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易寒抬脚上前二步,疑惑出声道。
易城听到易寒的声音,身形一震,缓缓转过身看向不知何时在身后的易寒。
“寒儿啊,你回来了。”易城微微一笑,走到易寒跟前伸手拍了拍对方并不宽厚的肩膀轻声道。
易城的力度虽然不重,但奈何此刻的易寒全身上下被惊雷肆虐的没一处好地方,易寒眉头下意识蹙了一下。
而就是这么细微的一个小动作,易城却并未放过,当下就眼露疑狐道,“寒儿,你身体有恙?!”
易寒不过瞬间就收敛下脸上的神色,稍稍运转灵力,使自己的脸色多了几分红润,才摇头看向易城道,“并未,倒是父亲怎会在我房间里,是有事?”
“事倒是没有,就是随便看看你回来没有。”易城见易寒否认,也没在追问,摇头说道。
易寒注意到易城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唇角散开,道,“父亲,你还真不会说谎。”
说着走到沙发上坐下,看向易城道,“父亲,何事?”
易城见易寒俊郎脸上的笑意,站在原地站定了一会,才在沙发上坐下道,“寒儿,为父是有些事…”
易寒暗叹了一口气,看着要说不说,难得脸上有着一丝难色的易城,心中了然了几分,轻声道,“父亲,我永远是你和母亲的孩子…如有可能,我会再回来。”
“在此之前,我会让他代替我陪着你们,可愿?”易寒盯着易城道。
易城脸上露出一丝不解,出声道,“他?”
易寒眸色微垂,似想起了什么,顿了躲才开口道,“父亲见过,赛事那几日陪着母亲的易寒。”
易城闻言,沉默了。
易寒亦然,敛着眼睛看着自己手上的琰戒。也许这才是最合适的结果,他即便变得再像一个人类,可骨子里却仍是凡人无可触碰的神祇,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也是他与易城二人最远的距离。
“为父,明白了。”
终是易城留下这句带着隐忍语气的低语,走了。
易寒坐在沙发上,静坐了许久,直到身体再也负荷不了,因为伤重易寒在此闷声吐出一口鲜血,易寒却不甚在意,只是随手擦净,便盘坐在沙发上,入定调息。
而离开易寒房间的易城,此刻失神的走到客厅,易母闻声回头望去,见来人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疑惑更甚,她总觉得心里隐隐不安,但不安从何而来,她却不知…
“城?”易母试探性的开口问道。
可易城不知在思考什么,恍若未闻,易母蹙眉又唤道,“城!”
易城这才如梦初醒,愣了一瞬才看到身前的易母,轻咳了一声,掩饰下心下的心思,道,“怎么了?”
“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城?”易母扶易城坐在沙发上,自己也坐在一旁开口问道。
易城眼底微深,再抬眸一片清明,看向易母道,“你多想了。”
易母心知他不想说,于是也不再开口问。她了解对方,若是他不想说,哪怕她再问,对方也不会松口。
“哦,对了,寒儿这孩子回来了。”易城转移话题道。
易母眉间明显一惊,追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易城只道,“先你一步而已。”
易母‘哦’了一声,就打算起身去易寒那看看,却不想被易城阻拦。
只见易城拉住易母的手,轻声道,“那孩子这几天在外面也野累了,一回来就扎被窝里睡了,明天再去找他吧。”
易母闻言,只得作罢。但嘴上难免唠叨二句,说易寒不爱惜身体之类。
易城只是在旁含笑注视着易母,目光疼惜而深情,心中却再次打定注意,易寒的事情,就让它永远是个他知的秘密吧。
想着,眼睛看着眼前的易母不禁微红,若是让她知道事情的原委,怕再承受不来…
就这样,半月时间很快过去一半,易寒在房间里带了七天,期间未踏出房门一步,除了时不时担心他的易母和易城来看他,以及下人按时端来的饭食,其余时间他都在疗伤,修炼。
好在不过短短一周的时间,他身体上的伤大致痊愈,灵力也更加精进,凝练,这一天夜里,众人齐聚易寒房间。
易寒看着眼前装备齐全的众人,眼底露出疑惑,道,“还有七日,你们这是?”
众人皆是摇头一笑,许君豪把肩上的黑色小包一甩,连包带人一起扔到沙发笑道,“我们都已安排妥当,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就不回去了。”
易寒对此略感意外,没忍住道,“你们竟无一丝不舍?”对家人,家族,以至于对这个他们生活的世界,真无不舍吗?
众人都各自落坐,陆逸阳听到易寒的话,耸肩道,“因为我们坚信,我们还会再次回来。”
易寒身下的手微动,旋即唇角微微弯起,却并不作出什么保证。因为,他现在并没有资格,也没有实力向他们担保什么。
易寒视线望向杨烨,眸色微深,开口道,“你也安排好了?”对方加入他们的最初原因,易寒并未忘记,杨雄未死,不是吗。
杨烨眸子轻抬,其中冷光掠过,看向易寒轻声道,“我的替身会安排好一切,放心。”在他们走的那一日,也将会是杨家家主的祭日。
且当做,你也尽了一回父亲的责任,至少,为他送行了不是。杨烨心冷一片。
易寒点头,既然对方安排妥当,他也无话可说。
就这样,又过去二天,日子一时间平静似水,众人在来的当天便齐入幻域闭关修炼去了。
距离离开人间,还不足一周。
这夜,易寒隐去身影,出了易家,来到了京都秦家的庄园,至于这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终会在多年以后揭开谜底。
日子如落花逐流水,六天后的一个晚上。
众人都从幻域中出来,看向站在窗前手负于身后的易寒。
易寒转过身,却并未看向众人,而是抬起右手,右手灵力骤现,在场的众人在此刻都感受到从未有过的灵力威压,都身形不禁退了几步。
“易寒这是?”许君豪疑惑道。
赫天翔默默看了一会,低声道,“他在制炼分身。”
“可区区分身,怎会有如此威压?”许君豪面露不解,视线却紧紧盯着易寒。
赫天翔摇了摇头,他也不甚清楚。
在众人的注视下,易寒的身旁很快多了一个无论长相还是气质都一如他本人的分身。
分身一出现,就向众人一笑,仿佛易寒本人。
众人打量着易寒这道分身,心中惊异,这道分身,灵力竟也深到让他们探不到底。
“你们先去城外等我,我一会就来。”易寒道。
众人收回看向分身的视线,都点了点头,这几天他们虽然身处幻域,但每次易城和易母来,他们都能感应的到,想来对方是要好好道个别吧。
在众人走后,易寒才抬脚向房门口走去,刚准备伸手转动门把手,身后就传来声音道,“我会努力代替你做好一切。”
分身如是道。
易寒只是淡淡回头一瞥,“本分之事。”
说完,便走出了房间。
易寒在易家走了一圈,此刻夜已深沉,除了守门的下人外,整个易家寂静一片。
避开守夜人,易寒来到易城二人的房间。
此刻,二人正相拥而睡,无比安详。
易寒放轻脚步,走进了一些,站在二人的床边站定了一会,突然跪在二人面前,这是易寒平生第二次给人下跪,第一次是行拜师礼,古文老头受去。
而第二次,易寒则是给了床上平淡无奇的人类夫妻。
易寒低头跪了好一会,才近乎呢喃道,“父亲,母亲…我走了。”
起身,易寒就朝窗子走去,直到行至窗前,易寒脚步猛的一顿,垂在两侧的双手紧紧握拳,回头无声道,“我易仙帝,从未后悔遇见你们,能做一回你们的儿子,是我…之幸。”
说完,身影化为星星点点的微光,消散在房间里。
而在他消失的同时,原本应该熟睡的易城缓缓睁开眼睛,老眼通红而湿润,被盖在被下的双手死死的抓着被褥,仿佛这样做,就能抓住什么似的。
强忍住自己的情绪,易城缓缓起身,看了一眼身侧的易母,轻轻下了床,去了书房。
易城双手颤抖着扶着书桌坐下,整个人都像是失了魂一样,红着眼呆坐在原地,一坐就是一整夜。
次日的阳光透过窗户无私的倾洒入房间里,笼罩在易城身上,易寒浑身不自主的一颤,这才感受到由四肢向心脏蔓延的冷意,好在,此刻阳光正好,那股冷至心头的冰冷,缓缓被驱散。
他无知无觉的洗漱穿戴好,下了楼,刚步入客厅,二道带着笑意的说话声便传入他耳里。
脚步情不自禁的加快,客厅内,易寒不知在与易母说笑些什么,直把对方逗笑的花枝乱颤的。
易城一入眼便是这一幕,他脚步缓缓放轻,视线紧紧盯着脸上带着阳光依旧俊郎不凡的易寒,而后者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注视,转头看向他朗声一笑,旋即轻声道,“父亲,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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