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小红伶

第12章


  「看不出原来于公子是那么会说笑的人。」锦锦摇头晃脑,用着老学究的口吻说。「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第一次看到他时,还以为他是个硬邦邦、铁铮铮的冷面公子,很难相处。但现在可不一样了,能把宝姑娘的辣舌头呛得哑口无言,这功力可不是一天两天可养成的咧。」
  「你那么钦佩他干什么,臭小不点。记住了,长大要是变成那种怪异的双面人,你可就惨了,没有姑娘家会爱上你!」
  「可是我瞧宝姑娘就挺爱的。」
  「你、你少鬼扯,谁、谁爱那种人了!」
  「跟我口是心非有何用?」锦锦吐吐舌头说。「我可是用这双眼睛瞧见了,妳和他——方才在角落的暗处……」
  「不许说!一个字都不许再说下去了。」宝坊慌张地掩住他的嘴巴。「大家也别相信小不点的话,我们刚刚什么也没做!」
  「呃,恐怕妳这句话说得迟了些,其实我们都看到了,宝坊。」阿金笑嘻嘻的回道。
  「咦?」
  全……全部的人都看到了?不会吧?这……是真的吗?不只是小不点,连珠樱、银雪都……她胆怯地将目光由这头移到那厢,只见屋里头的每一双眼睛都带笑望着她。
  糗大了。这真是她苏宝坊三辈子都忘不掉的模!
  「不要紧的,宝坊。」阿金安慰地一笑说。「我们一致觉得于公子是个好人,他和妳也很登对,两人恩恩爱爱,多让人羡慕啊!妳也不用再在口头上逞强,光明磊落地接受他不就好了?」
  「阿金哥说的对。」珠樱伸个懒腰,打了个大呵欠说。「我对学化妆没有什么兴趣,先去睡了。晚安。」
  「那我们也该走了。小不点你也是,小孩子就该早早回床睡觉。」阿金也揪起了锦锦的后衣领,将他拎出门外。
  留下宝坊一个人还在企图辩解地,大叫着:「你们也等等啊!喂!我都说了,我和那家伙才没有恩恩爱爱的!喂!」
  为什么没人要听她解释?这算什么?未审先判?连她都还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喜欢或讨厌于子蛟之前,每个人好象都理所当然地接受他们是一对儿了?于子蛟才来三、四天,每个人都已经站在他那一边了吗?老天爷,这应该吗!
  「银雪,我问妳!」宝坊气愤地回头。「连妳也认定我和那臭饺子在恩恩爱爱吗?我和他哪一点恩爱了!」
  「这——不该是妳问我的吧?」银雪浅浅地笑着。「妳弄错对象了。」
  「为什么不该问妳?」
  「答案妳自己比谁都清楚,不需外人回答妳自己就该明了的。」银雪捏了一下她的鼻尖说。「想想看妳无时无刻都放在脑海中的人是谁,摸摸自己的心,我想会比问我来得有用喔。」
  宝坊缄默下来,银雪说的是,她太傻了,竟想依赖别人来解决她自己都不能解答的矛盾症结。别人怎么想、怎么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怎么想、还有子蛟怎么想……
  等等,有件事她竟然没有问过于子蛟!
  他老是说她喜欢他,洗脑似的说了好几次,可是他好象从没有说过喜欢她吧,他心里头又是怎么想的?他要她是因为她是苏家大小姐,若今天她不是苏家大小姐呢?他还会要她、娶她吗?
  「银雪,抱歉,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要问人,妳先回房睡吧。」
  「宝坊妳慢着。」
  银雪顺手拿起自己的毛皮大氅追上她说:「真是个说风是风的疯丫头,外头夜深露重,不多穿件衣服保暖,妳打算去哪里!」
  「谢了。我回头再跟妳学化妆,晚安了。」披着银雪的大氅,宝坊头也不回地住房门跑去。
  银雪在她身后长叹一口气。「明明在乎得不得了,本人却一点感觉都没有,该说是笨,还是迟钝呢?应该是两者都有吧。要和这样的傻丫头谈情说爱,于公子也很辛苦呢!」
  取下鸽子所带来的信息,于子蛟振臂一挥,再次让牠重回夜空,重归牠真正所属的地方。至于纸条上,除了千篇一律的催促着他快带着宝坊回苏家的讯息,这回还多了项紧急的指示,子蛟希望这不会又掀起另一场风波才好。
  「啪擦!」有人踩断树枝的声响,引得他回头,只见阿金带着歉意微笑地说:「失礼,打扰到你了吗?本想来看一下马儿,想不到却遇上了于公子。」
  「无妨。只是苏家传来的信,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况且这儿本来就是马房,有人进出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子蛟让开身说:「请便。」
  见他转身要走,阿金拍拍马儿,悠然地开口道:「果然如我所想,宝儿虽然常说于公子是双面人,不过其实于公子只是在『宝儿」面前才会有那样的行径。平时不管面对任何人,还是相当警备森严,教人无法踰越雷池半步。」
  这句温和的话中话,成功地挽留了子蛟的步伐,戒意在黑眸中一闪而逝。「我必须说,彼此彼此,阿金兄台不也一样?其实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只是表现得明显,或不明显而已。」
  「喔,呵呵,但我自认表里如一呢!」阿金喂着马儿吃萝卜,一边抚着马儿的颈项说。
  「讲句不中听的话。」子蛟扬起一眉说。「会相信你真的表里如一的,恐怕只有宝儿他们那群人吧?就像金公子嗅得出我的本性,我也不会小觑你,有机会的话我很想讨教一下你手上的笛子。」
  「哎呀呀,于公子这句话可让小弟惶恐了。我的笛子没有什么本事,要是你打算用真功夫来比拚的话,小弟是挡不了多久的,我看还是别比了。」
  子蛟也无意勉强,能与高人过招固然是享受,但他心知这位名唤「阿金」的男子若有意隐瞒实力,就算强逼他动手也没有意义。越是身段柔软的人,就像是杂草一样,不论怎么吹拂,都不会影响到他们坚定屹立的心智,这是他多年处理苏家事物所习得的经验。
  「不知于公子有没有想过一个有趣的问题。」忽然,阿金话锋一转。
  这应该才是阿金夜半跑来马房的主因吧?子蛟也没傻得真信了他的借口。「请说。」
  「为什么猫儿会热中于追着老鼠跑呢?」
  没想到会是这样古怪问题的子蛟,错愕地一楞。
  阿金笑嘻嘻地继续往下说:「你曾经仔细瞧过猫儿追老鼠的模样吗?那真是很有意思。天性懒洋洋的猫儿,有种目中无人的味道吧?但只要牠们眼前窜过了一只小老鼠,便会眼神整个儿发亮,改头换面、生龙活虎起来。牠们会嗅着、循着、追着,不到将老鼠捕到手是不甘心的。」
  子蛟蹙起一边眉头,他大概听得出来,阿金在说些什么了。
  「然后等牠们将老鼠弄到手,并不会一口气吃掉牠,牠们会先以爪子逗弄牠、整牠,一下子放松,让牠以为自己有机会逃,却又马上把牠捉回来。就这样反反复覆,玩到老鼠筋疲力尽,无力再逃时,牠们若是饿了就吃了牠,若是不饿可能会玩腻了就丢掉。」
  阿金闪现着一丝促狭神色说:「依我看来,猫儿不是因为缺乏食物而捕杀老鼠,牠追着老鼠,是享受追逐的过程吧。您觉得如何呢?!于公子。」
  将宝儿比喻为老鼠,而他就是戏鼠的猫吗?可笑极了!
  「那又怎样呢,你我皆不是猫,也不是老鼠吧?这种问题有研究的必要吗?恕我失陪了。」子蛟不喜欢阿金企图暗示的话,他掉头朝着马房门口走去。
  「小心玩得过火,被自己爪子所伤的老鼠,再也活不过来喽。」
  子蛟僵住身子。
  「以前,我也颇好此道的。我了解那种不禁想去戏弄她的心情,但毕竟人还是人,不像猫和老鼠那么简单,我可不想看到时候你也落得和我一样,直到对方筋疲力竭了,才知道自己做得太过火了。偶尔也该给她点甜头尝尝,向她坦白自己的爱意,应该不会有损失吧。」阿金叹息地说。
  「过来人的好意奉劝?」子蛟冷冷地讽道。
  「我喜欢宝儿,当然会希望她能和懂得珍惜她的人在一起。我并不讨厌你,于公子。我也深信,你保护了宝儿这么多年,远比我们认识她还要久,照理说是不会做什么伤害宝儿的事。但是方才……故意在客栈角落内上演的那场亲热戏,是不是做得有点明目张胆了些?」
  子蛟没想到这男人心思如此细腻,就连宝儿本人都没发现自己的企图,却被阿金看穿了。
  「为了斩断她的后路,让她无路可退,所以故意亲热给我们看,这种手段并非卑鄙,只是有点奸诈就是。你盼望大家都将她视为你的人之后,未来要带她走也会方便多了,是吗?不会再像上次一样遭到众人反对。」阿金轻笑着说。「不愧是设想周到的谋略家啊!」
  「请不要说得好象你认识我和宝儿很久了,金公子。身为局外人的你,又怎么会了解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子蛟瞇起一眼说。
  「哎呀呀,别误会,我可不是有意要介入你们,只是有感而发而已。诚如你说的,我认识你或宝姑娘的时日并不长,但有些时候『时间长短』不是问题,能不能看到重点才是问题。要是于公子这么不喜欢我插嘴,我以后也不会再说了。」阿金举起双手,投降地说。
  子蛟慢慢地松开紧锁的眉头说:「我可以坦白地告诉你,金公子。在我眼中凡是占据了宝坊心思的人,都是我的敌人。」
  阿金苦笑了下,外表越是淡泊无欲的人,其实内心藏着的野兽越是凶猛,于子蛟正是最佳的印证。
  「但我还不至于挖掉她的双目、双耳不容许他人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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