
    悬河仙人稍一认真，陈季川就要面临被斩杀、被生擒的下场。
    根本不是一个层面！
    “好！”
    “这才是古仙人！”
    陈季川见状，心中虽难免沉重，但也轻松不少。
    号称‘万劫不磨’的古仙人，如果真的这么轻松就让他斗个旗鼓相当，乃至让他任意折辱，那反倒对不起古仙人在这一方宇宙中偌大的名头超然的地位，陈季川对古仙人这个境界也难免会有些失望。
    现在见到差距，陈季川反而很欣喜。
    因为这符合他的预期。
    “古仙！”
    “暂时不可敌！”
    陈季川意识到，验证出，知道这一战凶险，不可力敌。
    他早有准备。
    一边分出分身，踏步上前，全靠着‘大罗天袖’，去纠缠两尊毛仙，去纠缠悬河仙人。
    仰仗‘大罗天袖’，阻拦一时片刻不成问题。
    同时。
    陈季川一面动用神通，动用五方帝相，全力去炼化两具分身体内的无量死气。不求彻底炼化，只求压制少许拖延片刻。
    一面又催动法力，催动大神通，并催动神州星团中亿万重阵法。
    “起！”
    他动念。
    神州星团震颤。
    在这一瞬间，整个神州星团都在超拔，在超脱。
    顷刻间。
    神州星团就进入到一种奇异状态中——
    隐于天地之中！
    遨游宇宙内外！
    不可知！
    不可查！
    不可观！
    存在于世界，却不见于世界。
    无论在这一方宇宙，还是在这一方宇宙之外，都再难寻见神州星团。
    而原先神州星团所在的偌大区域，眨眼间，就只剩下一片漆黑，无数黑洞、混洞衍生，漆黑无光，只剩下陈季川三具完美分身正在被悬河仙人、被两尊毛仙吊打，节节败退、重伤垂死。
    但陈季川却不在意。
    他在神州星团消失的刹那，冲悬河仙人笑一笑：“悬河仙人，日后再会。”
    便转动神通——
    “花开顷刻！”
    这一门大神通一出，两具饱受死气折磨，须臾就要转化为悬河仙人掌控下的炼尸的完美分身，包括那三具正在拼死纠缠悬河仙人、纠缠两尊毛仙的完美分身，全都在神州星团消失后，在顷刻间就绽放所有生命，燃烧所有精气神，化为最后的璀璨。
    这是殊死一搏。
    也是自寻死路。
    这般凋零、死亡，若是昔日的‘蛟七帝君’再一次施展‘典狱仙术’，也休想回溯时空再将这五具分身捞出。
    甚至就连陈季川自己，在今后，想要再修炼出这五具完美分身，也要好一番苦功，没有寻常那般容易，要付出不小代价极大精力。
    但这一切都值得。
    陈季川在当初被这一仙术给难住的时候，事后第一时间就以‘补天印’为核心，融合推衍出‘花开顷刻’这一门大神通。
    它能执掌万物枯荣。
    亦能掌握自身生死。
    此术一出，‘典狱仙术’难以困他，可从容赴死。
    古仙人同样也难回溯。
    至少如悬河仙人这样的新晋古仙，如果没有相对应、相克制的大神通，是无法化解这其中的玄妙。
    譬如此时。
    “周衍！”
    悬河仙人眉头一掀，将手往前抓去，欲要将已经消亡消弭的五具分身重新凝聚。
    但他一手抓空，没能成功。
    再一看。
    四方星空早就变得漆黑，整个神州星团在这短短时间内，已经遁走。
    悬河仙人一双眼扫视四方，看过宇宙内外，眉头一时皱紧：“竟寻不见？”
    他为古仙，这一方宇宙中的事务跟人，很少又能够躲过他的探查的。
    除非是有其他古仙人干扰。
    又或是如‘仙陨战场’跟‘通天山’这一类拥有古仙人遗留造化的奇异地界。
    可现在。
    陈季川竟带着整个‘神州星团’——
    “跑了？”
    悬河仙人心中惊诧，他终于意识到。
    漆黑宇宙中。
    有零星的探视跟目光扫过。
    这每一道关注，都代表着宇宙间的一位古仙人。
    这些高高在上的古仙人一眼扫过，就知此地过去发生的种种，看到悬河仙人跟一个小真仙斗法，却被摆了一道，被人从眼皮子底下从手指缝间轻松溜走。
    一时间。
    好奇。
    戏谑。
    讥讽。
    淡漠。
    一位位真仙一道道目光一种种情绪。
    悬河仙人面色不动，依旧淡漠，但他心中却难免羞恼愤恨，同时又掺杂着对陈季川身上一门门神通的贪婪跟炙热。
    “周衍。”
    他看一眼漆黑宇宙，无视看热闹的古仙人，收起两尊毛仙，身形淡去，便消失无踪。
    ……
    天地中。
    宇宙中。
    无间处。
    九个陈季川，化为九个九万里高大的巨人，分布九方，肩抗日月。
    轰轰轰！
    行走在无间当中。
    以陈季川的神通，以他的法力，哪怕有亿万重阵法配合，在扛着整个神州星团移动的情况下，依旧难以久持。
    法力消耗。
    心神消耗。
    各方面消耗简直比跟悬河仙人这样的古仙人斗法还要来的剧烈十倍百倍。
    法力迅速见底。
    心神迅速枯竭。
    陈季川继续狂奔几步，再不敢坚持。
    “收！”
    只见他一摇一晃，九具分身同时变化，变成正常大小。再一跃身，落入星辰中，然后摄来成吨的源玉，飞快恢复几近枯竭的法力，恢复心神消耗。
    但同时。
    他还有分身在主持神州星团中的亿万重法阵，在维持遁藏行走无间中的大神通。
    依旧不轻松。
    依旧要至少三具完美分身全力维系，以耽搁修行无法修行参悟为代价，才能维持在无间中。
    在悬河仙人手中‘断尾求生’跑路，损失五具完美分身，短时间难修炼回来。
    将神州星团隐藏跟维持在这无间中，又要占用三具反完美分身。
    陈季川这一次的损失不小，付出的代价不小。
    但即使如此，他今日这一举依旧惊世骇俗。
    甚至连悬河仙人都感到诧异跟愤怒。
    甚至连宇宙间一向淡漠的诸位古仙人也投来目光。
    “携带整个神州星团逃跑，还要让古仙人一时都难找到，这恐怕连真正的古仙人都难做到！”
    陈季川略微喘息，又有些得意。
    他这一举看似轻松，看似行云流水，但实际上他已经动用全力。
    不说神州星团中布置二百万年之久的亿万阵法。
    单单是大神通，就动用不少。
    ‘大小如意’变化体型，法天象地。
    ‘挟山超海’能肩抗五岳奔行四海，亦能在阵法的帮助下，扛起整个神州星团。
    ‘飞身托迹’则是关键。
    它能让人隐于天地之中，遨游宇宙内外，不可知，不可查，不可观，存在于世界，却不见于世界。
    这倒是跟‘伏柳仙人’留下的‘通天山’有异曲同工之妙。
    陈季川道行修为自然远不如‘伏柳仙人’。
    但他一身的大神通，叠加起来，在藏匿方面，未必比‘伏柳仙人’差了。
    在宇宙间。
    想要寻见此时的‘神州星团’，也未必比寻见‘通天山’要简单。
    陈季川居安思危、未雨绸缪，自仙尸在手，恐有灾祸，于是早早准备，不但推衍出‘飞身托迹’这一门专一藏身藏迹的大神通，还在神州星团中布置了相应的阵法，必要时候，可以带着整个神州星团一起跑路。
    想法虽癫狂，但现在果然用上。
    大小如意！
    挟山超海！
    飞身托迹！
    这三门大神通配合，再有神州星团中的亿万重阵法，陈季川才能实现这惊天一举，才能在悬河仙人这样的大能跟前，绝地求生，轻松跑路。
    但他要躲过古仙人，要向‘通天山’看齐，凭的又不仅仅是这三门神通。
    颠倒阴阳！
    归元藏天法！
    这两门大神通同样也有建功。
    陈季川依靠前者搅乱天机，依靠后者藏匿自身与神州星团的天机。
    特别是后者。
    ‘归元藏天法’同样是第二重境后期，不弱等闲第六重境的普通神通，一旦全力施展，古仙人都难算计。
    而且他现在靠着‘飞身托迹’，又藏在这无间之中，就更加难以被探查。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陈季川驾驭神州星团，心中仍然有危机感。
    他这一次跟悬河仙人短暂交手，短暂过招，虽在这一位古仙人手底下成功逃脱，光宗耀祖，传扬出去必定名声大噪。
    但同时他知道自己肯定也进入到原先那些高高在上的古仙人的视野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